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岸》梅琦

1、第 1 章

　　夜幕降下，晋城一中校门口的夜市便开了张，整整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除了晋城一中的学生，附近的居民，甚至还有慕名而来的游客。

　　“唐苑，你快点儿。”
　　同桌贺绚拽着她的手腕，小跑着出了校门，一头扎进了黑压压的人群，边跑边催她，“快点儿，快点儿，再晚那家酸辣粉就卖完了。”

　　唐苑紧紧地跟在后面，额前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无奈地嘟囔，“人真多。”
　　两人好容易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海，站在了酸辣粉摊位前，唐苑气都没喘匀，贺绚就已经开了口，“老板，两碗酸辣粉带走。”

　　她是这里的常客，老板都记得了，笑眯眯地接话，“都不要葱吗？”
　　“不要，辣椒多放。”
　　她这才回头看唐苑，不禁笑出了声，“唐苑，你也太夸张了吧，就跑了这么几步，脸就红的跟个苹果似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唐苑也觉得脸烫的厉害，抬手抚上脸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有点儿热。”
　　“那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的饭，我去买喝的过来。”
　　唐苑乖乖巧巧地点头。

　　她们来的稍晚，前面已经排了几个人，一时也轮不上，唐苑有些无聊，两只手绞在一起，在原地转来转去，打量四周。
　　每个小摊前面都挤了好些人，大多是一中的学生。

　　她飘忽的视线忽然定住了，那是一个距离她不过五米的麻辣烫小摊，有几个男生站在摊位前面，时不时嘻嘻哈哈地交谈几句。在他们后面站着一个明显不是一伙的男人，个子瘦小，佝偻着背，眼神胡乱看着周围，总让人觉得鬼鬼祟祟。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背后，眼睛还向四周张望着，手却慢慢地伸向了那个男生的外套口袋。但那群男生都面对着摊位，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小偷刚把手伸过去，男生在和身边的人笑着说话，晃了一下身子，小偷没有得逞，却还是不打算没有走开，开始再次寻找机会。
　　唐苑的道德感不允许她坐视不理，可她胆子小，又害怕会被人报复，站在原地着急地攥紧了拳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提醒那男生。

　　眼看着小偷又要伸出蠢蠢欲动的手，唐苑狠下心，小跑着过去，站在男生的旁边，拉住他衬衫的下摆，声音又小又柔，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在对男朋友撒娇的小女生，“我等了好久，你买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小偷看有人过来，立刻转身闪进了人群。
　　唐苑的手虽然紧紧抓着男生的衣摆，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看着小偷离开的方向，见他真地走远了，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胸口却还剧烈地起伏着，提醒着她刚才其实是多么地害怕。

　　她慢慢平复着，头顶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干什么？”
　　唐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了手，后退一步，仰起头看眼前的男生。
　　他皱着眉，满脸的疑惑。

　　唰的一下，唐苑的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着急地解释，可她越紧张越表达不清楚，话说的断断续续，“小偷，有小偷，我帮你，他想偷你钱包。”

　　说完又怕他不信，怯怯地伸出手指了指他外套口袋里的钱包，声音更低，像是在喃喃自语，“就是这个。”
　　她的小脸红彤彤，乌黑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头还多的男生。

　　孙晋阳低着头看眼前的小女生，不知怎么，总觉的她的眼眶里泛着泪，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扫了一眼自己的口袋，他刚才付完钱就随手把钱包塞了进去。之前也听说过这一片小偷挺多，就是没遇上过，但看她这样子也不像在说假的。

　　只是面前这女生，个头不高，应该也就刚过一米六，身板瘦削，一头毛茸茸的齐耳短发，文文弱弱，怎么看都不像是见义勇为的人。
　　但还是扯动嘴角轻笑了一下，“谢谢你。”

　　唐苑轻轻摇头，“没事儿的，”转身准备要走，又不安地回头问：“他会不会报复我？”
　　孙晋阳笑着说：“你要是害怕就去我们班找我，我可以送你回去，就当是谢谢你了。”

　　唐苑听他这样说，又觉得太麻烦别人了，摇头，“还是不用了。”
　　孙晋阳身边的几个男生笑的意味深长，孔向东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行呀，现在的小姑娘都上杆子往你身上扑。”

　　“就这样的小白兔，你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是呀，他看得出来，刚才那个小女生都吓坏了，说话哆哆嗦嗦，不知怎么敢站出来，有意思。

　　刚走回酸辣粉摊位，贺绚就回来了，拎着两杯橙汁，递给她，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小脸胀的彤红，奇怪的问：“怎么了？”

　　唐苑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扭头看了一眼麻辣烫摊旁的男生，缓缓摇头。

　　贺绚看见了她刚才的动作，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有几个男生看着他们这边，遇上她的目光，其中的高个子男生还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

　　她更加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高二的孙晋阳吧，全年级倒数第一，他看我们干什么？”

　　唐苑连忙摆手，“啊？我不知道。”

　　孙晋阳一群人在她们后面走进了学校，孔向东指了指前面进了教室的两个人，笑的一脸骚|浪，“是高一的小学妹。”

　　一个晚自习唐苑都上的心不在焉，后怕的厉害，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父母担心，悄悄的掏出手机给在晋大上学的堂哥发了个短信，“哥，下课我不敢自己回去，你能来接接我吗？”

　　唐庭回的很快，“行，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唐苑爸妈那一辈儿都生的男孩，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两边都宠着，但她的性子却并不娇气，待人也是温和顺从，只是胆子有些小。

　　孙晋阳平时下了晚自习会先跟几个同学去网吧开几局再回家，但今天一下课他就拎起书包往门外走，“我不去上网，家里有点儿事。”

　　刚下了楼，就看见唐苑出来了，他也没吭声，跟在后面出了校门。

　　唐苑四处张望了一下，小跑到马路对面，朝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灿烂的笑着，露出隐隐约约的小虎牙，男生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车把上。她踮起脚尖，轻轻跨上了自行车后座，搂住那男生的腰。

　　看见自行车走了，孙晋阳返回了学校，与出来的孔向东他们碰了个正着，“怎么回来了？你家里不是有事儿吗？”

　　“解决了，上网去。”

　　从网吧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孙晋阳和孔向东顺路，两人抽着烟慢慢悠悠往家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晋阳，今天那个小学妹挺可爱的。”

　　孙晋阳扔掉烟蒂，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拢着手点着，“嗯”了一声。

　　“嗯你大爷。”

　　孙晋阳不爽的抬脚朝他小腿踹了一下，“妈的，想让老子说啥。”

　　“说啥？当然是具体些了，什么长相呀，身材呀。”

　　“长的也就凑合吧，但她有身材吗？”

　　把孔向东逗的哈哈大笑，“靠，还是你损，不过身材这东西还能慢慢培养，”说着手还在孙晋阳的胸前磨蹭了几下，“是吧，阳哥。”

　　说完还没等孙晋阳动手，那货就撒开欢子跑了。

　　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宋梅坐在餐桌前串珠子，手边的盒子里已经有几串穿好的，听见开门声，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门口，“阳阳，你咋现在才回来？”

　　孙晋阳拉开客厅中间的帘子，把外套扔在床上，“去网吧了。”

　　宋梅一脸的无奈，苦口婆心的劝他，“下学期你就要高三了，咱们努努力好好学习行不行？”

　　“您看我是那块料吗？我说不上了，您还偏得让我去。”

　　宋梅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你还小，出去能干什么。”

　　孙晋阳已经见惯了她这样子，没再说话，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浴室狭小，他站在里面有些逼仄，稍凉的水冲在身上引起一阵阵颤栗，但他习惯了，仰起头抹了几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毛浓重，眼眸深沉，脸庞已经有了线条，但还不够硬朗，他知道自己会长成什么样子，他在宋梅那里见过—他父亲的照片。

　　他对父亲没有丝毫印象，仅有的了解也是来自宋梅的陈述，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被高处掉落的砖砸死了，就这样，他觉得这好像是个陌生人的故事，与他没半点关系。

　　洗完澡出来，宋梅还在串珠子。

　　“妈，睡吧。”

　　“你先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学，我把这些串完再睡，明天人家急着要。”

　　孙晋阳看了一眼她手边满满的一盒子珠子，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走到床边拉上了帘子。

　　唐庭把唐苑送到门口，“苑苑，是发生什么了吗？你不敢自己回来。”

　　唐苑冲他甜甜一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没事儿呀，我就是想和你聊天，自己一个人走路好无聊。”

　　唐庭知道自己家的小堂妹，她不想说，别人怎么都问不出来，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好了回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唐苑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问：“有了嫂子还能随叫随到吗？”

　　“当然，谁叫你是咱们家的老大呢。”

　　唐苑咯咯的笑，“庭哥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早晨八点更，或者你们有什么喜欢的时间也可以告诉我，我是不是很好说话呢。
这篇文校园部分很少很少，主要是都市。
求收藏评论。
也欢迎大家到微博和我聊骚，梅琦se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