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千山》甜橙仙君

5、酿酒

　　出了院子大门，雀枝就皱了皱眉头：“真没想到赵师弟是这样的人。”苏席雪笑了笑：“他也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罢了，”她左手抱剑，右手按了按左肩，“现在时候还早，你们回探芳阁吧。”
　　雀枝“哎”了一声：“大师姐你呢？”桃若水善解人意地拉了拉雀枝的袖子：“大师姐自有去处，咱们回去吧，还能赶上桃味宴呢。”苏席雪对她点点头，吩咐众人各复其职，独自一人去了丹房。
　　还没进丹房，就看见里面浓烟滚滚，有人在大呼小叫，不一会儿有几个小童满身尘土匆匆忙忙跑出来，他们一看见苏席雪仿佛看见了救星：“大师姐，您来得真巧，师叔他又炸了丹炉！”苏席雪一听，心道果然如此，拔脚就往里走。
　　走到半路，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是出来打水的？”众小童点头。苏席雪道：“我先跟你们一同去打水。”几个小童忙点头，一脸感激。等这一行人打完水回到丹房，苏席雪一眼就看见云越道长正翘着脚捧着书坐在歪斜的栏杆上，嘴里念念有词，地面全是尘土，丹炉倒在一边，院子里面目全非。
　　她看着这一幕真是啼笑皆非：“师叔，你倒还坐得住。”云越道长看见这个最喜欢的师侄过来，满心欢喜，此刻听了这话，只是茫然片刻：“什么坐不坐得住？”他挠了挠头：“不提那些了，狗儿，你可知道这次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只要我改了这一味药……”
　　苏席雪抱着胳膊：“这话您说了多少年了，也就是观主宠着您，您也歇歇，瞧我给您带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只鹅。云越道长本来听了苏席雪的嘲笑还有些不高兴，一见那鹅，顿时什么都忘了：“小狗儿，你抢到寒山寺的号了，真不愧是我最能干的师侄。”
　　苏席雪得意洋洋地晃着那张纸：“那当然，一个月才十只素烧鹅，我好不容易托了慧空师兄替我留了一只。我可没忘了师叔你呢。”云越道长笑得牙不见眼，转瞬又颓唐了起来：“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如今不让我们随便下山，除了负责采买的云舒师妹，大家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山上。”
　　苏席雪笑得高深莫测：“明面上是不准，不过我跟那言老倒是有些交情，到时候还要师叔替我打些掩护，我扮作采买弟子，借您的名义下山去买朱砂什么的，顺便把素烧鹅带回来。”云越道长挣扎了没一会，就笑呵呵同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被自家师侄拖下水了。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云越道长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丹药方子上。他这几年眼神越发不好了，每日里却还是一心扑在故纸堆里，坚信自己能练出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可惜他的药不说吃了让人强身健体，众人就是吃也不敢吃，这种动不动就炸炉的药，谁愿意吃。
　　要说靠谱的药，还是云越道长的直系师妹云清道长。云清道长倒不爱用那些药炉什么的，她的祖上曾经是个有名的大夫，她平日里不仅在长生观里行医，还喜欢带着弟子去山下帮贫苦人家瞧病，有个女神医的称号。
　　因为急着下山，苏席雪在丹房待了没多久就告辞回了自家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唐千山正坐在院子一角的石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棋盘。唐千山，就是五年前云舒道长从唐门抱回来的女孩儿，现在虽然才刚刚六岁，却整日老气横秋，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弄得苏席雪总忍不住逗逗她。
　　“小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不去探芳阁吃好吃的，还是知道师姐准备带你一块下山？”
　　唐千山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神色，她语气平静地问：“我为什么要下山？”苏席雪一把抱起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笑嘻嘻道：“师父他们赏花去了，这场盛事没个两三天结束不了，到时候人人都忙得很，谁顾得上你？不如跟着师姐下山玩两天。”
　　唐千山垂下眸子：“好。”她前世一直住在唐门，缠绵病榻，对苏席雪的了解不过是年少得意的年轻剑客，之后却出乎意料地屠杀同门被锁在深山，直到她去世，这位曾经的长生观大师姐都没被放出来。
　　眼前这个大师姐才十二岁，还带着稚气。虽然面容普通却浑身自有一股清奇之气，笑起来叫人也忍不住跟着她笑。师父总说师叔门下的大师姐悟性极高，日后于剑宗一脉将会有大造诣。可你瞧她整日里抱着剑懒洋洋的样子，谁能料到她将来会以破雪十剑名震一时，谁料到她将来会屠杀师门呢。
　　唐千山默默不语。苏席雪看她又不说话的样子，心道这个小师妹，总是这么古里古怪的，唉，还是要她来哄，真是麻烦。她向怀里摸过去，只摸到自小随身带着的姜糖。因为苏席雪刚出生就一直在野外的大雪天，云阳道长虽然尽心照顾，但还是让她体内受了寒气，就让小席雪把姜糖当零嘴儿，不管有用没有，都去去寒气。
　　苏席雪随手拿出两颗，塞了一颗到唐千山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小唐咱们走，咱们先回屋准备准备，嘿嘿。”唐千山默默跟在她身后，颇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未来能止孩童夜啼的大师姐又要做幼稚的坏事去了。
　　屋里，苏席雪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粗布衣服，是她向来偷溜下山穿的。她招来自己的跟班酒童：“好酒童，你去给小师妹找一套差不多的衣服。”酒童白了她一眼：“你又要下山，也不怕道长知道了罚你抄书。”苏席雪嘿然一笑：“大家不说，师父他老人家也装不知道，不会罚我的。”酒童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苏席雪突然想起来酿酒的事情：“咱们那酿酒的方子，你看这能用吗？”酒童翻了翻白眼：“你都不干，只让我一人干活，现在倒想起来了？”苏席雪连忙陪笑：“好酒童，这不是能者多劳嘛，等我这一阵儿忙完了就好了。”
　　酒童是山下的孤儿，在酒坊做小工，酒坊某一日突然起火，只有酒童一个人逃了出来，于是兜兜转转到长生观来做杂工，被苏席雪挑中当了所谓“大师姐的小跟班”。苏席雪选中他是因为她在古书里偶然看到一种酿酒方子，酿出来的酒喝了能活血化瘀，清毒利气，对习武的人有大大的好处，于是她便琢磨着自己酿酒，一片孝心想献给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