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岸》云枝客

1、第 1 章

　　江边嶙峋瘦石上，黄衣少女赤足汲水嬉戏，衣摆在湿润的南风里微微皱缬着。程浦站在对岸的柚木下，负手凝视。
　　七月的暑热，丝毫没有打扰少女的兴致。
　　白羽黑喙的水鸟在空中盘桓许久，霎那间一个俯冲扑棱扑棱扇着翅膀跃入水中，溅起一层水沫。少女抬眸看见了它，眼中流过一丝微亮，停下了嬉水的动作。她一边用右手拢住一头乌黑长发，一边把左手腕放到唇边，牙齿轻咬住腕上套着的发绳，再一扯，发绳便从手腕褪下。
　　少女利落地扎了个马尾。
　　水鸟还在江中低颈饮水，少女却已走下瘦石，江水渐渐没过她牛仔裤下露出的小腿，最后掩住了她的腰。她游向了水鸟，细细的手臂划着水，漾起一圈圈波纹。
　　程浦从大衣里口袋里掏了半天，却只掏出来一个云烟的空盒，无奈只好将其放回衣袋。他想了想，又从大衣内侧摸出一支雪茄，zippo在手里转了个圈。“啪”一簇火焰冒了出来，他把雪茄凑了过去，干燥的烟草叶开始燃烧。
　　程浦把雪茄递到嘴边，深吸一口。美国佬的玩意…他蹙眉暗咒。再一抬头，就见少女立在齐胸高的江水里，一双灼灼黑眸望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程浦吐了口烟，唇角微勾，眼里也添了几分笑意。少女也笑了，皓齿呈露，在江心一闪，旋即整个人都没入了江中。
　　江面已无少女的身影，只剩水鸟在一旁慢条斯理梳理着羽毛，享受这片刻的安逸。柚木的叶子轻轻颤着，程浦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又把雪茄递过去吸了一口。
　　“哗啦”毫无预兆的，少女从从他脚边的江水里探出头，伸手给他：“哥！”他俯身抓住少女的手，把少女从水里拽了出来。少女也不管浑身上下湿漉漉，带着江中水草的气息，就扑进了他深灰色的大衣。大衣上立即布满了深色的水痕，被糟蹋得不堪入目——然而大衣的主人只淡淡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少女狡黠一笑，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小得意把手在大衣上抿了几下，在被哥哥拎出来以前，自己先松开手，规规矩矩站在了半尺开外。
　　程浦对这个活泼的妹妹，真是无计可施：“冷不冷？”一手捏着雪茄，一手拧了拧她头发上的水。少女摇头。
　　“少在江里游泳，容易着凉。”他把雪茄叼回嘴里，脱下了大衣，披在妹妹身上。少女愉悦的笑着，眼底一片纯净光明。她不知道，这双给她披衣服的手，一个小时以前刚刚扣动过扳机——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善恶无论，黑白各分，这里是华国西南边界。
　　热带炙热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绿叶投射下来，在地面形成支离破碎的光斑。没有了大衣的遮挡，程浦腰上那把小巧的黑色手枪，暴露在光影下。他拉着妹妹往回走。
　　“你热不热？”少女发觉大衣厚得不像这个季节的衣服，惊奇地问到。
　　程浦又深吸一口，然后把这支总共只抽了几口的雪茄，丢在了地上：“刚从加拿大回来。”
　　“谈成了？”少女仰头看他，他也看了一眼少女。
　　“还没。”
　　他没继续往下讲，少女也没再问，两人就默默并排走在小径上。
　　又走了百十步，他突然开口：
　　“宁宁，”
　　少女抬头，灵动的眸子闪了闪。
　　“我们要去，见一位客人。”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给朋友看时被告知觉得妹妹看起来像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