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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和行村鬼魅现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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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上自己的小腹使劲揉了揉,本因惊吓与思考而抛之脑后的饥饿,经花花提醒,胃终于不堪重负的发出抗议。
顾伶有点想吐,他眼神四处瞄了瞄,深知此刻不是吃饭的时候。
花花刚才表态一显,顿时令在场所有人目光集于他一身。顾伶随波逐流盯着花花一瞬不瞬,只是眼中无神,如果有人稍一关注便会发现这人的心思早就跑没了影,根本没打算认真听。
顾伶也是无奈,自他回想起他从昨夜到如今一粒未进,胃就开始不断闹腾分散他的注意力。
果然人老了经不起饿吗?
顾伶的苦没人注意,不说花花那句问话声音不算响,对已经入门修士,饥饿这种碍事的感觉早就不复存在,吃饭简直是浪费时间!何况一般的食粮内含杂质,修士摄入过多不利于修行,渐渐大多数修士都已无口腹之欲。
当然也有那么一种修士忠于自己吃货的本性,要么努力修炼将吃进去的杂质排出体外,要么直接吃用开了灵智或内附灵力的材料所做食粮。
很可惜,秋疏冬郅二人都不是吃货。
秋疏见顾伶没有作声便直奔主题:“那口水井有什么问题?”
花花恍若未闻,轻轻拉扯顾伶衣角,目光担忧,软声软气问道:“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虽然非常怀疑花花只是利用他来气雁落派的人,但顾伶还是有点小感动,然后他连连摆手摇头:“土地公您还是快说说这水井的问题吧!”
花花满是委屈得撅起嘴,在原地跺上一脚,干脆别过头两耳不闻窗外事。放在平时顾伶见小孩这副模样,肯定要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再狠狠夸奖一番,只是现下他不能这么做。
顾伶苦着脸搓搓手,寻思怎么让这个小祖宗赶快把消息说出来,但有人比他更急。
眼珠子默默向下晃晃,感受着脖子旁的丝丝凉意,顾伶挺起后背,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怎么他都没说要吃饭,站雁落派这边劝小鬼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要躺枪?
花花脸色骤变,目光阴沉紧盯顾伶颈间,明明是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嗓音却泛出阵阵寒意,他缓缓开口:“你在做什么?”
身后,冬郅举剑架于顾伶颈边,斜眼扫过撩起袖子似乎要冲上来拼命的大花二花,他毫不畏惧直视花花:“我可没闲工夫看你们打情骂俏,这个男人身上疑点太多,你若不愿帮他洗清嫌疑,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个痛快。”
秋疏一言未发,他在冬郅与花花之间打量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衣襟内掏出一个馒头,越过冬郅的剑拍给顾伶。
顾伶手忙脚乱接过馒头,脖子不经意间贴上剑刃,感到轻微疼痛与冰凉后又慌忙缩起脖子。
稳住馒头和身子,顾伶想也没想,直接将馒头塞入口中,他面向花花俏皮地眨眨眼,好似在说“有台阶了快下啊!”
花花脸色依旧不怎么好,顾伶见状眼睛眨得更欢。
终于,花花率先认输,他叹气,幽幽开口道:“穆辞。五十年前将魅治服的人是穆辞,他将魅镇压在那口水井下后离去。三天前,魅逃出水井不见踪影。”
三天前?
一手托馒头,顾伶张口咬下细嚼慢咽地咽入腹中,心中不断思索。
那女娃娃说大黄也是三天前死的,这中间有关系吗?还有那恶臭……
顾伶曾以为他在水井旁闻到的恶臭是房中那四具尸体散发而出,但细细想来却有偏差,恶臭最初他是在水桶中闻到,是水有问题。水取自井中,所以是井底是什么东西?
那恶臭虽易被忽略但也不至于完全察觉不到,井没被封还在正常使用,是不是说明井底的东西是最近才有的?
顾伶陷入自己的思考,没有看到身后冬郅听闻“穆辞”二字时满脸嫌弃的神情,收回剑,冬郅道:“千面伶人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顾伶回过神,发现自己颈肩可怕的温度已然离去,叼着剩下半个馒头窜得远远。
秋疏轻轻颔首:“村长让我们来调查大黄被何物所杀,如今看来多半是这魅。但据说它又是被摔死的……师弟你……你那是什么眼神?馒头是师父硬塞给我的!”
冬郅淡淡道:“护主而死吧。”
秋疏:“……”竟然转移话题?!
顾伶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块,拍了拍手清理指间碎屑,顺便消化一下新得知的内容。“千面伶人”穆辞这个名号他没听说过,估计是百年里新出的角色。
见花花蹦到身边,他蹲下身与花花平视顺手揉揉脑袋,躲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顾伶带起唇角做出口型道:“谢谢啦。”
花花扑入顾伶怀中,双手搂住脖子胡乱摸着。顾伶拽住飞舞乱摸的小手笑道:“没流血。”
花花气呼呼,见自己双手再不能乱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头凑上去,鼻尖在顾伶脖子旁呼出一气,激得顾伶缩了缩脖子。
大花二花在一旁窃窃私语,能看出他们想尽量减小存在感,但……好像不怎么有用?
大花:“不会吧?”
二花:“多半是了……”
大花:“我们怎么办?”
二花:“装傻吧?”
大花:“好主意。”
大花二花莫名达成某种共识。
无论他们发现了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这个村中发生的离奇之事。
天已大亮,散去人群,谢绝村长好意,秋疏冬郅执意暂住进先前魁梧大汉家中,围着水井来回打转。
二人没管顾伶,顾伶也乐得自在,趁他们研究水井之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褪去“胆小鬼”的外衣,带上三小鬼顾伶乐滋滋的在村中闲逛。不过由于村中刚出四具尸体,心中胆怯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难得有人还在外面活动,见了顾伶也二话不说冲回屋内,关门避嫌。
情有可原,顾伶也不计较,而且这样的情况更加利于他偷鸡摸狗。
村中游荡,大花二花有意和自己保持三步距离,顾伶倒不至于看不出,眼瞧着身边与自己平行而走的花花,顾伶双手插袖,嘴角叼上一根野草,佯装不知。
果然这花花不对劲,态度前后的转变,大花二花突然收敛性子,还有刚才和冬郅对视那会儿的眼神真是能把死人吓活,刚才肯定发生过什么他没能察觉的事。
顾伶暗自在心中琢磨:“既然三小鬼是无所不知的土地公,或许我也应该问些问题?”
许是看出顾伶心中有惑,花花扬起头一副乖宝宝姿态,善解人意道:“哥哥想知道什么?花花一定知无不言。”
这是送上门来了?
既然对方开口,不给面子问些问题也不合适,顾伶故作一无所知,一张脸上写满“求知欲”三字:“那两个修士是什么人?”
花花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顾伶,锁在他身上般不移丝毫,听完问题又轻咬下唇,有些不甘心道:“雁落派辰丘络门下弟子,师兄秋疏,师弟冬郅……哥哥只想问这个?”
顾伶:“……”
他自然还有别的要问,只是方才他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辰丘络徒弟?他出门没看黄历?
“哥哥?”花花糯糯开口,顾伶的沉默让他更为不甘,又为了别人而走神!
顾伶被唤回神,瞧见花花模样,飞速说出自己另一个问题:“穆辞是谁?”
此问题一出,他明显感觉到周围寂静了一秒。大花二花看似与之前并无区别,只是头压得比原先更低。花花的不甘消失于脸庞,唇角尝试上扬了几次最终定格,明明是微笑却更像自嘲:“穆辞……不过是个无能的小角色罢了,哥哥不必在意。”
顾伶:“……”
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让花花生气了?
随后顾伶又问出几个关于穆辞的问题,均一一被挡回,见大花二花只是聆听一语未发,不反驳也不认同。深知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的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话题转向别处。
步履未停,和花花东拉西扯一段,又走上些许距离,顾伶忽像是感应到什么停足仰首望去,三小鬼与他一道候在原地,原来是到了果子成熟季。
果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修长的枝干斜斜横出栏院,探入隔墙之后。树上的果实因主人辛勤培育,个个又大又红,甜美多汁,成功将顾伶休眠一百年的馋虫勾引而出,毕竟上辈子顾伶就是那群忠于自己本性的“吃货”修士之一。
只见他吊儿郎当咧嘴一笑,后退几步伸手敲敲大花脑袋:“有银子吗?”
大花莫名被敲还有些愣神,半带不解,袖中抠上半天摸出几枚铜币:“就这点。”
顾伶眼角一抽,顺势转向二花。二花会意,学着大花的动作摸进袖中,握拳而出,掌心朝上松开五指,上面赫然躺着一枚铜币。
顾伶:“……”
没想到二花竟然更穷。
“哥哥给你!”叹息之际,一双白皙的手提着一只绣有桃枝的钱袋跃入顾伶视野中,花花道,“用我的!”
顾伶若有所思,接过钱袋轻轻扯开,袋中金光闪闪一片。他默默系回去,在花花星光闪烁的目光下塞进衣襟,对大花二花道:“把你们的铜币扔到这户人家门口。”
大花小心翼翼问道:“……大人,那袋金子?”
顾伶疑惑不解:“什么金子?”
二花:“……”
二花拖走呆愣的大花走向栏院人家,顾伶静立树下,撸起袖子手脚并用缠上果树。他攀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树下花花注视自己的目光,如三月的春雨,缠绵细腻,带着无限宠溺与浅浅笑意。
身为凡人顾伶身手大不如前,好在技能熟练多费些了功夫也爬上顶端。
树下花花担忧喊道:“哥哥小心些!”
顾伶摆摆手示意花花放心,垫出一脚狠踩两下粗壮枝干纵身踏去,准确无比拽住果实,巧劲摘下。
胸前蹭两下,顾伶张嘴就送,果肉入口清脆甘甜带出一股清香。味道当真不错,他咬住果子,左右打量很快又锁定了第二个目标——隔墙之后的红果。
顾伶向红果一动,花花立刻警觉,红果所在枝干略有纤细,无法保证可以承受一人重量,若是摔下去必定屁股开花,疼上半天!
顾伶自然也知这个理,但作为爬树偷星摘果小能手,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步伐既已踏出,绝不无获而归!义无反顾,前进!
其实整个过程并不凶险,轻而易举顾伶便登上树尖摘下红果。依旧将红果在胸前蹭了蹭,另一手取下口中果实,他嘴角含笑向下喊道:“给你的,接好了。”
风吹起长发,卷起絮絮发丝,迷入花花眼瞳。明明与一般神情无异,却如此意气风发,少年的浅笑在那一刻撞进花花心间。
落下的红果坠在掌心,花花有些失神。
忽然一声“咔擦”的轻响拉回他的思绪,花花抬头猛然色变,原本立于树尖之人已不见踪影,徒留半截断枝。
大花二花也听见那一声轻响,回头看去就见顾伶掉入隔墙的身影,二鬼对视一眼,连忙跑向院外。
隔墙之后,是个废院。
花花脸色阴沉踹开废院大门,此院不大,一眼便可看全。他走进院内环视一周,狼藉一片,蜘蛛网、灰尘遍布全院。
顾伶不在这里——这个认知令花花陷入暴怒的边缘,他的体内煞气不断翻腾而出,吹舞起衣袍不断作响。
大花二花紧随其后入院却被眼前的花花骇住,二鬼僵在原地心生畏惧。
“回去告诉雁落派的人,井底有具新尸。”低沉且醇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花花褪去童声的伪装,面无表情审视废院,“自寻死路的东西。”
且说顾伶摘得红果,心想怎么着自己都算“打劫”了花花一袋金子,回点礼也理所应当便将红果扔下准备原路而返。当他转身退回原路之时,一个半熟不熟的脸庞映入眼帘,是他的脸。
人面狗身,缩在墙角一端浑身颤抖,想来就是那女娃娃二丫口中的大黄。顾伶咬下果肉,纳闷道:“大黄为什么在这里?”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多想,身子一沉,随着断裂的树枝一同仰面朝天平沙落雁式掉入院中。
“疼疼疼疼……”捂住落地时磕疼的脑袋,翻身坐起,一丝违和划过心头,顾伶注意到此地的异样。这个院子太干净了,不仅仅是一尘不染,已经干净到连平日里该有的必需品都没有的地步。
扶腰起身,顾伶歪歪扭扭地走向院门试图推开院门,院门是向内拉式,可任凭他推拉捶打,门就是纹丝不动。
“被困住了吗?”轻声呢喃句,他侧首看向院中另一扇门——主屋房门。
顾伶并未上前,因先前坠落的缘故还有些腰疼,他轻一脚重一脚走向之前他瞧见大黄的角落,而大黄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用脚轻踹两下,大黄的尾巴无力左右微晃,它吃力得抬起头,那张与顾伶一模一样的脸扬起,目光涣散,“看”着顾伶。
顾伶见他这副模样有些牙疼,和自己的脸对话感觉还挺奇怪,虽说不是原装,但怎么都觉得别扭。
忽视自己别扭的情感,顾伶缓缓蹲下与大黄平视:“我知道你可以说人话,告诉我魅在哪儿?”
倘若他没有想错,这里便是魅创造出的幻境,一旦深陷其中没有魅的允许谁也无法离开。
或许是身受重伤的缘故,大黄无法回答顾伶的问题,只是转头,无神的双目向着主屋的方向一动不动。
果然如此。
顾伶叹息,直接在大黄身边坐下。现在他是凡人,主动找魅肉搏简直是痴人说梦,反正打不过不如省点力气等人救自己。打定主意后他干脆开始研究大黄的脸。
“啧,这小白脸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