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疗老寒腿》宣蓝田

65、Chapter 65

　　江知妍从他半拢着的怀抱里挪出来，“发什么流氓。”

　　程签不以为耻，还夸她：“小江大夫长进了，居然能听出我是在耍流氓了。”

　　两人在路边落客区等滴滴，趁着夜色已黑，程签一个劲往她那头挤，挨挨挤挤地蹭她脑袋，歪着半边身子去撞她肩膀。

　　仗着自己个子高，戴着口罩的下巴在她头发顶上蹭，江知妍往边上躲，他就锲而不舍地凑过来，还不如下午那个幼儿园的小屁孩成熟。

　　江知妍让他挤烦了，偏偏提不起脾气，硬起声音瞪他：“干嘛？”

　　程签眼睛亮晶晶的。

　　“汪！”

　　活脱脱个傻子。

　　江知妍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了，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却又忍不住，翘起来。

　　天冷了，江知妍就不愿意开车了，她车子制热慢，热风刚送出来，就快要到家了。下班时停车场里病人家属的私家车也多，秩序乱，总要在出口堵一会儿。

　　别的大夫都是签完考勤表后叫滴滴，在门诊楼里吹着暖风跟同事唠嗑，等司机到了门口打了电话，再往外边走。

　　江知妍死心眼，每回都是站在医院大门旁的马路牙子上，吹着风等滴滴的。程签问起原因，她说：“这边查得严，得即停即走的，服务行业都不容易，不能耽误人家时间。”

　　程签称赞：“当代青年楷模。”

　　他陪着楷模站在马路牙子上吹风，从口罩边角冒出来的呵气都是白色的。

　　坐上车就不敢跟她闹了，她脸皮薄，外人面前很有分寸，程签想拉拉她的手，都要挨一个警告的眼神。

　　回到家换好睡衣，江知妍就直奔阳台伺候那两只荷兰猪。

　　她对这俩老鼠精宠得过了头，还买了宠物电热毯，线路不走地，用线扣蜿蜿蜒蜒卡在墙上，怕电着这俩崽子。城市从凌晨到清早是不供暖的，温度会逐渐凉下来，江知妍定着闹钟，每天半夜一两点起来，给俩老鼠开电热毯。

　　家里一天没人，砂盆里铺了一层屎蛋子，俩老鼠踩在屎蛋子里，欢天喜地地转圈圈。

　　程签看着膈应，离远了点。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给俩老鼠洗了根胡萝卜，皮没削，咔咔几刀把胡萝卜削得只剩一根芯儿，他拿着最嫩的芯儿咔擦咔擦，啃得正带劲。

　　江知妍颇不满地盯他一眼：“你怎么只给人家吃边角料？”

　　程签三两口啃完胡萝卜芯，嘿笑道：“让它们感受一下社会险恶。”

　　荷兰猪是食草动物，直肠子，一天24个钟头会不停地吃。草盒子大概是半下午就空了，饿了几个钟头的老鼠叫声异常响亮，嗓门又尖，嗷嗷嗷嚎得程签直想捂耳朵。

　　江知妍铲屎很讲究，橡胶手套外边再套一层一次性薄膜手套，先拿棉纸蘸着酒精全窝消毒，再拿清水擦一遍，最后换副手套拿湿巾给老鼠擦脚擦屁屁，铲完屎洗了手套，还要再洗两遍手。

　　程签心想：死洁癖，哪门子想不开去养造粪机。

　　他腹诽完，乐淘淘去做饭了。自他入主厨房以来，江知妍就再没洗过一根菜，每回给老鼠铲完屎，程签两个菜都快要出锅了。

　　放着首硬摇滚，歌曲外放的声音比油烟机动静还大，炒个菜像在打碟。屋里暖风足，程签上身穿着贴身的保暖内衣，下边穿着条垂到小腿的大花裤衩，光脚穿拖鞋，奇奇怪怪地穿了一身。

　　江知妍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运过来的睡裤和拖鞋。

　　程签做饭的架势很唬人，他手臂力气大，是可以掂锅炒菜的，掂一下，火苗就轰得蹿起一尺高，看着都让人腿软。

　　江知妍离得远远的，站在厨房边上看，只管指挥：“你把油烟机开最大风。”

　　“最大风冷啊，屋里暖气都给你抽没了。”

　　江知妍：“不要放那么多蚝油。”

　　程签：“不多，就一泵。”

　　江知妍：“蚝油里边好多添加剂，嘌呤很高的，还有谷氨酸……哎，你怎么还要放味极鲜啊，炒青菜要加味极鲜的吗？放一点点盐就好了，想提香可以放点虾皮进去。”

　　程签：“祖宗，你从小到大喝白粥长大的么？”

　　江知妍看着那一盘青菜像看致癌物，极纠结地把它摆上了桌：“添加剂太多了，晚上这么吃很不健康的。”

　　程签投降：“好的好的，我了解了，这两盘不健康的我吃好吧。我再给你炒个山药木耳，我听你指挥，你说怎么炒咱怎么来好吧？”

　　江知妍：“热锅冷油，倒一点油。”

　　“这样？”

　　“油多了，倒出来一半。”

　　“行。”

　　“放一根干辣椒，放木耳，放山药片。”

　　程签：“粘锅了。哦哟，糊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知妍：“……我这是不粘锅，用了半年都没事，你用了半个月就给我刮掉漆了。”

　　程签哈哈地笑：“你油太少，你平时炒菜油也这么少啊？你炒菜怎么炒熟的？”

　　“炒不熟可以加点水煮一下，咕嘟一会就熟了。”

　　程签败给她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江知妍把他扒拉到一边试图加水补救，没扒拉动，男人手臂结实，仅靠胳膊肘格开她，半糊不糊的菜全倒进垃圾桶了，锅扔进水池里，等饭后处理。

　　一手端着菜，一手带着她往外走，“走啦吃饭去，看来今儿老天不待见你，不让你炒第三个菜，就我这蚝油味极鲜的吃吧。”

　　江知妍苦大仇深地看着这两盘菜，喝了半碗粥，才伸筷子尝了一口。

　　程签：“香么？”

　　“……不健康。”

　　“口是心非，香就是香。”

　　江知妍说不过他，默默又夹了一筷子莴笋片：“这个咸了，成年人每日的食盐量是6克，你这个咸度明显超标，不健康。”

　　程签：“你搁边上一直打扰我，我分心了，一不小心盐就倒多了。”

　　“你自己手抖倒多了，怎么怪我？”

　　程签不受这冤枉：“我手可能会抖？笑话！我边亲你边炒菜，手都不会抖一下！”

　　江知妍默默吃饭，不敢再吭声了，真怕他拗劲上来了，拉着自己再去炒个菜，亲自验证一下手抖不抖。

　　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钟头，菜中途都放进微波炉热了一遍，超出了她以往吃饭时间的两倍还多。江知妍看着时针走向了八点半，难受得不行，深感自己丧失了自制力，没有了精确的时间观念，变得堕落起来了。

　　补救措施就是，她把碗洗完，回楼上给实习生改论文了。

　　程签切了俩橙子，两个库尔勒梨，摆盘的过程中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给她留下，摆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送上楼，两只鬼爪子给江知妍捏了捏肩，感受着她睡衣领口和肩带之间裸露的那一厘米皮肤的美妙触感，在江知妍还没觉出不对之前，就缩回了手。

　　“累不累呀？你盯着电脑看十分钟了。”

　　江知妍喉咙里堵了土：“……我不累，我得改完这遍初稿。”

　　程签似模似样唉一声：“再给你五十分钟，九点半以后时间归我。我去楼下办公了噢。”

　　他下了楼好一会儿，江知妍才慢慢收拢心神，一时有点想不通——一个月前程签进自己家，还只有一次性拖鞋穿呢；一个礼拜前，他上楼前还得问问“你没在换衣服吧？我能上去不”呢。

　　怎么这一个礼拜他就提了位分，入主东宫了？

　　江知妍依稀感觉自己掉进了个陷阱，可没想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下来的。

　　今天礼拜六，公司高管都放假了，没人开会，程签办不进去公，翻了几封邮件，就又抓心挠肺地想上楼找她玩，憋着憋着，又抓心挠肺地饿起来。

　　青年食欲旺盛，消化也快，晚上那一小碗糙米饭是吃不饱的。程签翻了翻江知妍的冰箱，除了菜、酸奶和凉拌菜酱料没别的。储物柜里边，银耳木耳奶粉豆粉燕麦，各种豆子各种米摆了两排，唯独没有能顶饭的，连方便面都没有一包。

　　家里居然不放零食，得是什么神仙。程签腹诽。

　　趁着江知妍在忙，他偷偷点开外卖叫了半只炸鸡，打算先斩后奏，等送到了，挨两声批评就进肚子了。

　　她客厅的电视尺寸不大，宽带也没提速，投屏看个电影偶尔会卡一下，明显是不怎么使用的。

　　程签开着最低一格声音，看了会儿默剧，百无聊赖地撕了她一张补水面膜，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说明。正面写着玻尿酸面膜，小字标着“按此方向将精华液推入封条”，程签没用过这个牌子，撕开上边撕下边，糊了两手黏答答的精华。

　　正这会儿，门铃响了。

　　江知妍穿着拖鞋下楼：“谁呀？”

　　程签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我点了只鸡。刚才一不小心领到一张大额红包，半小时不用就过期了，我想不能浪费啊，就闭着眼睛下了个单，来得还挺快。”

　　程签带着对鸡的期待，单手开了门。

　　门外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外卖员”看着他，目光呆滞。

　　从程签脸上的面膜，看到他脚上的拖鞋，又从拖鞋看到他贴身的、胸肌轮廓明显的保暖内衣，还有垂到小腿的大花裤衩。

　　以及两手黏答答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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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要养……荷兰猪……“造粪机”的名声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