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y江疑

4、你的城市

　　路过的会被遗忘，驻足的却也不一定会久留。
　　是否你的世界唯独缺一个我？我的选择是否不再让我们彼此错过？
　　去往你的城市，我来寻找让我安心的理由。

　　我终于决定去S市了，不是放下了过往，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既然这三年都不曾淡漠这段感情，那么就找个适当的距离让自己明白该怎样继续。
　　胡乱打理好X市的一切，就坐上了去S市的火车。
　　路上有一半的时间是睡着的。
　　我的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年纪不大，应该是学生吧。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在没有睡着的间隙，一个耳朵插着耳机，一个耳朵听他们聊天。
　　女生问男生，“你怎么就会那么喜欢说话呢？”
　　男生宠溺的说：“看你无聊啊！”
　　“好烦啊！”女生噘着嘴，一副嫌弃的模样。
　　男生捏着女生的脸颊，轻挑眉头，“你才没有。”
　　女生假装生气地拍下男生的手，眼里的笑意如花。
　　热恋的情侣，总有无限的快乐，一个无聊的话题也被他们说的幸福洋溢。
　　耳机里是彭佳慧的《喜欢两个人》，浅吟低唱的情歌，用一中略带伤感的声音诉说两个相互依赖的两个人，“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互不相让还是相爱分享一生，不爱热闹喜欢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
　　看着轨道两旁恍惚而过的城市、山村、河流、高山……心绪被带到很远的地方。

　　爱情，有时候来得太突然，让我们措手不及。
　　有一天，他突然发短信来问我的□□号。这是在一起吃过饭后大概一周的时候，已经快要放寒假了。
　　没有多想，就把号发过去了，很快就有人加我，同意之后一直看着手机，等他说话，等了老半天也没发来一个消息，失望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看到一个匿名的悄悄话，“田雨蓝，明天早上9点，在校门口等我。”
　　我一头雾水，“你是谁啊？”
　　没人回应。
　　“你到底是谁啊？”
　　还是没人回应。
　　“喂，不说你是谁，我就不去。”
　　依旧没人回应。
　　好吧，我不问了，心里却想到了李昊晨，又鄙视自己的自作多情。
　　一晚上就沉浸在“到底是谁”的问题里，很晚才睡。但是第二天早上7点多就醒来了，这个问题又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去还是不去呢？”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不知不觉就洗漱好了。
　　“那就去吃个早餐吧！”我这么告诉自己。
　　“对，就是去吃早餐。”
　　看着一宿舍的睡神，蹑手蹑脚的出去。
　　朝着食堂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不如去外面吃煎饼吧。”
　　“好吧，去外面吃煎饼。”
　　调转方向，朝着校门走去，并时刻告诉自己“只是去买煎饼”。
　　站在校门口，没有看到什么人，不可否认我很失望。
　　“买煎饼。”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出来买煎饼的，不要到处看。”可还是忍不住左右观望一下，确认是不是没看到。
　　“买煎饼吧还是。”确实没人。
　　大冷的天，大周末的这么早出来，我实在是找虐。
　　朝着煎饼摊子走，心情才好一点了。
　　“阿姨，四块的煎饼，辣椒多点。”
　　抱着胳膊看阿姨熟练地手法，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阿姨把煎饼装进袋子递给我，放了钱，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真好吃。
　　边吃边回宿舍。
　　“田雨蓝。”
　　背后有人叫。
　　转过头，“李昊晨？”
　　“你这么早出来啊？”他的手里提着两个里脊饼。
　　“饿了，出来吃点，”看着他手里的袋子，“你也挺早的哈。”
　　他把袋子提到我面前，“要不要吃个？”
　　我晃晃手里的煎饼，“有呢，不用了。”
　　“回宿舍吗？”
　　“嗯。”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发现一丝不同的表情。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摸着自己的脸。
　　我下意识地说：“没洗脸啊。”
　　“洗了！”回的很大声。
　　“冷死了，那我先回宿舍了。”装模做样地搓搓脸。
　　招招手，转身就走，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真是看不起我自己。
　　狠狠地咬着煎饼，感觉自己跟个傻子样的。
　　“田雨蓝！”李昊晨的声音。
　　不想转过去，当做没听见，继续走我的路。
　　“田雨蓝！”声音在耳边了。
　　还是不想说话。停下脚步。
　　“田雨蓝，你是在跟自己生气吗？”他好像一个看热闹的，可他怎么知道。
　　我刚要转过去问，就听见下一句话，“我好像喜欢你，田雨蓝。”
　　我保持着要转不转的动作，脑子里思索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我问自己，“我喜欢他吗？”心里没有给我答案，却调乱了节拍。
　　“我喜欢你，田雨蓝，是我叫你来校门口的。”
　　我转过去，看见他紧握的双手，还有吊在他手里的里脊饼。
　　“那里脊饼给我吃一个吧！”
　　“啊！”他有点不知所措。
　　“那这个不是给我的啊。”
　　“是啊！”
　　“那给我吃。”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把袋子递给我，我毫不客气，直接拿出来，在两个上各咬了一口。他看的目瞪口呆。
　　“还可以，下次再买给我吃，我给你买煎饼。”
　　“做我女朋友吧。”他再次强调他的主题。
　　我笑着看他，眨眨眼睛，皱皱眉，点点头。
　　他开心的像个孩子，看着我，放松地微笑。

　　短暂停留的火车又迎来了一波新的乘客，对面的情侣彼此依靠着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我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又想起刚刚会一起的曾经的我们。三年前的我们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眼里的美好大于现实的不美好，尽管我们也会争吵、胡闹，但是转眼的时间又会和好。
　　刚开始的爱情总保持着它的神秘感，彼此好奇，彼此吸引。问一句“你喜欢吃什么”都会讨论大半天，不会厌烦，不会疲倦，即使一天都在说着一个话题，都是开心的，觉得对方说的每句话都是那么好听。整天整天的腻在一起，上课的时候偷偷发消息都可以笑得开出花来。
　　晨起时的一句“起来了吗”，让人心花怒放，临睡前的一句“晚安”就好像一个美梦的咒语。爱情在那时候滋润着男生和女生干涩的心，就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一场细雨的心情，每颗心都是柔软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热恋时的爱情，像炎热夏季的雨，冰凉却浇不灭恋人心里的火热，即使有时狂风暴雨，感情也像风暴般迅猛。好像那时候的爱情在两个人之间无关对错，只要在一起就是美好，即使相拥无语也是幸福。
　　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怎么腻在一起都不觉得多余，每一个错误都变得美丽。好似沉淀了太久的期望，在那一刻都全数绽放，秋风吹不尽的心花怒放。
　　终于到了，提着行李箱出了车站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任悦挥动的双手，看见她就像看到亲人一样。
　　“还好吧？”任悦穿过人群快速到我身边，结果我肩上的背包。
　　“还好，睡了一路，你等了多久？”
　　“不久，也刚到不多会儿，”她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吧，那边有车，咱回家。”
　　我跟着她走，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觉得有这么个朋友真好。
　　走出人群，看着这个陌生的大都市，车水马龙，繁华得晃眼。
　　看看周围的人，想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才记得并没有告诉他我今天会到，莫名的失落。
　　在路旁的一辆我并不认识的车跟前，任悦自豪地说：“上车，这可是自家的。”
　　我边上车便问她，“你这啥车啊？”上车了才发现驾驶位上坐着一男的。
　　我打量他片刻，打呼：“陈子野！”
　　“不要那么惊讶好不好，大惊小怪的。”
　　我看着任悦等着我的眼睛，“你俩啥时候搞一块去了？”
　　“一个月前。”
　　“一个月！？”
　　我思考片刻，“那你说这是自家的车是啥意思？”
　　“我们决定结婚了啊！”
　　“啥时候？”
　　“一星期之前。”
　　我听得目瞪口呆。
　　一直没说话的陈子野看着任悦含情脉脉，再转过来看着我，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
　　“田雨蓝，你这啥表情啊？”
　　我咽了口唾沫，“你们这是闹着玩儿呢？”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从高中就看上了任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咋了？啊？”
　　我瞅着他，“那任悦不是不喜欢你吗？”
　　“高中毕业之后就追我来着，就是个石头也该心软了。”
　　“那你们在一起一个月就要结婚？”
　　“骗你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我咋不知道？”
　　“谁让你分手的时候我们好上了呢？”
　　我继续咽口唾沫，看着他俩鄙视我的样子，竟无话反驳。
　　“走吧，回家！”任悦拍拍陈子野的肩膀，两个人好像很幸福。
　　车子开动，不知道要去哪。
　　“你们两个住一起？”
　　“对啊。”
　　“那我住哪里？”
　　“跟我们一起。”
　　我心里一惊，“不合适吧。”
　　“别乱想啊，那是个三居室，一人一间。”
　　“那我该付多少房租？”
　　“房租就算了，水电费交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里的房费应该挺高的。”
　　“房子是陈子野的，不用租金。”
　　我惊讶这个曾经不学无术的男生竟然在S市有套房子。
　　他好像知道了我所想的，“高中毕业之后没像你们，大都上了大学，我只念了一个不入流的大专，”他盯着前方继续说：“学的是酒店管理，念书的时候就在酒店打工，毕业之后就留在那家酒店了，起初也是端盘子擦桌子啥的，后来老板看我挺认真的，就提我做了他的助理，就这样干了一年多，参加了一个酒店改革的会，没想到我提的想法老板挺感兴趣，就被提成经理了。”
　　任悦看着我，这些事她可能听过了，“他很努力的，只是现在说的这么简单，当初干的时候没日没夜。”
　　我能看出她眼里的心疼，现在已经不是陈子野的一厢情愿了吧。
　　看着他俩我忽然想到什么，“那你俩在一个酒店工作啊？”
　　“你才知道啊。”她瞪着我。
　　陈子野脸上挂着微笑，现在就算再累，他也有坚持的理由了。
　　陈子野突然说：“我见过李昊晨。”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样，脑子大条，说：“在哪？”
　　“我们酒店。”
　　看我不回话，他继续说：“跟一帮人，可能是公司的同事，喝了很多酒，站在酒店门口喊你的名字。”
　　“他那天看到我，拽着我的衣服死活不放，让我带他去找你，他说他那么爱你，到最后还是弄丢了你，他说他不后悔他那时的决定，只是当初欠你一个交代……。”
　　任悦看着我说了好多，只是我的脑子里只停留在那一句“他那么爱我，到最后还是弄丢了我”，眼泪就那么溢出眼眶。
　　任悦和陈子野默契的不再说话，任凭我哭得不可自已。
　　李昊晨，你还欠我一个交代。
　　哭了一路，终于眼泪跟不上伤心的节奏。
　　看着车外渐小的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