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韶澜

17、苦衷

　　十七、苦衷
　　肖蛰这边已经从自己的渠道里获悉了韶一那边政府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她心里堵得难受。
　　出了这么大的事，韶一这边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总部的其他人也蒙在鼓里，要不是韶一存心隐瞒，怎会从上到下严密的一丝来风也没有？
　　她知道韶一的意思：一者，这事不扩散为好，从大局来说，这种处置她也赞成；再者，不想让她太担心，“烦”她啰嗦他。这眼下的形势又被女人不幸言中，作为男人的韶一，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也纯属正常；当然也有可能，她又一次小肚鸡肠地低估了他的能力，也许他胸有成竹，对眼下碰到的问题见怪不怪，能顺利的化险为夷，从而认为向她通报是多余的，事态也还没严重到与她商榷的地步。
　　韶一是个极爱面子的人，特别在她面前。而肖蛰是个极现实的人，她觉得不管出于何种初衷，一起敞开商量着解决问题，比虚无的矫情和面子来的实际。两人知己知彼，从公来说，是一个战壕里荣辱与共的战友；于私来说，两人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有什么可隐瞒和拿乔的？
　　当然，在人前，肖蛰还得给韶一留着面子。有时面子代表着一个人的威严，韶一还是这上百人公司的老大。也许真如韶一所说，肖蛰对人的要求过于苛刻了，言下之意，当然也包括对他。男人总是用最温婉的说法表达他的“不满”，只要不逼急，他都由着肖蛰，这已经成了习惯。
　　客观的说，韶一其实在同龄人里算是出类拔萃，当然除了自个的能力，还有这些年来超好的运气相随。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似乎这几年都占尽了。年纪轻轻太过顺风顺水，有时韶一过于傲骄的心态和处事方法，肖蛰非常的担心。
　　这些年，善后和保障一直是肖蛰的工作。韶一的每一次“突发奇想”，肖蛰都得身兼多职，譬如粮草官、情报官、联络官等等，这些都是耗费心神的工作。一有些风吹草动，冲锋陷阵的韶一阵前照样呼呼大睡，而表面身居后方“享福”的肖蛰倒夜不成眠。渐渐形成惯例，从头到尾上火焦急的似乎只剩下肖蛰，收拾残局的任务也“光荣”地留给了肖蛰。
　　韶一开玩笑说，肖蛰心思太多了，是自己给自己找累。他理解不了肖蛰这个从没学过下围棋的女人，何来这么多的心窍来焦虑那些“未雨绸缪”？所谓“天塌下来，高个顶着”，别说一些事不可能发生，即使真不幸摊着了，这高个的不也是他韶一吗？男人永远理解不了女人的这种婆婆妈妈，他们不削于女人神秘的第六感，并嗤之以鼻地把它归纳为“神经质”。
　　所以，肖蛰有时感觉特别累，体力上的消耗可以补充，但心里的憋屈和后怕，她只能自个消化。那种永远隐忍的努力，只能化成泥土的养分，默默地滋长韶一日益茁壮的能力与愈发膨胀的野心。
　　这回，肖蛰的“神经质”告知她，项目这边的事远不如韶一估计的那么简单，余波的一轮一轮扩散，它冲击的威力对接下来的形势有多大的震撼，肖蛰觉得难以预料。这就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糟粕与精华作天人之战的共存，最终到底是风口还是良机？只能尽量做好准备拭目以待！唯今之计，万变不离其宗------粮草先行。作为一直充当粮草官的肖蛰，日后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肖蛰是忐忑的。
　　跌宕的政治经济形势影响下，所有年轻的、张扬的、一直搭着顺风车的这一代创业者，是否能经受住这一轮惊涛骇浪的拍击？不都说中国的创业者是最没有尊严、最没有保障的可怜人，中国的企业家要不在监狱里，要不是就都在去往监狱的路上吗？有时荣誉与桎梏只有一墙之隔，一不小心，陷在泥沼里的就是当初躁动的、不安分的“聪明人”。审时度势、顺势而为，那是能进能退的大智慧，这就是“聪明”和“智慧”的区别。
　　创业有风险，一些模棱两可的框框，顺境时，似乎将将侥幸淌过。而稍微一些风吹草动，最后都得为当初的“将将”重新买单。代价是惨重的，跌落的又何止是骑在墙头微微颤颤的当初意气勃发的个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翻滚的足迹后，多少无畏的跟随者，前仆后继地重复着不屈的荣光！

作者有话说

　　这章韶澜的嗟吁感叹多了些，这都是替阿蛰同志着急来着。
阿蛰这一生总在取舍中矛盾的徘徊，一颗躁动的不安分的心，安放在一个传统认知的女人身体里。她总是希望事事能面面俱到的齐全，这种苛求，一直贯穿着她活着的态度。这个世界里，其实最了解她的，是不带门槛的宠她、容她的那个人。可惜在某些方面，精明的阿蛰同志近乎白痴的愚钝。
感情不只是单方面的纵容，孰是牛粪？孰是鲜花？只要自个一声---“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