《与妖欢（妖骨劫）》百尘仙

24、疗伤

　　“师兄，你醒了！”青语见到莫殇清明的眼眸，心中的石头总归落了地。
　　见青语安然回来，莫殇松口气。
　　莫殇抬起手，青语连忙扶莫殇坐了起来。
　　“沐姑娘，我师妹已经回来，姑娘请回吧。”莫殇侧躺在床上，对着沐姝说话的语气并无之前那般生硬，反倒十分柔和“今晚多谢沐姑娘。今日之恩，莫殇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定当回报。”
　　“不用这般。我与青语是朋友，你是青语的师兄，也是我虎啸堂的贵人，这点小事应该的。”沐姝见莫殇这般礼待她，与对青语明显不同，心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阿姝，你先回去吧，师兄我来照顾就好。”
　　“我不能留在这帮忙吗？”沐姝一时就固执起来，非要留在这不可。
　　“可是我要帮师兄疗伤，你在这我怕是不能静心。”
　　青语思索了下，师兄是妖，治伤治毒过程与凡人毕竟不同，阿姝在这实在不方便。
　　“为何不能静心？我又不会打扰你。”沐姝撇过头去，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青语奇怪于沐姝的反常，她和莫殇对了一眼，莫殇也有些茫然。
　　“沐姑娘，你若回去得太晚，护卫首领说不定会起疑。再说，青语为我疗伤，也须得沐姑娘回去为我师妹打掩护。”莫殇已是虚弱至极，难得还能如此娓娓道来。
　　沐姝自知莫殇说得有理，她也不能赖在这。
　　沐姝语气软了些，“那，青语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你师兄。”
　　青语点头，浅笑道“当然。阿姝，你路上要小心呀。”
　　“嗯…”沐姝直直地望着莫殇，“莫大哥，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莫殇点头。
　　“沐姑娘。”莫殇叫住了沐姝。
　　沐姝双眼一亮，她欣喜地转过头。
　　“今日之事，望姑娘能保守秘密。”
　　“自然会。”
　　莫殇轻轻浅浅地微笑了下，笑意直达眼底。
　　沐姝之前心中的不快就这样消失殆尽，她嘴角扬笑，小跑着出了门。
　　待沐姝出门，青语赶紧栓上了门。
　　随即，一根银针扎到了莫殇的百会穴。莫殇微微仰头，剑眉紧蹙。
　　青语又分别扎了风池、天冲、头维等穴位。与先前灼热的疼痛感不同的难受，莫殇不禁咬牙。
　　青语将灵幽草捣碎，取出药碎，敷于莫殇的后颈额头及人中几处。
　　还需要配几幅别的药，才能与让葫芦毒与反噬一样消退。青语默念着药名，却发现还缺了些药材。
　　“青语，你去哪里采的药？”莫殇神志渐渐清明，开始担心起青语。
　　“后山，一处及其隐蔽的地方。”
　　青语开始给莫殇针灸排毒，两人闲聊起来。
　　“师兄，跟你说件奇怪的事。我在后山见到了一个小狗妖，他似乎在那座后山生活了许久，对那里甚是熟悉。”
　　青语想起来觉得还真是有缘，其他人几辈子都碰不到一个妖，她有个妖做师兄，去采药还能碰到一只小妖。
　　想着，她不禁笑起来。
　　莫殇的眼睛突然睁开，“小狗妖？孩童模样的妖？”
　　“是啊，看起来似乎就四五岁的样子。”青语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一个人生活，又不禁为那只小狗妖唏嘘，“他还那么小，看起来好像和家人分开了，他得过得多苦啊。”
　　莫殇凝眉微微思索，不言。
　　“下次，不要那么冒险了。”半晌，莫殇说了这句。
　　“到底是谁冒险？”
　　说到冒险，青语被师兄重伤压下来的怒气又被提起来了。
　　“师兄如此冒险去盗万焰珠，可想过后果，又可曾想过我会担心？”青语气不打一处来，手下动作不由加重了些。
　　莫殇皱眉。
　　“去盗万焰珠也就罢了，还惹一身伤回来，到底是谁不懂事？”青语喋喋不休地埋怨着，“整件事完全不同我商量。身体越发差不同我说，独自盗宝不同我商量，从下山开始就只想着要我置身事外。可你是我师兄，我怎么可能对师兄的事情置身事外？”
　　青语越说越委屈，直到最后声音不由嘶哑了。
　　莫殇深深地叹口气，他摸了摸青语的头，“是我不好。往后，是福是祸，是生是死，我都同你商量。”
　　“不许说死！”青语拍打莫殇的手。
　　“好。”莫殇琥珀般黑亮的眸子黯了黯。
　　“还有一件事…”
　　青语收起了银针，正想拿出些药粉缓解下莫殇身上的葫芦毒，见莫殇有话要说，抬起头，“师兄，怎么了？”
　　“先前为阻止发狂，避免伤害沐姝，我用匕首伤了自己，唤醒些许神志。”莫殇缓缓道来。
　　“伤在哪了？”青语心下发急，声音不由大了些。
　　莫殇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开始脱下衣裳。
　　因他之前撒了青语的“血融散”，胸前和地上的血液皆消失不见，但仍会留下澄黄色的液体。
　　莫殇的外衣一件件褪下，胸前一道血肉狰狞的伤疤赫然显现。
　　看得出他当时那一刀用劲之大。当时凭着对玉坠的一丝熟悉感，他的神志才有了些许回归，一心不想伤人，头脑混沌一时也控制不好力度，明明只伤在胸前，竟有撕心裂肺之感。
　　青语早已红了眼眶，她几乎是颤抖着看着师兄一件件褪下血迹斑驳的衣裳，最后是一道深入心口的伤。
　　青语注视着伤口，检查了下，还不等她说什么，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莫殇忙道，“青语，你别哭。”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那匕首，再偏几分，就直达心脏了。加之你本就深重剧毒，这些无疑是加重了你毒素蔓延的速度。”青语哽咽了，“你觉得自己是妖，身体便能是铁打的不成？”
　　莫殇沉默。这些年，他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凡间的伤病、毒、刀伤对妖体都是没有作用的。可他偏偏能染上各种病症，虽然痊愈的快，却也同凡人一般要承受这些伤病带来的濒临死亡的恐惧。
　　“除去五年前我化身为妖救了你，我倒还真没有什么为妖的得意之处。”这些年莫殇少有提及当年，如今能如此调侃，也是难得。
　　青语猛不丁将一株灵幽草的花瓣塞到莫殇嘴里。
　　莫殇一愣，嘴中含着株花，含糊不清道“这是做什么？”
　　“灵幽草如此宝贝，自然用来食用的。”青语翻箱倒柜地找金创药与她自制的“急救灵”。
　　“就，就这样吃？”莫殇咬下一瓣花瓣，拿出来细细看看它的样子，不曾嚼两下，满嘴的苦涩让他不禁皱眉眯眼。“有些苦。”
　　“良药苦口。也免得师兄总说些令人不喜的话。”
　　莫殇嘴角微微上扬。
　　青语处理好莫殇胸前的伤口，将金创药同“急救灵”以比例混合到一起，涂于他胸前。
　　“还有一朵。”青语摘下另一株灵幽草上的花瓣，递给莫殇。“师兄可以明日再吃。”
　　莫殇微微蹙眉，接下了。
　　见青语还想给自己穿衣裳，莫殇突然有些拘谨，他不着痕迹地接过衣裳“青语，我自己来。”
　　青语递过衣裳，随后将莫殇换下来的仍有血迹的被刀扎破的衣裳丢在盆内，对于该怎么处理，青语开始为难了。
　　“烧了吧。”莫殇淡定自若地开口，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青语知道，师兄对火的恐惧，与憎恨。
　　“可以吗？”
　　“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
　　莫殇用些纸张做火引，点了个火折子，盆内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
　　红色的火舌曲卷而上，慢慢吞噬了衣裳，直至化为灰烬。
　　迷蒙而绚烂的金红色火焰，燃亮着青年和少女璀璨的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