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记》虞不渔

78、第七十八章：上山

　　那弟子神色慌张，边跑边急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折子也散落一地。陆酌、夏蘅、顾玉言、杨泽等人纷纷闻声过来查看，见那人哆哆嗦嗦，满头大汗，忙问道：“何人来拜？”

　　那弟子上气不接下气，急得说不出话来，陆酌便拾起一张拜帖，书曰：剑山斗南宫玄清座下五弟子戚天纬敬拜。

　　陆酌和上拜帖，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们，来得可真快！”

　　那弟子将气喘匀，也道：“斗南宫、叶家、百里家、还有......天蟾教的人都来了。”

　　到底是几个年轻人，听到这个阵势，众人都面面相觑，神色略显慌乱。

　　夏蘅倒吸一口气，急声道：“他们这是想以多欺少吗？我飞云派的名声也不是靠要饭要来的，出去跟他们拼了！”说罢提步就要朝外走。

　　陆酌忙拉住她，正要劝阻，忽听背后传来顾骋怀的声音：“阿蘅，不许冲动！”

　　夏蘅怔了半晌，回头见顾骋怀慢步而来，步履沉重，神情严肃，心中又恼又急，便问道：“顾大哥，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什么打上门来了？”顾骋怀捂口轻咳两声，“人家送了拜帖。”

　　“那......那怎么办？”夏蘅心中着急，又见顾骋怀的凝重表情，不敢再争执。

　　“既然送了拜帖......”陆酌忽然提高声音，看向顾骋怀，冲他微微一笑，朗声道，“开门迎接客人！”

　　顾骋怀一愣，神情渐释，也笑了笑，说道：“对，迎接客人。”

　　顾玉言见顾骋怀和陆酌都这样说，便忙吩咐众弟子出来汇合，分列两旁，摆好阵势，便领着两名弟子出门迎客。

　　且说戚天纬等人早已在山门外等候多时，见迟迟无人出来，便有天蟾教的人喊道：“戚道长，我们教主早就说不必那么客气递拜帖，万一那帮人卷铺盖跑路了怎么办？”

　　一旁的方决明一听，轻瞟了那人一眼，笑道：“段教主，小道记得贵教在南平武林大会上因昆仑派之事丢尽了脸面，落荒而逃，回了天蟾山，怎么这次忽然又下了山，一个个还搞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段坤乾道：“玄清道长乃是我武林人士人人敬佩敬仰的前辈，如今他出了事，天蟾教岂能坐视不理？”

　　“那段教主消息可真灵通，天蟾山与飞云山和我剑山相隔数百里，短短几天你便能得知消息，还能赶到这里来，莫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段坤乾被方决明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应，这时，只见山门里面走出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弟子，三人满面春风，神采飞扬。

　　这女子便是顾玉言。

　　百里震涯见斗南宫和叶家众弟子满眼怒色，便抢先一步走到前面，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顾大小姐吧？百里震涯有礼了！”

　　顾玉言一愣，“百里门主认得我？”

　　百里震涯笑道：“顾小姐样貌与顾夫人有几分相似，加上刚才你走出来那一刻，颇有令尊当年的风采，老夫便斗胆猜想你便是顾掌门的掌上明珠了。”

　　顾玉言环视一下四周各派的一干人等，转而对百里震涯笑道：“百里门主果然是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好眼力。”

　　见其他人有的怒气冲冲，有的面无表情，都一言不发，顾玉言又笑道：“诸位光临飞云山，玉言有失远迎。只是家父家母现在不在山上，请各位海涵！”

　　天蟾教那群人里走出一个弟子，十分嚣张地喊道：“顾留生少在那儿装缩头乌龟了！赶快叫他和他那贼徒弟滚出来！”

　　话刚落音，忽听到背后一阵响动，接着便传来“啪啪”两声，那天蟾教的弟子“啊”的一声，立马捂着脸翻到在地。

　　顾玉言抬头一看，只见人群中飞出一个妇人，落在地面，原来竟是楚珞珞。

　　再看那天蟾教的弟子，双颊已经肿成两座山了，满脸青紫，分不清面貌。

　　楚珞珞斜眼看着他，冷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下次可不止是脸了。”

　　顾玉言一见楚珞珞，顿时高兴起来，迎上前喜道：“楚姑姑，您怎么来啦？”

　　楚珞珞看了叶南天和段坤乾一眼，冷哼一声，“我要不来，难道由得这帮人在飞云山上撒野！”

　　段坤乾正要发怒，但见眼前这人手段非比寻常，便只好忍住，遂讥讽道：“飞云派不是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么？怎么也有人使这等阴毒功夫？”

　　楚珞珞道：“怎么？你天蟾教使得毒，难道我便使不得了？姑奶奶练的就是这本事！”

　　百里震涯忙上前解围，“想必这位便是青烟谷的‘妙手毒娘子’楚珞珞吧？在下百里震涯。”

　　楚珞珞道：“早就听闻百里门主知人善辨，明察秋毫，想不到也和这帮人同流合污，跑飞云山来欺负几个小辈。”

　　百里震涯道：“老夫路径飞云山，见戚道长和方道长领着众人往山上而来，想着也有几年没见过顾掌门，遂也跟着上来了，如有打扰，还请原谅。”

　　顾玉言忙道：“不打扰，家父总和玉言提起百里门主，赞你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如今有缘一见，是玉言的荣幸。”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戚天纬和叶南天等人，“门中已为诸位备好茶水饮食，里面请。”

　　顾玉言和楚珞珞在前方引路，进入大门，百里震涯也领着其子百里骜和几名百里家的弟子紧跟着进去。

　　戚天纬和叶南天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谁知方决明径直便跟着百里家的进去了，走到门口还回头冲戚天纬和叶南天喊道：“四师兄五师兄，进去吧，没事儿的！”说罢便小跑追了上去。

　　戚天纬和叶南天、段坤乾只好领着众人跟着进去了。

　　飞云派创立三十多年，门中兴盛，加上那些年战乱，顾留生夫妇便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使得飞云派段时间内便发展成为江湖最大的帮派，门中弟子数百，百里震涯一行人一进大门便被眼前阵势震住，数百名弟子分列两边，气势浩大，段坤乾方才的气焰瞬间便消去一大半。

　　栖雨阁脚下的大殿外，顾骋怀早已领着杨泽和陆酌，以及其余弟子恭候多时。顾骋怀本已做好准备，气定神闲准备迎接这些不速之客，却忽然瞧见走在人群前面的楚珞珞，他一激动，身子微微一震，似有站立不稳之意。

　　夏蘅站在他身后，见状忙轻轻扶了顾骋怀一下。她心知顾骋怀是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楚姑姑才会如此，便道：“顾大哥，不如你先下去歇息，这里有我们。”

　　顾骋怀怔了半晌，沉声道：“无妨，今日风大，我只是略感不适。”说罢他便径直迎上前去，抱拳朗声道：“诸位前辈光临飞云派，晚辈顾骋怀，有失远迎！”

　　百里震涯笑道：“顾大公子，幸会！”

　　顾骋怀停在百里震涯面前，负手而立，身子站得笔直，问道：“这位是……”

　　顾玉言忙道：“这位是百里门主和百里公子，这是叶门主和戚道长，那位是方道长。那是……”介绍到段坤乾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是段坤乾。”

　　段坤乾脸色一沉，又不好发火，拳头捏得骨头咯吱咯吱响。

　　顾骋怀面无表情看了段坤乾一眼，转而笑着对百里震涯躬身行礼：“晚辈拜见百里门主。”

　　百里震涯扶着他的双臂，道：“老夫早闻顾贤侄身体抱恙，不必拘礼。”

　　叶南天等人见他们你来我往这般客气，心中十分不耐烦，只一心看着顾骋怀身侧的陆酌和身后的夏蘅。叶南天问道：“敢问顾大公子，这二位是……”

　　顾骋怀道：“这是我的师弟陆酌，和世妹夏蘅。怎么，叶门主认识？”

　　“岂止是认识！”叶南天和戚天纬忽然拔出剑，指着陆酌，“我们今日正是为这两个人而来！”

　　顾骋怀并不将叶南天瞧在眼里，只对戚天纬道：“玄清道长和袭常道长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这师弟和世妹都是正直坦荡之人，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戚天纬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想必也知道你这师弟是什么来头，我师姐下山数月只为那件事，不想遇到了这姓陆的小子，心下不防，死于非命。”他越说越气，举剑便要刺过去。

　　百里震涯忙伸手制止，喊道：“诸位冷静，且听老夫一言，你们的本意无非是上山要个说法，可今日顾掌门不在，我们几个长辈可不能在这里欺负几个小辈。”

　　戚天纬道：“百里门主心软，可别小瞧了这几个小辈。连我师父都能伤在他们手上，师姐能命丧他们之手，他们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夏蘅一听，气愤不过，上前道：“你这老道好不讲理，无凭无据便说我们害了玄清道长，至于你师姐……”提到袭常，夏蘅心里一酸，眼眶泛红，狠狠地说道，“袭常道长怎么去的，你怎么不问问你这好师兄？”

　　叶南天神色一紧，怒斥道：“臭丫头血口喷人，老夫劝你们乖乖出来受死，以免连累了飞云派上下。”

　　陆酌上前笑道：“叶门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阿蘅只是请戚道长问问你，怎么到你口中便成了‘血口喷人’了？”

　　叶南天道：“我知道你们两个能说会道，老夫说不过你们。可师父受伤的时候，师姐死的时候，只有你们在他们身边，铁证如山，你们还狡辩什么！”

　　“不对吧，”陆酌故意提高嗓子，问道，“你确定只有我们在他们身边？”

　　叶南天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陆酌道：“既是你亲眼所见，如何就成了只有我和阿蘅两个在他们身边了？难道叶门主也认为那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人不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