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归心，潞归路》珞珈小六

14、第 14 章

　　“潞儿，对不起，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
　　坐椅上的方雍头发散乱，一脸狼狈。宋潞儿心头微诧，她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苦肉计么？
　　“你还记得我说过，月食之日卯星人力量大衰吗？”方雍咳嗽着，“其实我也是……可我还担负着酉星复兴的希望，还要照顾你们兄妹几人……”
　　“那就拿去吧，”宋潞儿淡淡道，“你想要的。”
　　方雍微怔，没想到她如此爽快。宋潞儿看了看方俊昊他们，倒是都不出声，不知他们是否像自己那样满不在意。

　　月华如洗，郊外的田野往日一片宁静，今日却因几人的到来添了几分诡秘的色彩。
　　这一次，没有那些冰冷的实验仪器。
　　“这自然，便是我们的道场。”
　　方雍轻声道，声音中含着克制的喜悦。
　　宋潞儿想起临走前樊陈那复杂的眼神，但他终究让她自己做了选择。
　　她并不惧怕失去，只要回头有人在等待。

　　月色开始暗了下去，一阵寒风袭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压迫骤然而至。
　　宋潞儿不禁伸出双手，此时洛樱眼中却闪过一丝恼怒，她转身对向方雍。
　　火花四溅。
　　方雍的墨黑水晶将九朵火箭抵抗住，那红色渐渐浸了黑，原来方雍是刻意使自己看起来那么弱。
　　“洛樱，你还是那么不听话。”方雍叹息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从中作梗，让我误会了李云，更是你，害死了他！”洛樱的怒意爆发出来，火舌霎时高涨。
　　“是你将他拒之门外，与我何关？”方雍淡淡道，“你恨我，其实你是在恨自己，俊昊……”
　　方俊昊接收到示意，在洛樱难以置信的眼神下向她发动了攻击。
　　“樱姐，对不住了。”
　　洛樱两面受敌，霎时力有不支，被方雍死死压制，内中元气不断外泄。
　　方雍满意地点点头：
　　“还是俊昊能继承我的家业，不愧为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虽然资质差了些，至少很听话。
　　方俊昊沉着脸并不说话，也不去看另外三人的表情，他知道他们鄙夷他，可是，弱者是没有资格发声的。
　　他受够了当一个弱者。

　　“来吧，让我看看我赋予你们的力量，究竟有怎样的创造！”方雍笑道。
　　与此同时，四人不由自主地，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着漩涡的加大，周边草木都发出簌簌的声响，狂风之中树叶飞舞。
　　方雍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可突然，他笑不出了。
　　刚得到的力量瞬间被抽离开，他看到漩涡中那个无比冷漠的眼神。

　　漫天蓝光中，方俊昊的强烈心念穿透漩涡，紧紧摄取着方雍的墨黑水晶。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林晖、洛樱和宋潞儿骤感一松，坠入草木之中，神智稍有些糊涂，片刻方清醒过来。
　　只见得方俊昊的银芒向方雍步步逼近。而方雍竟被他迫得紧。
　　月色全部被隐没了。
　　“住……手，”方雍恨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清二楚，”方俊昊冷冷道，“清楚刚才那一击已是你最后的气力，清楚你连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们。”
　　“俊昊……俊昊，”方雍突然态度一变，声声哀求，“我是你们的父亲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他一怔，因为他看到远方走来一个人。
　　樊陈。
　　那繁杂的胡须仍然没刮，他走过来，扶起宋潞儿，见宋潞儿诧异的眼神，他只是笑笑，接着站起身对方雍说道：
　　“你所背叛的人，终究会背叛你，方雍，酉星的老话你忘了吗？”
　　方雍看看樊陈，再看看方俊昊，明白过来：
　　“俊昊，你以为那个人将摄念的能力教给你就可靠吗？他是骗你的！我才是你的父亲……”
　　“够了，”方俊昊冷冷道，“你让我从小看你做那些实验时，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父亲，你看不起我的时侯，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父亲，你害死我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父亲！”
　　愤怒使得银芒暴涨，无数冰箭射向方雍。
　　方雍惨然一笑，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最大的毒蛇不是卯星人，不是林晖，也不是樊陈，而是他从来没在意过的方俊昊。
　　就死在这个孩子手里吧，果然是流着他的血的，突然心里还有了一丝安慰。
　　可是，那股杀意却消退了。

　　宋潞儿淡淡一笑，她知道方俊昊不会真的那么做的，否则他和那个人，有什么差别。
　　方俊昊闭着眼，似乎是在平息心中的情绪。
　　他恨，可是彻底使那人消失，他做不到。
　　“为什么停手”方雍的表情反而失望，“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何不给我个痛快？你还能强大自己的力量。”
　　“我不需要。”方俊昊骤然睁开眼，盯住方雍，“那就用你剩下的时间忏悔吧。”
　　说完，方俊昊转身向远处走去。
　　月亮又逐渐冒了出来，他的思绪浮沉，无法止息。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至少，他不会愧对任何人。

　　“一场闹剧，”方雍闭上眼，“看来我们酉星注定灭亡，樊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方雍，你从来没有想过昔日的酉星灭亡的原因究竟为何，”樊陈慢慢道，“我们的漏洞不是防护信息的泄露，是因为我们自己，早就活成了行尸走肉，
　　灭亡我们的，不是卯星人，是我们自身。”
　　“呵。”方雍轻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陷得太深的人，不会醒来。

　　月光再次流泻人间。
　　洛樱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晖轻轻握住她的手。
　　宋潞儿歪头对樊陈笑道：
　　“樊叔，好像我的读心能力还没消失呢，这可真是叫人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