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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贺君 ...

  •   总有些时候,本能超越了理智。
      当玄黄看见那明艳的脸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未理清个所以然,就已经从树上跃了下来。格剑挡在那面具人的面前,他摆了摆白色的袍子,彻底将那人护在身后。
      “来者何人?”一旁本应得手的剑客又惊又怒。
      玄黄从腰间取下一个白玉牌,牌上刻着太阳和二十八星宿。
      为首的人说:“原是昃宿宫中人,失敬。”接着话锋一转,“我听闻昃宿宫不插手武林之事,不知阁下这是作何?”
      玄黄冷漠地说:“宫主让我下山,打探怨念下落。而怨念已经认主,怨念剑主之事便不全是江湖之事了。”
      那为首的一人发出桀桀的笑声,讽道:“区区一把剑,纵使这把剑再传奇,也不过是个器物,怎会认主?不过谁持有它,谁便是它的主人。”
      玄黄示意贺君,贺君将手中血色的剑递给了他。玄黄直接将怨念递给了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狂喜地握住了怨念,却感觉手中暗红色的剑发出嗡嗡的剑鸣,使他头疼欲裂,但他却依然紧紧握住怨念,双眸通红,似有走火入魔之兆。贺君从袖中拿出一个围棋黑子,向那人的虎口处打去,怨念应声而落,清浅地插在黄沙上。在怨念落地之时,为首之人才恍然惊觉,眼中的惊惧终于盖过了贪婪。
      虽然怨念就这样插在地上,却没有人愿意拔出宝剑。贺君缓缓走来,将暗红的宝剑从沙地拔起,脸上的血珠滚落在怨念上,仿佛被怨念吸收了一般。
      贺君拿出一块绢帕轻轻拭去怨念上的沙粒,再用一块黑色的麻布将剑身包裹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等.......”玄黄还未说完,就听那为首男子大喝:“休要逃离,即便你是怨念之主,你杀了我们盟主爱子之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哦?那你要我怎样?”贺君声音微扬,又见锋芒。
      “自是与我们一道回去,听候盟主发落。”
      “我可不愿与你们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中含有一丝不屑。
      “你!”
      见两房又有剑拔弩张之势,玄黄说道:“不若怨念剑主与我一行,我们定去拜访盟主,讲清事情原委。”
      为首之人,迟疑着,玄黄出示着腰牌,庄严地说:“昃宿宫之人,向来不出尔反尔。”
      为首之人:“行吧!”那我们先行一步。一行五人便向城中走去。
      “喏,你们还忘了他。”贺君指了指还晕厥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
      老大一脸嫌弃地说:“真没用。”然后还是将躺在地上的小六头向下的抗在了肩上。

      贺君说:“谢阁下解围,那就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贺哥.......贺君,你不记得我了?”玄黄惆怅地说道。
      贺君征愣住了,许久,才说:“贺君早已经在十年前死了,尸骨无存。”
      玄黄说:“不可能,我不会记错的。若你不是贺君,你是谁?”
      “我是贺云胡。”
      玄黄颓然地倚着树,然后趁其不备,掠至他的身后,撕下一片衣领,只见脖颈后面一片焦灼的伤痕,伤痕之下,隐隐有东西张牙舞爪。
      “贺家大郎,生带兰芝,琼枝玉树,取名为君。”玄黄喃喃道。
      玄黄见贺君一脸痛苦之色,使得血迹斑斑的脸上更见狰狞,连忙说道:“贺......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我这无伤药,你跟我一块回去,与我同行有善医者。”
      贺君摇了摇头说:“罢了,不过是皮相。”说着,就要往夜光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玄黄也有点生气了,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姣好面容,你怎能如此不屑一顾。你不回城,又要去哪里?下一座城池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
      贺君说道:“你不懂,怀璧其罪。太过艳丽的容颜往往是祸端之首。你且回去吧,怨念暴露了,夜光城是不能再回了。”说着,便绕过盐湖往远方走去。而玄黄,一直在他身后三步尾随着他。
      贺君叹了口气:“你别跟着了。”
      玄黄说:“你得跟我回去,不然我对不起师尊,也没法跟他们盟主交代。”
      贺君说:“走罢,真拿你没办法。”

      在睡梦中赏着歌舞,喝着美酒的薛灵柩被猛地一推,梦境破裂,惊悸地醒了过来。一睁眼是玄黄那张略有焦灼的脸,倒是真的惊了一跳。
      “薛神医,你快瞧瞧他的脸。”玄黄说道。
      “哦哟,还从未见过你如此客气地叫我。”,说着,往一旁看着,看见了贺君灼灼其华的脸,惊道:“美人!”说着手就要往他白瓷一般的脸上摸去,但见他满面血污,又生生地住了手。愤怒地低语道:“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美人怎么能有瑕疵?”说着,便去找她的药箱,净了手。给贺君清理了下脸上的血迹,发现这些血迹来自于额头顶上发际线瞎的一道两寸的伤疤,伤口虽小,但落刀极深。薛灵柩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小伤小问题。”
      简单包扎了一下,薛灵柩说:“明天我再去药房抓些利于伤口愈合,祛疤生肌的草药。包管你不留下伤疤。”
      虽然贺君并不在意脸上伤疤,但却感念其意,真诚地说了声多谢。

      是夜,除了薛灵柩,其他两人睡得都不安稳。
      虽然有浩然的清冷剑气压制,玄黄还是梦见了一直想要忘却的往事。
      梦回故园,玄黄看到了七八岁童稚的自己,天真无邪,最大的烦恼就是恼人的夫子和常年不归的父亲。
      父亲是镇边大将军,恪尽职守,一直孤身一人镇守在漫漫玉门关,抗北戎西时不时地骚扰。母亲是温婉的江南女子,出身显贵却不娇矜。父母虽然常年分离,但一直有书信往来,也可算是琴瑟和鸣。因忧心母亲思乡情切,整个将军府建成了一派江苏园林的景象。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小将军,黄玄自是从小众星拱月。父亲常常给他带些西域的新奇玩具,母亲经常抱着他讲一些民间故事。
      将军府给小将军请的夫子也都是上好的。只是玄黄当时年幼淘气,总是翘课。
      每当翘课,玄黄总是会拽上邻居家的贺大公子。贺君早慧聪敏,但也并非循规蹈矩之人,只是平时缺少玩伴,自己出行总觉无趣。有了黄玄的撺掇,两人便经常在一起在大街上闲逛。黄玄年幼,贺君也不过虚长他三岁,故二人最爱逛的就是食肆,除此之外,贺君最爱去书店,而黄玄最爱去寻铁匠。
      贺君有个同龄的书童,名唤贺云胡。每次都跟着贺君出行。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贺君该归家了。黄玄嫌他啰嗦,经常偷偷趁人多的时候甩下他,拉着贺君就是一顿狂奔,留下云胡在闹市中边挤边喊着等等我!

      无忧无虑的日子在黄玄年满十岁的时候结束了。华朝玄元十二年,西金实力逐渐强大,已不满每逢秋冬骚扰边疆换得的粮食珠宝丝帛,直接向华朝索要西边城池。黄空远将军,一身傲骨,自然是请缨征战,护卫边疆。但皇上的态度却十分暧昧,既欲战又怕战,最后还是允了黄将军的请求。
      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往边境驻扎,黄将军派出小分队不断试探骚扰西金,来确认西金驻扎的营地。而来骚扰琵琶城的西金骑兵,纷纷被打得灰溜溜的走了。
      谁料,一日夜,后方粮草失火,琵琶城人心惶惶,也不知谁开了城门,让西金骑兵长驱直入。此时的黄将军带领部队来到了一片炭火冷落的帐篷群中,方知信息有误,恐有内奸,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即返程,却为时已晚。
      得知琵琶城失守,皇帝三纸调令将黄空远召回京城。黄空远知西金未有充足粮草,琵琶城也非易守难攻之城,假以时日,必能夺回,无奈皇命难违,只得随使者回京,却不知这一回京,便成了有不臣之心,勾结西金的阶下囚。
      将军府风光不在,大厦将倾。

      黄玄尚在懵懂,去亭中找母亲,欲询问阖府低迷是为何。
      却听见母亲与舅舅谈话。
      舅舅说:“遥遥,你听我劝,赶紧与那逆贼合离,回谢家,纵然不能再为你寻一如意郎君,但在谢家,保你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
      母亲说:“大哥,我不信他会与外族勾结,必是有人陷害于他。”
      舅舅说:“是与不是,已经无关紧要了,皇帝失了城池,贡了珍宝,却还要以臣下之名臣服与西金君主之下,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母亲叹了口气说:“哥哥,我意已决,总不能做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畜牲,我会一直陪着夫君。”
      舅舅说:“那我谢家将你逐出族谱,断绝关系,以保自身。”
      母亲哽咽着说:“好,我有一个请求,大哥能将小玄救出去么,他还那么小........”
      舅舅回绝了:“风险性太大,我不能将谢家一门置于危险之中。小妹,对不起。”
      虽然舅舅拒绝救他,是日夜,黄玄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揉搓着,便醒了。换上了脏兮兮的粗葛布衣服,半梦半醒之间被抱走了。
      黄将军的车夫带着他,只敢往荒郊野岭走。风餐露宿,可也仅仅是十五天,追兵就追上来了。
      车夫虽然健硕,却毫无功夫,被一箭钉在了书上,噙着泪对黄玄说:“我有负将军的恩情。”
      一把大砍刀向着黄玄脖颈砍去,黄玄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还掠至挥刀大汉身后,狠力一揣其膝关节,使其一个踉跄。那挥刀大汉这一踉跄,颇有点失了颜面。退至后方,一挥手,数十名弓箭手从背上取下羽箭,拉满弓,再一挥手,箭发。
      说时迟,那时快,在箭发的一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抱起黄玄,跳下小悬崖。
      在坠落的一瞬间,黄玄惊醒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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