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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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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花瓣轻巧地在空飘飞。
毕竟现在是落樱的时节,街上有飞舞的花瓣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如果注意的话,会发现这片花瓣自离开花萼后,就一直在风中飘飞,拐过巷道,越过马路,飞过楼阁,最后停在了一排略有些处地静僻的洋楼下。
“……”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花瓣轻轻地跌落在地,随即碰的一声绽开了一大团花瓣,像是什么炸弹突然爆炸了一样。
而当花瓣散去的时候,一名撑着红伞的少女的身姿赫然显现。
“嗯,这里就是那个侦探的住所吧。”
少女紧握伞柄,走近颇为昏暗的楼内。
在那天花板直通到顶的螺旋阶梯上,她沉默地攀登,静默的楼梯间,只有鞋跟敲打琥珀色地砖的声音。
接着向前走,有阳光洒在了脸上,立香抬头一看,才发现顶端的天花板中央是用玻璃铺成的,耀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扑进来,撞了她一头一脸,楼梯蜿蜒蜷曲,却有些老旧,踩上去一定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顶楼啊。”立香跺了跺脚,踏上第一阶。
而台阶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立香小心翼翼地向上去,不知为何,越是前进,就越有一种前往巨兽腹内的感觉。
明明没有设置任何魔术陷阱。
她依旧紧紧抓住伞把,谨慎地不让身体漏出它的阴影,挺直腰杆,绷紧每一根神经。
也许是自己稍微有些神经质,她总觉得侦探现在一定窝在他的老巢里看着她窃笑。
虽然很想直接从空中跳到窗台上打碎玻璃进去,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要和他说正事,太过失礼不太好。
所以她一格一格地攀登着。
“呼。”
到达顶楼之后,她轻轻扶住铁制扶手,发现其上有种细密的鳞片,宛若蛇皮,她看向末端,果不其然地发现了大张着的蛇口,似乎被很多人摸过的关系,蛇的头顶光滑异常。
如果是人类的脑袋会不会被摸秃了呢。
将“人类的脑袋”代替成“侦探的脑袋”之后,少女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抿着嘴抖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没有阳光投进的走廊显得相当昏暗,越往里走,方才的那种不安感便会再度袭上心头。
她重重踩在地上制造些声响,好驱散那种在火山口行走的感觉。
看见门把的时候,立香不由自主地细眯了眼——门把的形状是一个虎头,栩栩如生,但表情有些狰狞,就像随时都要飞扑过来咬破自己的喉咙一般凶恶。
她敲了敲门,听到了一声懒洋洋的“请进”。
和大厅不同,明明天花板上开了天窗,这个房间却显得颇为昏暗——毕竟窗帘是拉上的,但是微微飘起,说明外面的窗户并没有关上。房间的面积倒是相当宽敞,里面一整面墙都被书架占据,上面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书籍,就立香能看见的,外文书籍在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在房间深处的天窗洒下暖阳,铺在了下面有些夸张的宽幅木质书桌上,书桌前是一个同样浮夸的,朝里放置的皮质座椅。
“真乱。”盯着地上黑白地砖上散落一地的纸张,立香大步跨了过去。
窗外的风忽然变得猛烈,窗帘被吹得掀起,朝里的转椅也缓缓地转了过来,侦探端着一杯咖啡悠闲地转了过来,:“早上好,欢迎光临我的侦探事务所,有什么事吗,客人?”
“我是来问你昨天那件事的看法的。”和伞在本就昏暗的室内将少女的脸蒙了更沉的一层黑纱,埃德蒙瞥见少女近乎僵直的站姿和抿紧的朱唇,可眼眸却极富迫力,“除了藤丸之外,被带走的都是不足七岁的小鬼……”
“有些还有点魔术素质。”埃德蒙将瓷杯置于桌上,十指交叉,“而且,那些‘红色的萤火虫’是测试用的简单使魔,只有有‘灵感’或者魔术素养的人才能看得见。这么看的话,和‘那边’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了。”
“所以你得接着查下去吧……”
“为什么?”侦探重新靠回椅子,皮质手套和皮质扶手几乎融为一体,“我的委托已经完成了,镇长找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其他小鬼也都送回家了,藤丸君也在医院休养……”
“所以那些袭击藤丸还有来揍你的人是自己良心受到谴责突然暴毙的咯?亏你还是个侦探。”
“证据不足。”侦探轻叹一声,“如果那些人活着,或者有更多的样本或许能发现什么,但是……”
“样本?”
“就是让他们继续行动,通过更多的样本来解析潜在的……”
“……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让你这么等下去的。”沉默了半晌,妖精的视线变得更加冰冷,“那么,不担心你自己成为一个样本吗,侦探,不对,是魔法使先生?”
“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侦探活动了一下腕关节,却极放松地打了个哈欠,“在emiya查出这些人的具体身份之前我们也只能等着了。”
“你要自己查也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关于镇上的樱花树砍伐决定,你了解多少?”
为了发展,必须做出许多牺牲。
例如占领动物的家园,例如砍伐树木,例如牺牲同族的利益,用其血肉进行积累。
即使镇上的樱树有百年树龄,也终究难逃被砍伐的命运,不如说它多么幸运,能在发展至此的小镇里呆的那么长久。
即使会有反对,那么先造成结果即可,木已成舟,若有反对与抗议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成千上万的变化终究会将这个小小的变化淹没不是吗?
甚至未经过商议,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镇上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儿,视它为神木的老人们不知道,天天在树下欢笑的少女们不知道,每日在树下报道的黑发少年,也不知道。
侦探也是刚刚知道。
妖精也是。
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人去过问一棵树的意见。
埃德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妖精的表情——可见的失落在其上肆意蔓延。
说来也是讽刺,最后决定砍伐樱树的人也真是镇长。
埃德蒙猜想或许会有愤怒熏染妖精秀丽的脸,可她只是脱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嗯,这样也没办法呢。那我也只能回妖精之国去了。”
“哦?”
“反正总有一天会自作自受的,人类。”
一直以来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小镇,认真打理着灵脉,把恶鬼赶到山里,自己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缘由,只是觉得看着如此安宁的小小世界,心里就会像喝了蜂蜜一样甘甜。
如果就这样觉得不被需要的话,离开了也无所谓。
相对的就是收回之前的佑护,非常公平。
妖精紧攥拳头,指节发白。
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么想哭呢……
“我可不想遭报应啊。”
“啊?”妖精拼命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我还以为你早就被人诅咒了一两回,不一两百回,应该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真是高估人了。”侦探露出颇为纠结的苦笑,坐直身子,“我有一个提案……”
藤丸觉得脑袋很痛,物理的那种。
他浪费感情对着樱树原址傻乎乎地站在太阳底下哭了半天,哭到后脑勺的未完全痊愈的伤都开始隐隐作痛,接着被躲在一旁看戏的侦探拐去了他的事务所,看到洋楼外三层楼高的樱花树肆意绽放的时候,藤丸觉得魔法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而在他进门之后就被立香一把猛扑,虽然被扑倒在了沙发上,但是不幸的是沙发上正好有本硬壳书,撞得他头晕脑胀。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立香甚至有要哭出来的迹象,“而且看样子没变傻……”
啊,脑袋好痛啊……而且呼吸好困难。
藤丸翻着白眼,虚弱地回拥立香,希望她快点把自己放开。
“喂,藤丸君,你想不想把敲你脑袋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侦探笑吟吟地向他发问。
他点点头,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所以并没有看见侦探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