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长门》就是凉薄

9、第八章

　　-最近有个男的在追我女朋友。
　　-他不知道你女朋友有男朋友啊？
　　-知道也追。
　　-我去，这种人好讨厌啊！
　　-反正也追不到。
　　-你这么自信啊？
　　-那当然啦。
　　-矮油，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了。
　　-哇，帅！
　　-异地恋好辛苦的。
　　-辛苦你们也坚持这么久啦，加油。
　　-嗯，时间过得好快。
　　-我也觉得。
　　……

　　简洛娆的婚礼定在腊月二十，所有这几天除了几次出去补给缺少的面料辅料之外，剩下的时间许婹全都泡在了她的工艺房里。也好在那几次外出许婹没有再遇见不想见到的人，也没有再接到不想接到的电话，心情一好，进度自然也就快了。
　　看着终于做好的礼服漂漂亮亮地穿着人台上，许婹欣慰地伸了个懒腰。原以为这些年没有再碰过缝纫机，工艺会有所生疏。但没想到只有前几次下脚车线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后来几乎完全找回了大学时候的感觉。是不是就像只要学会了骑自行车，就是一辈子都会的？
　　不是吧？许婹笑了笑，然后拿起手机给礼服拍了张照片，打开了□□。
　　[13:53:16]【许许许】：[图片]
　　然后又想起今天好像还没有给许未发信息，于是又默默地点开了微信。
　　【许许许】：[图片]
　　许未几乎是秒回的。
　　【未白】：这个点在工艺房？中午吃饭了吗？
　　看到许未的消息才想起来还有午饭这回事的许婹企图转移话题。
　　【许许许】：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评价一下我做的衣服吗？
　　许未十分敷衍。
　　【未白】：嗯，漂亮。
　　【未白】：所以你中午到底有没有吃饭？
　　饥肠辘辘的许婹十分心虚，回了一句“吃了”，便迅速把手机扔在一边，先去浴室清清爽爽洗了个澡，然后才去厨房找食物犒劳在强烈抗议的胃。
　　许婹喜欢吃饺子，吃的饺子喜欢自己和面自己擀皮，很耗时间。以傈和简洛娆都说宁愿吃别的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许婹很闲，很乐意花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去包一顿自己喜欢的饺子。当许婹左手一盘煎饺右手一盘蒸饺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手机的指示灯一直在闪，微信上全是许未的未读消息。
　　【未白】：吃的啥啊？
　　【未白】：人呢？
　　【未白】：怎么又不回信息了？
　　【未白】：你是不是没吃饭？
　　看到最后一条信息，许婹朝手机屏幕吐了吐舌头。
　　【许许许】：[图片]
　　【许许许】：看，我包的饺子[得意][得意]。
　　这次许未没有秒回信息，许婹点开了□□。
　　[14:13:31]【萧穆】：[目瞪口呆.jpg]
　　[14:14:11]【萧穆】：你做的？好漂亮啊！
　　许婹得意一笑。
　　[18:31:54]【许许许】：那当然啦,厉害吧[得意][得意]。
　　[18:32:22]【许许许】：[图片]
　　[18:32:58]【许许许】：再给你看看我做的饺子。
　　屋子里很安静，每个房间的灯都开着，亮堂堂的。窗帘没有拉起来，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灯红酒绿。窗户没有关紧，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沸沸扬扬。客厅里电视开着，主持人在和嘉宾瞎侃，欢笑声欢呼声十分热闹。许婹坐在桌子前面，静静地吃着饺子。
　　[18:35:43]【萧穆】：厉害了，简直太惊讶了!
　　电视里节目播完了，开始放广告。许婹拿过遥控器换了个台。
　　[18:36:58]【许许许】：太久没碰过缝纫机了，差点不会做了[笑哭][笑哭]。
　　萧穆下班的时候有点事在公司逗留了一会，现在才回到家。
　　[18:38:01]【萧穆】：很不错了。
　　[18:38:59]【萧穆】：饺子什么馅的啊？我才刚回到家，饿死了。
　　许婹把一个饺子从中间夹断。
　　[18:40:12]【许许许】：[图片]
　　萧穆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抓着手机看了下自己家的冰箱。
　　[18:42:50]【萧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许婹把一盘煎饺吃完了。
　　[18:44:02]【许许许】：你不是饿了吗？快去吃饭吧。
　　萧穆摊在沙发上。
　　[18:45:59]【萧穆】：在等外卖[沧桑]。
　　许婹把盘子洗干净，抹干放回橱柜里，又洗了手。
　　[18:50:52]【许许许】：老是吃外卖不好，没营养。
　　门铃响了，萧穆开了门，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
　　[18:53:59]【萧穆】：没办法，我又不会做饭。
　　许婹在屋子里溜圈消食。
　　[18:56:42]【许许许】：你可以自己学啊。
　　萧穆吃着外卖。
　　[18:59:02]【萧穆】：算了吧，我自己煮的东西的自己都嫌弃。
　　许婹还在绕圈。
　　[19:02:22]【许许许】：那你就一直吃外卖啊？
　　萧穆把外卖盒子收拾好，扔到垃圾桶里。
　　[19:05:13]【萧穆】：大概吧，毕竟已经没人给我做饭了哈哈哈哈。
　　电视里主持人和嘉宾还在瞎侃，许婹拿着手机站在桌子旁边不知道怎么回这一条信息。脑子里不断闪过以前萧穆总跟她说他女朋友做的饭菜有多好吃的场景。萧穆只开了客厅里的灯，电视没开，屋子里很昏暗，很安静。
　　许婹心跳得很快，手有点抖，一直打错字。许婹抿着嘴看着对话框里好不容易打好的“要不我给你做饭吧”，想想觉得不妥，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然后重新输入“你要不要尝尝我包的饺子？”刚想点发送的时候，聊天界面又更新了条信息。
　　[19:10:33]【萧穆】：不说了，洗澡。
　　刚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泄掉了，许婹叹了口气，回到：
　　[19:10:56]【许许许】：嗯嗯，去吧。
　　许婹简直不要太懊恼了。手机一丢，整个人在床上滚过滚去，埋怨自己的又一次不争气。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一次又一次！许婹把脸全埋进枕头里。
　　电话响的时候许婹正盯着窗户外面发呆，手机铃声还把许婹吓了一跳。
　　是以傈的电话。
　　“喂，干嘛啊？”许婹闷闷不乐地接通电话。
　　若是在平常，以傈一听就知道许婹的语气不对了，但现在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外界神马对她来说全是浮云：“哈哈哈哈哈于学姿快来恭喜我哈哈哈哈哈哈……”
　　“干嘛啊？”许婹哭笑不得：“恭喜你什么啊？”
　　“我辞职了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端全是以傈放肆的笑声，许婹还隐约听见应辰劝她冷静点的声音。许婹一头雾水，问：“你辞职了我还要恭喜你？你干嘛辞职啊？都快过年了。而且你那公司不是挺好的吗？你还跟我说明年有希望升职呢。”
　　以傈笑够了，有点渴。应辰递给她一杯水，以傈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往桌子一放，豪情万丈地对许婹说：“是挺好的，但我要自己开工作室了！”
　　“什么？”许婹被吓了一跳。
　　“我说我要自己开工作室了！就过完年！”以傈语气铿锵，落地有声。
　　许婹有点着急：“你想清楚了吗？前期的资金储备、人才什么的你都准备好了吗？还有市场调研，做了吗？”
　　“我当然想清楚了啊。”以傈说：“要不是毕业的时候我妈病了什么地方都用钱，我那时候就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了。我这两年多拼命地工作，就是为了存钱啊。人才和市场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你忘了我本来就是做这行的。我以前的同学还有我现在公司好几个人。”
　　许婹有点说不出话。她听见以傈笑了一声，说：“我们小时候不是约好了长大了要创立自己的品牌，不过你现在应该不用了，那我就连着你那份一起努力了吧哈哈哈哈哈。”
　　许婹哽咽：“你……”
　　以傈眼眶有点红，应辰身后揽住她的肩膀。以傈说：“于学姿你是不是很爱我啊？！”
　　许婹笑了下，眼泪就掉了下来。胡乱地抹掉，许婹说：“是啊，很爱你。”
　　挂掉电话的时候，许婹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自嘲。时间似乎走得太快了，许婹都已经忘了，那年纯真的两个小孩对未来的豪情万丈。可是以傈没有忘，简洛娆也没有忘，还有萧穆，还有好多好多人，一如既往地在坚持年少时的梦想，一步步地靠近。似乎只有她，被限定在了过去的回忆里，无法动弹了。
　　再一次拿起画笔，触碰缝纫机的时候，许婹很快就找回了那时候的感觉，却没有找不回那时候的凌云壮志，那时候对未来满怀幻想和希望的心情。这么多年了，许婹总是自己催眠自己，拒绝想起过去的事情，可是却总被过去的人牵扯住。挣扎无力，她开始放逐自己。自暴自弃地想，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许家也能保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
　　许婹蜷缩在床脚，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掉一切。以傈这一通电话让她想起了过去壮志凌云的自己，也想起了太多不想想起不敢想起的事情了。
　　可是生活似乎总是喜欢跟我们开玩笑的，越想逃避，似乎越逃避不了。许婹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名字，自嘲得想。
　　逃避不了就得去面对了，是吗？
　　“喂，你好，请问是学姿吗？”
　　“嗯，是我。”许婹应了一声，问：“班长有什么事吗？”
　　“我还以为我打错电话了呢。”陆璐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就是之前跟你说的聚会啊，时间地点都定好了，就XX号XXXX酒店，可以吗？”
　　算算日子，竟然在简洛娆婚礼后的第二天。许婹沉默，很想说不可以，我不去了。
　　陆璐这时候又说：“真真已经确定会去的了。她听说这次你回来，开心得简直跟中了大奖一样。”
　　许婹脑子一闪而过真真的样子，把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说：“嗯，我会去的。”
　　“那好，那就这样啦，到时候聚会的时候再聊。”
　　“嗯，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