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慕轻颜

8、第八章

　　第八章
　　按理说，故人之子啊，身世又如秦渐这般凄惨的，云笑即便是不怎么喜欢他，也应该善待他不是？

　　然而三个人一起往下一座城镇走，莫长游几乎都要冒冷汗了。感觉秦渐说两句话，云笑就要顶一下嘴。真是莫名，他万分莫名。

　　小秦到底哪里招惹云笑了啊，莫长游脑子转不过来。他也偷偷问了小秦，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他，得到的是秦渐斩钉截铁的否定，与云笑笑盈盈的却格外让人心寒的目光。

　　更加奇怪的是，即便云笑对秦渐很冷淡，对莫长游还是非常和颜悦色的。三个人纵马而行，云笑走在中间靠前，秦渐在左莫长游在右，云笑跟变脸跟翻书一样对待他们两个人，莫长游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再然后，莫长游就没敢再和秦渐说什么悄悄话，而秦渐也开始很少说话，即便说了话被云笑顶回去，他也温和笑着回应。

　　云笑实在是长了一张好看到没天理的脸，却有着奇怪到没道理的性格。听说了莫长游他们要去江南叶家，他就也说要去，还摆出一副“我是长辈我照顾你们吧”的架势，然而一路上莫长游负责问东问西，秦渐负责指路，就是云笑负责提议“我们休息吧！”

　　莫长游反复不断的在内心质疑，质疑云笑是否真到了而立之年，不然怎么他们三个在一起，就他显得最小呢？

　　这样好不容易到了下个镇子，秦渐安排了三人住下，正打算出去打点，莫长游偷偷就窜进了他的房间。

　　“小秦……”他像虚脱一样爬在秦渐房间的桌子上，“你说云笑，云笑他是怎么了啊？”

　　“可能只是看我不顺眼吧。”秦渐和气地拉过他旁边的位子，坐下，给莫长游倒了一杯茶。

　　“可是，我看他那样对小秦，心里很不舒服啊！”莫长游一脸无奈。

　　秦渐心中微微一动，反问，“真的？”

　　莫长游把下巴撑在桌子上，晃动脑袋呈点头状，“是啊是啊，因为这样的感觉很尴尬啊。”

　　哦。秦渐内心因为惊喜而稍起的波动迅速又平息了下去。你看，莫长游不是因为关心他啊，是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他会和云笑不好相处。秦渐心里汩汩地冒酸水，偏偏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淡淡说了句，“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莫长游偏过头去看秦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是在表达着感谢之情。

　　秦渐一笑，问道，“我打算出去购置点东西，你与我同去么？”

　　“好啊好啊。”莫长游抬起头来。

　　此刻已将近傍晚，夕阳微沉。莫长游与秦渐并肩走在这镇子的集市，他们从小镇最好的绸缎庄买了衣服，又在集市后面秤了半斤瓜子——莫长游就爱吃一点零嘴，看见了眼睛就移不开。

　　“小秦，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嗯？”

　　“你是那什么天下风雨楼的楼主，怎么一直没看出你什么楼主的气势？”莫长游对秦渐的这身份总是充满了好奇，“而且，云笑说你们楼也卖消息的，似乎……不大好。”

　　秦渐看了他一眼，“我卖消息与他们，一来是收钱，二来是再去收消息，这样我们天下风雨楼才能办得下去。至于他们那这些消息干什么，我管不着。至于什么气势，我觉得那倒不重要。”

　　莫长游从小受他娘的教育，说什么这个门派的门主啊，那个帮派的帮主啊，都必须是高高在上的，要有相应的气质。虽然当初他娘这样教育他，是想把他教成一个有风度有涵养的人，不过或许是他娘传授方式有问题，或者是小莫长游的想象太丰富，反正后来他深信，一个什么之主，必须是有点特殊的感觉的。他总想象，那种人必须有一出来能把大家刺激地“嗷嗷”乱叫的那种震撼的感觉。

　　然而，小秦……完全没有他心目中那种某某之主的那种感觉啊！

　　“那你们楼在哪里，我想去看看！”莫长游觉得，或许秦渐到了他们楼里面，就能有那种特殊的感觉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无论小秦怎么变，他都是小秦啊。都是那个特别可信特别温和特别体贴，跟着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秦啊。

　　“我们……我们说是天下风雨楼，不过其实并没有一幢楼之类的。”秦渐笑笑，“我才入江湖这两年，还真没有攒够家底去购置这种东西。”

　　那他就有家底给他包客栈包酒家每天换锦衣还附加收集小古董？莫长游有点理解不能。

　　“天下风雨楼，知天下风雨。”莫长游装出摇头晃脑的模样吟念道，稍顿，又说，“小秦，真没想到，你比我早出江湖这几年，竟然会有这般成就。”

　　秦渐刚想出言安慰看上去有点落寞的莫长游，然而他顿时又精神焕发状，“所以！我一定要成为我爹那样的大侠！所以！我一定要抓住那个侠盗花非花！”这下他似乎是痛下决心了。

　　说实在话，其实秦渐觉得，这两年那个花非花也做了一些好事了，真没有必要这样抓他。可是，莫长游坚持认为做贼就是不对，秦渐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等等……”莫长游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小秦啊……你是天下风雨楼一楼之主，你真的不知道花非花在哪里长什么模样么？”

　　秦渐轻声叹气，“其实……知道。”

　　“那你骗我！”莫长游顿时怒了，小秦竟然会在他成为大侠的路上加以阻拦，他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秦渐苦笑，“是夫人嘱托我，让你远离这些是非。”

　　“那怎么算是是非呢？难道我成为我爹那样伟大的人，我娘会不高兴么？”莫长游眨巴眨巴眼睛。

　　“……”，秦渐无言，至少是从他眼里能看出来，莫夫人是一点都不想让莫长游成为他爹那样的人的。而这一点，其实一听名字就能听出来吧？

　　莫长游，莫长游，莫夫人是根本舍不得他离开自己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