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忧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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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涂老爷一脸忧色地望着雪凝，膝盖上隐隐地疼痛冲上脑门，隐忍下撩拨得越发烦躁了。然而即便了然一些事情，有些话让他直接去问女儿，也是难于启齿的，这些事情，还是留待主母或是嬷嬷去做罢。于是他只作淡然地道：“军阀的人，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我哪里去惹他了，他今天来，不是给你送画的嘛！”雪凝懑声道，心中堵得难受。
“…”涂老爷一阵语结，望一眼已是亭亭玉立的女儿，满腔的话语却不知道从何处起个头，女儿一大，便与父亲生疏了，想说些什么，总是要掂量前后。这似乎是个定律，于是他背起手叹息一声，沮丧起漆下无子的事，踱步回房。
雪凝挍着手巾，有些失神的迈开步子，凭空踩着地，也不知道去往哪边，眼圈中绞满了泪珠，说不上哪儿难受，却觉得满心满肝的烧痛，她是怎么了，为了顺着父亲，伤害了朋友，因为伤害了朋友，迁怒父亲；蓦一醒，心凉凉的两头空落得厉害，人已出了屋来到了对面的湖畔处。
一块发白滑亮的石墩延伸在湖面上，底下一块半淹在绿水之中，是供老妈子们浆衣裳的地方，她极少来，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偶尔在这里看嬷嬷洗衣，觉得好玩。她蹲在上面，石面因为常年沥水，早已如镜面光滑，手指摩在上面，泛开清凉软润的触感,凉到心尖上。她叹一口气，愁闷不已，瞥见秋水，却突然想到了陆文初的脸，像极了这脉脉碧水般清新的气质，嘴角释开一抹笑，暗怪自己太不知羞。只是，甜甜的笑意荡在心尖与嘴角，这种感觉，真是很好的。瞬即，一列水波劈荡过来，湃在她的手上，哗地从思绪中惊醒出来，手便如被咬了般，凉意侵人，眼前满是那张狠戾的脸。
她惊吓的望着水中这张可怕的面孔，不置信是不是幻觉。站起退开两步，却触碰上一堵有着体温的高挺的墙。回头，脚一滑，差点没瘫软得跌落进水里。
......
“刚才在想什么？”他及时的拉住雪凝，宽厚的手掌有着刺人的茧，似热铁烙蒸在手上，煮沸了雪凝的脸，红通通的像要破开莹白的肌肤。她不安的急抽回来，努立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你怎么阴魂不散了，你还留在这儿，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若无其事的笑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道：“这儿风景不错，随意逛逛，难道这儿是涂家的园子，涂家的湖？”
她一时噎住，恨不能一巴掌打碎他这张小人志满的脸，然而有些事情，终究只能是想一想。她深呼一口气，漠然的越过他向岸边走。
“诶，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他在后面追问。
“谈不上。”雪凝淡定的调转头，心里却是猛烈的打着小鼓，“我与秦先生虽不至于是陌路人，却也谈不上熟识，对于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哪来的讨厌呢。不过我们这样差别的人，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交集才是，你也看到了，我不可能再回学校，也不会再参加什么游行，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
她转身就走，生怕再有枝节，身后静寂无语，待到她心安定半分，听得后面声音又起。
“涂雪凝，不可能！”他嘴角挑起，似笑眼神挑衅十足。“朱少卿是鼓动闹事的领头人，他死之前，跟你在一起，都督府有理由怀疑你亦是幕后策划人，所以，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我有权随时对你提问和知道你的行踪。”他无赖的挑挑眉，等着她的反应。
“悉随尊 便！”涂雪凝气结而愈加涨得脸通红,转身便往家中跑去，只余得秦浩政在秋日的金阳下笑意更盛了。
郁郁坠坠的叶萌阴浓在丹华街上投下绰绰叠叠的影子，几乎如一块布网般笼住了整条长道。街上夹三五人怡然谈笑而过，脸上皆焕发着青春的灵动与热情。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街，它素有别名“仕林”，在它两旁座落着江南各系盛名的学府，每到傍晚霞光驿动时，便有大批的学生齐聚在这里，不分彼此派系，只仰着各自热爱的生活与话题结朋引伴。
陆文初勿勿的夹风而过，手上抱着几本从国外带回来的医书，他才从医学院里面客座授术出来，学生的热情，便如同蓬勃的绿洲般，在荒漠中漫无边际的燎原开来，难掩激昂兴奋与畅然的冀望沸腾了他的血，铺红了他的脸；自己能在这片绿洲下洒下一滴水，不是不满足，他虽不至于对这片土地充满着十足的眷恋与热爱，然而，身上总是流着炎黄的血。
“陆文初。”清脆的女声从后面响起，急促而欢欣。
他转身，是旧知――秦颂莲。
她穿一身时髦的洋裙，头发烫了卷，不似一般女学生般齐耳短发或麻花大辫，细媚如丝的眼睛波光流转的望着他。她的五官长得只算得上清秀，却有些乡土味的俗媚气，配上这身洋裙，倒像是小小的脑袋戴了顶大大的帽子，不配极了。
“秦小姐。”他一向这么称她，仿佛这样的称谓足以贴切彼此的关系。“这么巧。”
巧？他们每次的见面便只能是“偶尔”在这，这还能算是巧吗？秦颂莲努一努嘴，佯装不悦道：“陆大哥，你非得要叫得这么生疏吗？”
陆文初不好意思的笑笑，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俊朗的脸庞在细碎的阳光下满透着干净的气质，沉淀在斑驳的影子里。“秦家的大小姐，自然得称呼为秦小姐。”
“讨厌。”秦颂莲陀红着双颊嗔道，眼眸有醉人的迷眩，陆文初有些不自在的将书抱高些，微笑道：“听令弟说，你的课程都已经休完了，怎么还会到这儿来？”
她欣喜的眼睛一亮，将手搭上前去，“我能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关心吗？”
他微征仲，仍是礼貌性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挪开些去，“秦小姐是浩政兄的姐姐，我听他提起，便也有印象了。”
秦颂莲的热情停滞在嘴角，勉强的向上一扯，凉道：“他会提起我，这倒也怪了。他一向不待见我这个姐姐，余光打量我一眼，我倒是受宠若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忧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