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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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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1点,陈子衿单手扶着方向盘,在身边的背包里摸出一盒烟,咬了一根在嘴里,又单手掏出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吐烟的时候把车窗打开了点。
冷冽的寒风顺着窗缝打着卷吹进来,冻得她困意消散了不少。
她盯着窗外浓得胶着在一起的白雾,算了算剩下的路程,估计再有二十多分钟就能下高速了。下了高速还有30多公里的山路要跑,抓紧时间说不准还能赶得及看一眼山顶的日出。
想到山顶上那座孤零零的小庙,陈子衿面无表情的脸柔和了不少。
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一口烟吸进,陈子衿缓缓地将它吐出来,车内瞬间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窗外的雾依旧浓烈,被车大灯一照,折射回来的光灰暗但刺眼。
陈子衿抽完一根烟的时间是5分钟,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前后不差几秒。
她将烟头掐灭,又把刚才因吸烟而开的一条窗缝给关死,瞬间车里又变成一个密闭的寂静的空间。陈子衿开始思考怎么劝说师父跟自己下山过冬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情她前两天专门在离山区最近的K市买了栋200多平的复式公寓房,房子虽然是二手的,但之前的主人本打算用它做婚房,装修的很精致温馨,家用电器配置齐全,还没等结婚入住呢男女两家闹掰了,房子一卖,分手分钱。陈子衿买房子买得很痛快,家用电器锅碗瓢盆甚至原主人为新婚备置的被褥枕头都一并买下来了,只要师父点头同意,他们就能拎包入住。
她买这房子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师父师兄们下山过冬,山上那座庙实在是年久失修破得又漏雨又漏风,春夏秋三季还能勉强住人,权当幕天席地接受大自然的洗礼,可到了冬天,睡一晚上头发里就都是冰碴。
师父他老人家今年82高龄,除了手脚上生了些冻疮之外身体健康吃嘛嘛香,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古怪,不出庙门也不肯找工人上山修庙,每天除了烧香拜佛就是带着师兄们这边补补墙,那边修修窗,可惜修得永远没有坏得快。
陈子衿一想到破庙里的那个哪也不肯去的犟老头,就直想跺脚叹气。
没开多久陈子衿就隐隐约约看到路边有牌子提示,下了高速,黑色车子像幽灵一样滑进收费站。这关口昏暗的很,只有一盏路灯照着。陈子衿翻找过路卡的时候扫了一眼时间,凌晨1点半。
打开车窗,伸长胳膊敲了三下收费亭的窗户,等了一会没人应,又敲了三下,不多时一个40多岁的男人睡眼惺忪的打开窗,接过卡扫了一下。
“一百一”。
陈子衿递上钱,他眯着眼打了个呵欠,接钱时就看了一眼陈子衿白生生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嘟嘟囔囔的嘭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档车杆缓缓抬起来,陈子衿挂挡踩油门优雅的融入夜色里。
本来就是大雾天,再加上上山的路格外不好走,陈子衿降低了车速,又点了一根烟打起全部精神。
窗外的路况因为大雾的原因无论跑多远都一成不变,看时间长了就范迷糊,就像一直在原地打转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陈子衿把烟熄了顺手点开音响,正分心选歌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长条状的黑色物体正横在山路中间,心一慌,一脚把刹车踩得死死的,吱的一声车头堪堪停在离黑色物体半米远之外。
陈子衿揉揉眉心,长舒一口气。等着心跳差不多平稳了,手伸进座位底下
慢慢抽出一把刀来。
尺长的直柄西瓜刀,刀身锃亮,夜色里闪寒光。
陈子衿开门下车。
山里温差大,夜间的温度非常低,刚下车就冻得直哆嗦。她又扭身回车后座拿了件军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悄无声息地向黑色物体靠近。
当看清这黑色物体是什么的时候陈子衿忍不住一哆嗦。
横在路中间的是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
男人右脸贴着地面趴着,右侧身体还摆着匍匐前进的姿势,左腿有点扭曲,看起来是断了,不协调地拖在卷曲的右腿旁边,只露出一半的脸上全是血根本看不出面貌,但从整个身体上来看,能说得上是年轻高大。
陈子衿盯着他头顶看,他的头发因为雾气的原因,湿淋淋的黏在一起,发质似乎还挺软,半长不短的头发打着柳贴在脸上就像刚破壳的小鸡崽一样。她只犹豫了三秒就上前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伸手探了探鼻底,温热的呼吸打在手指头上,还活着。
陈子衿看他头脸上有血,也不知是不是伤在脑子,就不敢碰,只能轻轻拍打他脸颊那边的地面:“喂,醒醒!”
男人的睫毛抖了抖。
陈子衿受到了鼓舞,加大力度拍地面,连喊了好几声醒醒。可能是因为连忙再紧张,不穿军大衣她也没感觉冷,本来有点苍白病态的脸上也隐隐泛起红晕,额头还起了一层薄汗。
韩晔从昏厥中被叫醒,艰难地干咳了两下,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但是无法聚焦,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一张白生生的面孔,眼仁儿很黑,嘴巴一张一合的,声音却像从天外来的一样,闷闷的听不清楚。
他动了一下食指,就像点开一个开关,一瞬间所有感官都回归躯体,疼痛让他忍不住从紧咬的牙缝中透出一句国骂。
不能动,好像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神智在迅速回归,韩晔飞快地分析自己现在的境况,他看着面前这个轻声呼唤他的陌生女人,大脑中的弦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同时还算完好的右臂肌肉紧绷积蓄力量。
“22301?”
男人眼眶幽深泛黑,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条,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
陈子衿盯了他一会,说:“我叫陈子衿。”
不对,不是计划中来接他的人。
韩晔不动声色感知了一下周围情况,确认在他感知范围内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不能再等了。
男人气质一变,嬉皮笑脸的说:“呦呵,美女,帮个忙呗。”
陈子衿点了点头,也不等他说要帮什么忙,只盯着他那条扭曲的左腿:“断了吧?还哪里有伤?”
韩晔似是不在乎身上的伤,笑了一下,支撑起还算完好的右腿和右臂,想要坐起来,但是严重透支的体能做起这个动作来还是有些困难。
陈子衿没有多想,顺手把西瓜刀别靴子里,探过身子来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还行不行?”
陈子衿抵住韩晔的左肩,后者的肩膀绷得很紧,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她的碰触,但因为左边身体没办法受力还是无奈接受了陈子衿的帮助。
韩晔瞟了一眼她别在靴子里的西瓜刀,扯了个笑,露出一口白牙,“呦美女,怎么能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呢。来来来,你帮我搬一下左腿,我先翻个身,回头我再告诉你我行不行。”
陈子衿自动过滤掉他大半句没用的,只面无表情的帮他摆弄左腿。两个人折腾了一阵子,韩晔才勉强坐了起来。
陈子衿观察到身边男人左手一直在抖,也使不上劲儿就皱着眉问:“你左胳膊也断了?”
“没事,脱臼了。”说着韩晔用右手掐着左胳膊,使劲儿一扭再一推,嘎嘣一声,耸了耸肩,前后左右各伸展了一下,吹了声口哨,似乎还有点得意,“好了。”
“……”陈子衿只在电影里看过这一招,第一次看到现场版还挺震惊。“你这样不行,我扶你上车,咱俩去医院。”
说着就抓住韩晔的手臂,后者的手臂依旧绷得很紧,瞬间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下来。
韩晔叹口气嘟囔,“哎,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总说爷们儿不行。我说这位姑娘,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美就总挑战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说着右腿一使劲儿就顺着陈子衿的力站了起来。
韩晔站起的一瞬间,肩膀是塌着的,这说明他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背部还有两处刀伤,在刚才翻身的时候就撕裂了,鲜血顺着背阔肌往下滑,把衣服和皮肤粘在一起,黏黏的。这不算什么,要是没有外在因素这种刀伤他半分钟就能愈合,糟糕的就是他断了的左腿上还有一处枪伤,子弹是针对他体质的特殊物品,卡在骨头缝里一直散发抑制细胞活性的信息素,不尽快弄出来,就算他体质特殊这条腿也算是废了。
妈/的,这群龟孙子这么快就研制出对抗A组的特殊物品了。韩晔龇牙咧嘴地压在身边小姑娘身上。
陈子衿作为女孩子有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了,可站在韩晔身边也只到他肩膀,男人一只手环在她肩膀上,半边身子突然压下来,她只感觉一口气被压回胸腔里差点没憋出内伤。忽听见身边男人嘟囔了句什么,就面无表情看过去,“你说什么?”
韩晔深吸一口气,“妈/了/个/巴/子的!我/日/他狗/日/的仙人/板板!让老子在美女面前丢人老子要回去敲断这群狗/娘/养的第三条腿!”
陈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