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你快滚》点石成金DscJ

93、出发回京

　　太子府中有楚长仁坐镇，许逸仙倒也不担心那些烦人的家伙们会提着刀剑冲上来给他的脑袋当头来两刀，许逸仙把长剑给擦干净随后就反手将剑回鞘便就起身跟着那些女子又一次来到了后门。

　　那些女子将楚长仁给他所有楚天赐与王家的信全部整理完毕装进了个小盒子，只是她们手中紧紧抱着，一副说什么也不会松手的模样。许逸仙皱起眉头，不知道她们想要干什么。

　　夜色正深，云掩繁星，只立身此天地，只觉得自己已经走过身后这片灯火通明，却不想，跟着那几个曼妙女子出去后，看见程洵正坐在马车之外，那只常年拿着笔的手现在牵着缰绳，马匹的蹄子踩着地面。他的那双手指骨分明，倒是屈了才，眉头微敛，棕色的瞳孔里面写着不少的担心。

　　许逸仙回过头想要从那女子的手里拿过盒子，只要有这个的话，王家就必然会倒台，莫说与外国的通信，就是里面贪污受贿的证据都足够他们株连九族，更何况程家被王家欺负了这么久，恐怕早就跃跃欲试，准备让王家好好感受一下绝望吧。

　　可是那个女子并没有任何要将这个盒子交给他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只能够朝着程洵打了个招呼，程洵转过头，眉宇间的几分阴郁这才去了少许，待是走近，程洵就用内袖给许逸仙擦干净了脸上不小心沾上的鲜血。

　　许逸仙笑笑，稍稍偏头，用脸颊蹭了蹭程洵的手臂，那旁边的女子许是等的有些不耐烦，面不改色的出声打断两个人的温存“两位公子，圣上召见。现在天色已晚，还请不要再耽误时间。”

　　许逸仙转过头看向她，她的表情又成了那般木板脸，他心里不禁说道:虽说是好看，就是老是没有个别的表情，总觉得少了那么几分味道。又一转头，看程洵也是面无表情，可眼中又写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当即又觉得不是那般不顺眼了。

　　女子载着两个人从太子府上跑到皇宫门口的一家酒楼前，望向城楼时难免有些感慨，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参加宴会，这回是深更半夜，既然是那个大人物要见自己，他就不担心有不长眼的侍卫把他给拦下来，月明星稀，威严的城楼中阻挡了多少罪恶谁也不可得知，或许，千雪这漫天的白雪，只是为了掩盖掉那些脏呼呼的东西吧，只要扒开，会发现里头还是黑的。

　　过三路直被领到皇帝的面前，当初的老熟人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位人人爱戴的明君，只是这么多年的事情通通压在他的身上，恐怕也有些不堪重负了起来，性格变得诡异、暴躁，哪怕是熟悉的人也还是要尽君臣之礼，许逸仙跪拜过后，就退在了旁边，静静等待皇帝的开口。

　　自己的时间浪费起来不叫浪费，皇帝的时间浪费起来才叫做浪费。皇帝一个人坐在那盘下了一半的棋盘之前，一手执白子，落子执子两个东西交换自如，许逸仙看不懂棋，但是却也能够看出原本气势汹汹的黑子节节败退，再无退路，等到棋盘上最后一颗黑子回到了棋盒中，皇帝才坐直了身体，道“许二公子，近日可好？”

　　许逸仙未直视这位大人物，简易答道“尚可。”

　　皇帝那边又没有了声音，只是这种感觉倒是让许逸仙身上的鸡皮疙瘩又爬了起来，自己刚刚才动手杀了人家儿子，现在又答句活的舒服，这不是给自己讨没趣吗？许逸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就僵在原地。

　　过了会儿，皇帝朝着他招招手，如同唤狗般将他唤过去，又把黑子棋盒往他的面前一推“来同朕下盘棋。朕许你无礼，若是赢了，朕保许家往后生活无忧，若是输了……”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许逸仙刚刚坐下，就听他这么说，下意识接嘴“若是输了如何？”

　　皇帝见他紧张模样弯起眼眸就哈哈大笑，将白子通通回收到了他自己的棋盒中“若是输了，朕也不会怎么样。只当年恩情，朕也不会害你，不过现在你杀了朕一个儿子，也算是偿还干净了。往后许家，可就得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至于走到哪儿……”

　　许逸仙当真是讨厌他们这些官场人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只听见他这么说自己也并不担心许永宁的能力，硬着头皮回答“先太子并非臣所动手，许是有人看不惯先太子的为人作风，才会下此毒手。”

　　“看不惯先太子的为人作风？好个看不惯！朕早就说过。你和你的兄长，都是聪明人。所以，就算是你兄长看透了当年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埋怨过朕半句话。”皇帝将棋子摆好，随后摆开手，示意许逸仙先走子，许逸仙不爱下棋，也不懂得棋，只能看到哪儿就是哪儿，程洵在旁边端坐着静静听着两个人说话。

　　“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朕也不妨告诉你躲一些。”

　　皇帝摆出副慷慨大度的表情，许逸仙便就洗耳恭听，手中的子也不知道究竟该落在何处，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时候，他就悄悄地看向了程洵，程洵被他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抬起手屈肘置于嘴边轻咳一声，那双好看的瞳眸看向棋盘，然后摇摇头，只用做了个“观棋不语”的口型。

　　许逸仙没有办法，只能够乱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连续三四回皇帝下的套都被他这胡乱走法给打的散乱，程洵看见皇帝分明有好几次可以直接吞掉许逸仙的棋又巧妙避开，见许逸仙吊着一口气又松懈下来的模样实在是有趣的打紧。

　　“许二公子，朕应了什么都给你说，你想问些什么。不如你问，朕挑着说？”皇帝把白色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许逸仙抬起眼，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程洵，大概是抵不过许逸仙这样恳求的眼神，程洵摆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屈起做了个数字，三四五这般指路，横竖就轻刮大拇指，略长是横，略短时竖。皇帝大概是看破没说破，不好驳了许逸仙的面子。

　　许逸仙一手撑着右脸颊遮挡自己偷瞄的视线，一方出口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先太子与别国有所牵连？”说罢，他就顺着程洵的指引，落下一子，子在星河间，恰好打通了条生路。

　　皇帝的眼睛里面有那么瞬间的惊讶，又很快换上了充满玩味的眼神，“有点意思。若是过往的许二公子，定然会问，他的兄长究竟是知道了什么。那么朕就告诉你，是。”

　　许逸仙喘了口气，又瞄向程洵，这回是二八走道，他落下白子，卡死黑子去路，又自投罗网进了黑子包围圈中，“事情过去就过去的，只是那些情绪还在而已。我不可能回去挽回任何一件事，不如现在先问些对自己做有用的。那么第二个问题，楚长仁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可比以前清醒多了。朕还记得当年的你……唔”他顿了下，皱起眉头，放下了黑子又张开手比划，“若是受了一星半点委屈就要喊打喊杀，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多本事，凭着满身的蛮劲儿就妄想闯出一片天来。”

　　许逸仙沉默不语，皇帝还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皇帝收回手，开口道“两个都是朕的心头肉，一个从大的肚子里面爬出来，一个从小的肚子里爬出来，这起点看着只有一点，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朕自然要让他们平等起来，长仁这孩子自小聪慧，也懂得隐忍。朕告诉他，只需要一直装成一个小孩子，就可以活下去，甚至活的更漂亮，他也是一听就懂。吃下了某种药，让自己硬生生被关在了十岁这个年纪里头，天赐以为这往后就是他的天了？不，实际上，他的弟弟，他觉得只有十岁的弟弟一直在暗中把他所有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然后上交给朕。”

　　这不就是变相挑拨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吗？哪怕心中早有猜测，许逸仙也觉得自己脊背一凉，幸好自己不是生于帝皇家，不然他现在，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帝苦苦思考后，又落下一子，继续说“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朕的身体里面已经身中毒根，再怎么治也回不来了。于是我告诉他们两，最后留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取走那枚玉玺。长仁这孩子选择了你们，罗家近来只剩下两个人，偏偏两个都是硬骨头，不肯为朕所用，朕只好借用天赐的手，来除掉他们了。伍淮是个小喽啰，只需要用他那双断腿作为交换，就可以换来他的忠心。在天赐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够赢得这局棋的时候，长仁实际上早就已经躲进了那个小衣柜中，朕只需要轻轻的推上那么一把。这局救了重新翻定胜负了。”

　　许逸仙听他说完，又重新看向棋局，这回还没有看完全程洵究竟做了什么动作，皇帝就出声打断，“行了。到此为止吧，朕不想和另外一个人再来一盘。他是个聪明人，拿到你们手里的这些证据，回去后，他也该知道怎么做。”

　　许逸仙吓的手中的棋都掉了下来砸在棋盘上发出闷响，程洵站起身理理衣袍，躬身作揖“多谢圣上。”

　　许逸仙也赶紧跟着道了两声谢，就从旁边的女人手里拿过了盒子，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那些黑黑白白的棋看的他脑仁儿发疼。皇帝坐在原地，重新执子，道“当年如果不是许家的牺牲，朕也无法那么快获得大哥的信任，所以，朕今日，也算是还了你一个大恩情了，许二公子，一路好走，可莫要忘记你今天说的，多做些对面前情况有用的，少去为那些过去的事情纠缠。否则困住的，只会是你自己而已。”

　　许逸仙听见皇帝这么说，抱着盒子的手也没有松开，这官场灰暗，谁还不知道了？只是招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心有不快，他扯住程洵的手，往后一偏头，“诶！那就谢谢您愿意多说了，只是下棋不语，还是请您安静些吧！”

　　说罢，也不管身后皇帝的表情就径直走了出去，当今圣上，昔日的那个八皇子。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为了权利二字，偏偏要整出腥风血雨，弄得那雪下污秽越来越深，最后把他们自己埋没，许逸仙笑他们，也不过都是可怜人，只是自己父母已经入土为安，当真是没有其他什么，好在记恨的了。

　　人要是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记恨他人里，那就该活成雪山上的千年玄冰，看着好看，实际是锋芒利刃。许逸仙倒是觉得，自己是真释怀了——既然大哥不追究，他追究，也没有什么用，只能够徒添麻烦。

　　虽说皇帝不会追杀他们两个，但是楚天赐当初带了那么多人去围剿罗家，现在树倒猢狲散，失去了倚仗的各家恐怕也要出手，他们不可能找楚长仁发泄，那么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楼在风雪簌簌，许逸仙在还没有踏进深夜时站定门口冲着程洵伸出手“小美人儿，准备好和爷一起浪迹天涯了没有？”

　　程洵发随衣动，他抬起手，那双眼里，除去门外漆黑，只剩下许逸仙是那点滴彩色，启唇笑达“哎。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