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云》舟婤

6、第 6 章

　　满座寂静，方才那曲演奏者的指法熟稔，每个音调变换都拿捏的极准，更不论其中情意绵绵，感情真挚，众人一时听的痴了。
　　一曲毕，青姬款款长拜，“数年前与公子金陵一见，公子为青姬作曲之恩久久不忘，今日有幸再见，愿以此曲献与公子。”
　　“好词，好曲，好个妙人儿”，秦泽轻轻击掌，看着柳承旭，调侃道：“承旭红颜遍天下，都是这般好才情的女子，真教本王羡慕。”
　　“殿下取笑臣了”声音仍是平淡，仿佛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既然你俩这般有缘，不如本王便做个人情，让青姬姑娘跟在承旭身边做个侍妾，如何？”
　　青姬乖巧的立在一旁，深情款款望着柳承旭，柔柔道：“但凭殿下和公子做主”
　　柳承旭拱手，“如此便多谢殿下”，目光却轻轻扫过逸王下首的沈安。
　　沈安抬头正与他目光相对，余光瞥见秦泽也看着她，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卫珺以此杯贺大人得此佳人”
　　“谢公主，公主同喜”
　　沈安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一场鸿门宴，秦泽为刀俎，她与柳承旭是砧板上的鱼肉，若是他俩在秦泽面前表现出一点半点的情谊，只怕日后就会有无数的麻烦。至于那个青姬，多半是秦泽安排的人，为的是告诉柳承旭，从此他与卫国公主，男娶女嫁，再无瓜葛。
　　沈安内心讥讽，呵，这位逸王殿下对他皇兄的一片忠心真真是日月可鉴，不仅牺牲自己的美色，还要费尽心机给皇兄纳妃，之后还为他皇兄处理他未婚妻的前未婚夫。
　　还好，承旭与她都是理智的人，今晚才险险过关。
　　青姬已经是逸王开口赏了人的，宋吏自然不敢再让她再唱，着人唤了另一名歌姬，样貌身段俱是不俗。
　　而青姬此刻早立在了柳承旭身旁，替他斟酒。
　　沈安早没了看歌舞的兴致，又不敢提前离席，生怕那位多疑的梁国殿下以为是自己见情郎有了新欢心里难过，只得干坐着饮酒。
　　席间那些个人精见逸王待那位柳大人十分客气，猜他定然颇得逸王重用，频频给他敬酒，柳承旭也笑着一一应下，气氛倒也和乐。
　　秦泽为难过他们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致，细细打量起身旁的女子，他自问洞悉人心，可这位亡国公主却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攻破卫国那天，她和那个小皇帝在宫墙处由一干禁军护卫着，外面是梁国的军队将他们紧紧包围，他立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她，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于此他竟没有太多印象，或许是觉得有这样软弱无能的皇族，难怪卫国要亡。
　　毫无疑问，这位卫国公主成了她的阶下囚，仍是那副软软弱弱的样子，连她身边那个叫锦瑟的侍女都比她看着更有气势，他想着这般也好，他的计划实施起来便更容易些了。
　　当晚，他找到卫珺，直接的提出皇帝要纳她为妃的想法，他本以为她不会反抗，也不敢反抗。不曾想这位看起来柔软无害的女子竟从怀里抽出了藏了许久的匕首，快速刺向她前胸。
　　他嗤笑一声，轻松打落她手中的匕首，本想做出凶狠的样子吓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没想到她却恨声道：“蛮夷之人，侵我河山，杀我至亲，竟还想让本公主以身侍贼。”说完撞向屋内的石柱，鲜血四溅。他气急，冲出了屋子，这亡国之奴脾气也敢这般大，却转身吩咐军医前去救治。
　　后来，他辗转得知，这位卫公主原是许了人家的，那日领禁军护着她们姐弟二人的，便是她的准驸马柳丞相家的公子柳承旭。还有那位死在他手里原护国将军沈遇的独女沈安，与这位公主殿下是发小，原来，早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帐了。
　　不过没关系，他原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打算做什么君子。
　　卫公主刚能下地时，他便邀她同乘车，本打算威逼利诱一番。左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若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早沦为男人的玩物，还如何能好生生的坐在这里享受公主的待遇。
　　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他本是打算好生羞辱，不曾想再见她时，她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卑不亢，也不复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若非眼底那隐忍的恨意，他差点以为眼前的人被掉了包。
　　有趣，还真是有趣，被困入网中的猎物突然停止挣扎，收敛爪牙温驯起来，是从身到心彻底诚服还是等待时机伺机而动，给猎手致命一击？
　　不过那又如何，最好的猎手从来是能将猎物困于鼓掌，看着它们挣扎却再不能逃出生天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静静饮酒的女子，嘴角微弯，露出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