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再寒时》韩欣儿

14、衙门对峙

　　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跑出院子去找傻哥问清楚，想证明昏迷前的故事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可我忘了自己还是所谓的戴罪之身，风府这回毫不留情地把我推了出去，看着高堂上板着一张棺材脸的傻哥，我有些木讷，不知如何张口。
　　“韩歆，你先是盗取风府账簿，风府已放你一马，可你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欲加害钦差大人，你可知罪！”站在傻哥边上的一老头儿声音充满了义愤填膺之感，翘起兰花指指着我我道，“还不给本官跪下！”
　　我一直盯着那个严肃正坐的钦差，想看出他的平静是不是有所伪装，高声道，“我韩歆，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堂上之人是谁？如何得我的跪拜？”傻哥，要是真的是你，我给你下跪又如何，当年我欠你的又何止这些？可是忘却所有的你还是我回忆中的那个你么？
　　为我乞讨的那个你，讲故事逗我开心的那个你，现在在哪了？就此消失了？
　　我有点犹豫了。
　　当年躲在你身后的那个小女娃你真的忘了？为了你，我愿意再次换上女装。
　　可你在哪？
　　鼻翼的酸涩之感传来，我努力抑制自己泪腺的分泌。
　　“真是冥顽不灵！”老家伙指使着离我最近的衙役道，“你们，过去帮他一把。”
　　我的双腿关节处被某个衙役用棍棒敲打，膝盖接触地板的那刻，高堂上的人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全程沉默犹如一尊佛像。
　　“这不给我们跪下了？早点听话又何须受此皮肉之苦？”老头子继续道，“韩歆，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我何罪之有？风府账簿的盗窃我没参与，钦差也活生生的坐在这，何来毒害一说？！”我把头低下，双眼早已通红，泪水在自己的强忍下没有流出一滴。
　　“杨大人，审讯犯人何必如此麻烦？面对如此不识好歹之人何须以礼相待？”
　　傻哥张口了，可这声音却令人发寒，全身的血液从心脏开始涌出的瞬间就冻结，令人毛骨悚然。我的双手挣脱铁链的束缚，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那个久居高位之人，顷刻间的双目对视是使
　　我的心脏再一次重创，为什么你会有如此冷漠的眼神？
　　身后衙役因为我起身的动作一时不稳摔倒在地，老头儿以为我要逃走，立马下令将我捕住，唯恐我一不小心跃到他身边踹他一脚、给他一刀，就此把他的小生命了结了。
　　官府这些小喽啰如何会是我的对手？想我在谷中潜心修炼十年，与世隔绝，又岂是只有医术一项能拿出手？平日里低调不想太出风头，你们就拿我当病猫了？我家小白干架的功夫都比你们强。
　　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百倍仇之。
　　惊堂木如雷声般响起，大堂众人刹那停下手中的动作，“韩歆，你一而再再而三捣乱衙门纪律，视本朝律法于不顾，本官岂能容你在此胡作非为？”傻哥声音依旧很冷，好像我真的犯了很严重的罪似的，傻哥接过身侧护卫递上的刀剑，“此乃陛下赐予刑部的刑魄刀，专杀十恶不作、为非作歹之人，今日我就用你的血来清洗这刑魄刀！”
　　“原来钦差就可以不明是非直接杀人了？朝堂之上讲究证据，无凭无据污蔑人，这就是南临官府作风？！”再见时的刀剑相向你死我活岂是我愿？当年的誓言就被你单方面的作废，可是我那些逝去的感情又该用什么去祭奠！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不经意间发生了巨变，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也不过转眼一瞬。[]
　　“虽然我没有罪，但是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不介意承担这一切罪责。”我站在大堂中间，衙役们抱着受伤的身躯倒在地下，声音有些空旷，面对手持大刀的男子我没有退缩。
　　“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钦差大人莫不是不敢听我把话说完？”无论如何，我都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个单方面的终止约定我仍是想弄清楚。自认为十年我的长相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甚至当时他还看过我长大后的画像，我是你的小歆啊!在他开口前我问道，“您是从建康来的？”
　　即使觉得我的问题与案情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还是一板一眼的回道，“是。”
　　“您在建康待了多久？”
　　“本官一直都在建康。二十有余。”
　　“您去过那里的城隍庙么？”
　　他似乎在回忆，没做任何回答。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他，“十年前城隍庙发生过一场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你听过这件事么？”
　　“城隍庙大火整个建康城的人都知道，更何况本官一直住在建康，如何不知？”
　　“大火那晚你再哪里？你为什么没回去！”
　　他眉头微微一皱，我没给他作答的时间，继续逼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小孩在那里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每天灾城隍庙里等你归来的小姑娘么？
　　离他越近，心中的悸动越强，我的声音最后甚至近乎颤抖。
　　他没有给我任何答案，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接过右侧侍卫手持的剑，“又是这蛊惑人心之术，说，你到底是谁！”刀锋扫过我的衣袍，闪躲之间，我感觉到的体力愈发削弱，果然，即便我的内力已到第八层了，也还是奈何不了自己天生体虚的毛病。
　　我们之间对峙也不过就半柱香的时间了，双拳难敌利剑，我还是败下阵来了，傻哥将我扣下，刀刃放在我的脖间，只要再近一分，我的生命便了结于此了。
　　“你到底是谁！本官中的巫蛊之术是不是你的手笔？”傻哥的声音不大，整个大堂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听清。
　　“我怎么会害你，怎么会？”我不敢摇头，只要我的头微微移动一分，鲜血足以染红我的颈脖。
　　“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把解药拿出来，本官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你中毒时间已久，而我昨夜…刚见到你…”话说出口，心中全是苦涩之味，“的第一眼。我们
　　以前没见过，互不相识。我又何必给你下毒？”我欲用理智说服他放下手中的大刀。
　　我们之间没有故事里所谓的海枯石烂情比金坚，有的只是再见时已为路人。
　　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在这些年里除了师傅外唯一的回忆？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我们早已殊同陌路，原来只有我还在千万次回眸，原来那么多的原来都只是我痴心妄想的眷恋，那时初来时唯一的温暖……
　　如今你已不屑再于我一眼。
　　我的爱，真卑微犹如草芥。
　　果然还是我太矫情了吗？
　　感受着刀刃割开皮肤时的刹那的痛楚，离颈部大动脉越发靠近，被割的地方很疼但更多的是不甘。时间像放慢了数倍，每一秒我都在死亡边缘不停地挣扎，看到死神来临的那一刻，我喃喃地说出了心中念念的那个名字，“傻哥，我们，回家吧……”
　　轻轻的闭上双眼，我似乎听到刀下留人的话语，有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姑娘哭着跑向我，推开
　　傻哥将我抱在怀里，咸咸的泪水滴在我的伤口上，真他妈的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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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风华客栈是风城性价比最高的地方，那凤舞居就是风城最为奢侈之地，这是风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家青楼。
　　凤舞居某贵宾房内，此时的氛围却全然不似青楼，甚至连一个女子的身影都没能瞧见，杯盏落地之声足能听出房内客人的愤怒，只不过房间周围早被人清空，无人敢听耳脚。
　　“少流年！我是让你去救韩歆的！”男子咆哮道，“你倒好，直接给他上刑魄刀！”
　　听到影卫三号给自己汇报韩歆今日情况时，尘烟整个人都要暴走了，他居然，信了少流年说的会把韩歆安全带出风府这种鬼话！
　　这人简直就是个混蛋，说一套做一套！
　　当时明明答应我会把韩歆平安带出风府的！
　　“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刑部尚书别想当了！就算你是姬相举荐的又怎么样！”
　　差点，差点就要与他天人永隔。
　　跪在桌前男子一声不吭，任由尘烟打骂。可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为什么看到韩歆的时候总觉得他会加害于我？看见他时自己心中总有一种情绪想要发泄，是恨，止不住的恨意。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你有那么深的恨意？
　　韩歆，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