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欢（妖骨劫）》百尘仙

18、盗宝

　　无妄和青语离开后的第二天，元裔便被送往了烈焰魂塔。
　　到达无名峰，无妄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阵阵酸甜苦辣涌上心头。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可是她不在了。他也有他的师父啊，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也曾经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望着齐天阁方向的天空，无妄冷笑。烈焰魂塔，呵！烈焰魂塔早已沦为那群人化炼妖骨的熔炉，世人还为之神仰，可笑至极。
　　不过，齐天阁的好日子不多了。他发誓。
　　当无妄和青语在菩提峰下找到元裔时，他已面目全非。三昧赤焰灼伤了他的全身，他满目疮痍，全身呈现黑炭状，有些血红的地方是翻起来的血肉。幸得，他一息尚存，微弱地喘息着。
　　青语又惊又悲，吓得险些昏倒。她捂着嘴大哭，伏下身，想去碰碰师兄。
　　无妄脸色阴沉，眼神里全是阴霾，“小语，别动。”无妄的声音喑哑，他在克制全身翻涌的怒意与心痛。
　　他竟未曾想到，烈焰魂塔已经如此厉害，早知如此，他便是耗尽全部修为也要加固他身上的保护结界。齐天阁的人为了得到妖骨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可是他无妄的亲徒儿，是他费尽心血栽培的弟子，居然被那群狼子野心的匹夫如此欺负！
　　无妄两指并拢，念诀，瞬时有一阵朦胧的气层包围着元裔，无妄轻轻抱起了他，镇定地往前走，身形虽有略微不稳，却把元裔护得好好的。
　　“走吧，小语，从此以后，齐天阁与我们再无瓜葛。”
　　青语泪眼朦胧，双手攥拳，她恨恨道“嗯！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
　　“师父……青语……”元裔气若游丝，缓缓开口。
　　无妄和青语皆是一顿。
　　“师兄！”青语哽咽，泪止不住地流，她又勉强咧开嘴笑。
　　“元……”无妄喉腔一窒，嘶哑道“是师父对不住你。”
　　“从今以后，你叫莫殇。世上再无齐天阁弟子元裔，只有我无妄的徒儿莫殇。”无妄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莫殇想睁眼，却被内里撕心裂肺的痛和外部火辣辣的疼牵扯着，他根本没有力气睁开。他有意识前感知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世上再无元裔，只有莫殇。”

　　思绪回转，莫殇一身青袍，负手而立，身如玉树，不悲不喜。他伸手招呼青语过来。
　　青语一路皱着眉，心内担忧，欲言又止。
　　“青语放心。世上已无元裔，只有莫殇。莫殇是妖，是你的师兄，是无妄的徒弟，其余的人于莫殇来说，什么也不是。”莫殇看着青语，眉如墨画，狭长的眸子里是认真也是淡然。
　　青语有一瞬间的怔愣，一丝淡淡的酸涩蔓延至心底。她走近些，牵住师兄的衣角，“师兄说得对，他们什么也不是。师兄有我们就好了，我和师父会对师兄很好很好的。”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喑哑。
　　青语抬头，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
　　莫殇轻笑，抬起一只手摸摸她的头“知道了。”
　　是夜，除了不时传来风刮过树叶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四周甚是寂静。
　　沐姝带来了许多新奇玩意，是她从五湖四海的游侠买来或者人家送的。不得不说，沐姝热情张扬的个性很适合与人交友。
　　“青语，看！这是我寻来的宝贝，你帮我鉴赏鉴赏。”沐姝躺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甚是惬意。
　　青语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支玉笛。这支玉笛晶莹剔透，在夜光下泛着点点璀璨的银光。她一向只见过竹笛，没见过如此精致奇特的笛子。“这是笛子吗？我从未见过用玉做的笛子，看起来真好看！”
　　青语拿起笛子放在嘴边，一小段悦耳的乐曲悠悠传来。
　　“果真是好东西。”青语称赞。
　　沐姝掩饰不住得意，大笑“我挑的宝贝自然是极好的。”她忍不住赞叹“青语，你吹的不错呢，没想到你也会吹笛子！”
　　青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就会一点点，我师兄吹的才叫好听呢。”
　　沐姝腾地坐起来，顿时有了极大兴致“莫大哥也会？”
　　“那是，我师兄虽不常吹，却吹的甚是好听。在山上的时候，除了练功，师兄会自己削竹做笛子，闲来无事吹上一曲，还教会了我呢。”青语津津乐道着与师兄的事。
　　“你们在山上过得真潇洒啊！我也想要有一天，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居于山林，饮山溪，食山果，过得自在逍遥。”沐姝感慨道。
　　“可是行走江湖和隐居山林是完全不一样的。”
　　“行走江湖我照样可以居于山林，以天为地被为家啊。”沐姝不解。
　　“不一样的。行走江湖为的是走入武林，而隐居山林恰恰是为了逃离武林。”青语解释，她凑近沐姝问道“你是想要走入武林，还是逃离啊？”
　　沐姝毫不犹豫“当然不能逃离了！武林正需要我这样的侠士来伸张正义呢！等这一次会英大会结束我就完成我爹给我的任务了，然后我就要自己去闯荡江湖！我要跨五湖，越四海，攀高山，登金鼎，途中遇坏蛋我打，遇遭受危险的人我救，我要让女侠这个称号不再是我的手下给我的封号，而是每一个江湖人士对我的称呼。”沐姝想着便很激动。
　　“这样啊……”青语心里像被什么挠了似的，痒痒的，心中竟也对那行侠仗义的江湖生活生出了几分向往。
　　“嗯!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行，我和师兄到时候是要回山上的，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是哦，你们是要走的。”说着，沐姝有些失落。
　　“我们才在一起几天呢，不谈分离的事。再说以后有缘总会相见的。”青语坐到她身边，笑着说。
　　“不谈了，不谈了！我们回到莫大哥吧。既然莫大哥喜欢吹笛，我们把笛子送给他吧？”
　　青语想了想，迟疑道“会不会有点太贵重了，每次都麻烦你，现在还收你的……”
　　“打住！朋友之间最忌讳谈贵重，麻烦什么的，既然是朋友，那我送的礼便是情义，没有什么贵不贵的，谈钱就膈应了。我就算送你们一块石头你也不能谈钱。”
　　青语被逗笑“那就不谈了。我替师兄收下了。多谢阿姝！”
　　青语拿着笛子站起来，故作一脸虔诚，抱拳感谢。
　　“哪来那么多虚礼！”沐姝笑着拍青语。
　　青语嬉笑着躲过。
　　“现在不过戌时，不如咱们去找莫大哥吧？如此良辰美景，特别适合听听箫曲，我还挺期待莫大哥吹的曲呢！”沐姝特别兴奋，撺掇着青语一起去。
　　“这里可是风云山庄，我们大晚上的去师兄住处，可以吗？”青语迟疑着。
　　“没事！我可是风云山庄的表小姐，谁敢说我。况且现在根本不晚，还有好多人在切磋比武呢，大好时光总不能白白浪费。相信我，没事的！”沐姝跳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去呗！我也好久没听师兄吹箫了。”
　　“走！”
　　说做就做，俩人兴致冲冲地跑了出去。
　　这边，莫殇却并不在房中。比武接连几番意外，虽于他的计划无甚影响，他却不想再接触那些故人，早些把万焰珠拿到才是正理。总归他现在已经接连胜了多局，打入了比武人群内部，现在偷取万焰珠他在众人心中的嫌疑并不大。
　　是时候动手了。
　　莫殇一身夜行衣，凭借与万焰珠的感应，根据他这些天夜探山庄的成果，巧妙地溜进了放置万焰珠的藏宝室。
　　万焰珠被小心安放在幽湖中，保存在睡莲里。其中不少灵珠宝物都是在幽湖里诞生，因此这里有不少放了宝物的睡莲，老远能看见从睡莲里放出的光芒，其中万焰珠的更盛。
　　莫殇一步步靠近万焰珠，感应越来越激烈，望着发着金光的万焰珠，莫殇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感觉万焰珠似乎与他有某种关于连通血脉筋骨的联系，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妖怪般的熟悉感，甚至还要更加紧密。
　　莫殇飞身一跃，脚尖一下一下点着湖面，如同蜻蜓点水般，如履平地，朝着万焰珠接近。
　　不一会，便与睡莲近在咫尺，莫殇低下身子，伸手去拿万焰珠。
　　这时，一道黑影从上方欺身飞下。显然对方先他一步来到这里，莫殇只得暂时放弃万焰珠，出手应敌。
　　两人皆是赤手空拳，却招招力道十足，不比宝剑宝刀力量弱。
　　莫殇嗅觉一向最为灵敏，却没有闻到一丝气息，哪怕是属于人类的气味，果真是有备而来。
　　战场从水面，到空中，再到地面。莫殇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他本就寒症在身，根本抵不住对方没有止境的进攻。对方似乎是永不知疲倦般，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速度仍能保持如此之快。
　　这时，那人趁他速度变缓时眼疾手快地揭开了他的蒙面布，莫殇心内一惊，赶紧全力攻击。
　　与他相对一掌，莫殇连连后退，被逼到了出口。他尽量定住身形，做出防备的姿态，冷冷地问“阁下是谁？”
　　那人声音低沉“你又是谁？”
　　不认识他？不是来比武的人？难道是来到风云山庄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不曾关注过他这种虾兵小将，哪怕他已经取得连连几胜。
　　莫殇继续发问“你来这做什么？”
　　那人已经不耐烦了“赢了我才有资格问问题。”说着，他大步飞身向前。
　　莫殇侧身闪避。
　　趁着防守的功夫，莫殇一头扎进了湖水里。本以为如此能混淆他的视听，起码未知敌人方向会让他有一瞬间迟疑，哪怕一会的时间也能让莫殇有出其不意反败为胜的机会。谁知那人在他跳入水中后，立马在水里一抓，正是他的方向。
　　莫殇被强行拖出了水面，被黑衣人用力一甩，倒在地面上。
　　如此敏锐的嗅觉，莫非不是人类？是妖？
　　“你是妖？”莫殇仍然很镇定，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黑衣人确实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随即笑了，低低地笑着，像是哑着嗓音“我不是妖。妖怪没我这么厉害。你以为强大的只有妖吗？愚蠢！”那是不屑的笑。
　　对妖的力量不屑，这很奇怪。
　　“你想做什么？你也是来盗宝的？”
　　“哦？你是来盗宝的？你为这七宝琉璃珠？”那人似乎有几分兴趣与他交谈。
　　“是。世人谁不渴望着风云山庄的宝物，更何况是这百年一遇的七宝琉璃珠。”
　　“看来，你果真是得死。”黑衣人冷哼一声。
　　为一己私利来盗宝又没什么能耐的蠢货，又差点招来人破坏他的计划，留着真没什么用，早些除去为妙。
　　见黑衣人慢慢逼近，莫殇向后退了些。
　　当一个人打定主意要杀某人，尤其是高手，他的注意力大部分会放在他的目标上，除了要发力的部位，他其他的身体部位其实是很放松的，那么此时大概也就算是他防备最低的时候。
　　只等这一刻！
　　之前感觉到自己不敌时，莫殇就已经减轻攻击力度来蓄力，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刻。
　　莫殇蓄力，一跃而起，右掌实实地打在黑衣人的胸膛上，莫殇被力道反击踉跄后退几步，然后赶紧转身逃。
　　黑衣人一时没料到，挨掌后不由倒退。他疼得眉毛都打结了，明显已经盛怒，疾冲向前。
　　这下莫殇可以确定这个黑衣人与那天比武的人有关系，他们身上都有源源不断提供的能量，只是明显那些人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这个人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疼痛。
　　莫殇暗道不好，看来他此次贸然盗宝，确实鲁莽了。
　　突然，只见一位一身华服，衣袂飘飘的公子，飞身进来替莫殇挡开黑衣人的攻击。
　　莫殇嗅到那股似曾相熟的气味。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