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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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
军训甫一结束，小胖子就满血复活，企图拉着欧文天天乱逛。
欧文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天天泡在图书馆里。
托瑞克看着欧文手边摞的快有他人那么高的《帝国发展简史》《帝国皇室概述》《贵族简谱》《名人录》等等等等，禁不住怀疑他的好伙伴其实并没有小学毕业。这些都只是基础常识的书早因为无人问津早已落满灰尘，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甚至连编号都残缺不全。欧文提出要借阅这些书时，图书管理员费了老半天劲才从一个旮旯里扒拉出来。
“诶，这些年爱看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少了……”管理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谈不上精神矍铄，只是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浑浊，显得通透豁达。他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在终端读书当然方便又快捷，也怨不得电子资料阅览室每天都有那么多孩子……”
老者爱怜地拂去硬质书壳上的浮尘，将厚重的大部头放在他手上：“拿去吧。”
欧文很喜欢读书。
准确来说，是纸质书。
这个爱好毫无疑问是从上辈子带来的。
无父无母，曾经的联盟元帅是真正的草根英雄。
在孤儿院，小孩子没有终端，每天能接触到最好的东西就是过节时的小蛋糕和好心人士捐赠的衣服和图书。欧文曾经分到过一本绘本，印刷粗糙的简笔画和数不清的模糊错字。那本书被他翻得卷边，边边角角都是翻折的痕迹。
扉页上写着：赠予凯恩希瑞克，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收到独属于自己的礼物，那种小心翼翼的快乐比此后无数珍宝美人，机甲功勋都要记忆深刻。
彼时他忙于公务，而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性格也逐渐变得冷硬。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开始仰望他，依赖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偶尔停下来也会觉得寂寞无聊，可是没有人邀请他去骑马，去玩机甲对战，他只能自己一个人看书，喝茶，然后继续批阅文件。
其实他不适合这个位置的。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我替你，你休息吧。
他被束缚在孤独的至高之点上。
整整百年。
“这些比终端上查到的要系统的多，”欧文道，“而且终端上的资料可能被篡改过，越古老的纸质书籍，就越接近真实。”而自己在联盟活了上百年，除了历年战役之类的军部情报对帝国的常识近乎一无所知。
小胖子挠挠头，他并不喜欢看书，那一个个紧密排列而且无穷无尽的字符简直是要他的命，光是看着就会头晕眼花。但是他已经抛弃自己的小伙伴在外面浪了好几天了，而小伙伴却非常认真地在学习——相形见绌下，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惭愧的心思。
……虽然吧小伙伴学习的东西好像太基础了一些。
日头西沉。
欧文合上手中的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不得不说，虽然帝国文献的语言浮夸繁琐，修辞堆砌之词络绎不绝，看起来异常劳心劳力，一部书里实用的部分不到三分之一，但还是有不少实用的东西，一些看起来荒诞可笑的秘闻八卦硬是被他读出了其中深意。
例如，海德洛家易出美人，历代皇后基本都出自海德洛一族，而他们所诞下的孩子往往拥有强大的基因和能力，是唯一的皇储。因此这样算起来欧文还是艾伦费的表弟，只是亲缘关系较远。令人不解的是，海德洛家基本只出两类人，一者强大，一者弱小，其中完全没有过渡段，强者用以振兴家族，弱者不论男女用于和亲外交，因此在军政两届都混得风生水起。
弱者从生下来就被灌输依附强者，为家族牺牲的思想，因此性格多温婉柔顺，是上层贵族不明说的玩物和禁`脔，也是可以带出去彰显身份的奢侈品。令欧文作呕的是，海德洛一族对于身体里留着相同血脉的同胞们毫不怜惜，对他们来说这类注定要冠上他人姓氏的柔弱之人只是美丽的道具，他们甚至不屑于将他们定义为人。
很显然的，这个身体就是被送于和亲的“弱者”。
欧文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字里行间都透着淫`靡而崩坏的混乱，那份近乎腐烂的华美宛如遮遮掩掩却早已迫不及待脱下衣物的贵女，光是靠近都能闻到欲`望的味道，他甚至不敢想在那些人被家族送出前曾受到怎样不可言的对待。
欧文揉了揉眉心，他虽然没什么贞洁至上的观念，但是……
还是会觉得恶心。
他合上手中的书，却看到对面的小胖子早就睡着了，头枕在书上，口水滴落在桌面上。
他回忆一下入馆须知后推了推小胖子：“起来，要闭馆了，要睡回去睡。”
托瑞克被他推醒，双眼迷蒙：“嗯？吃饭了？”
欧文：除了吃就是睡和玩……真是无忧无虑。
小胖子打了个哈欠，看到了欧文手上书的书名，撇撇嘴道：“你看这本书啊？”
“嗯？有什么不对吗？”
小胖子嘿嘿笑了两声：“……我们都是拿它当小黄文看的，以前在中等学院上课时偷偷看，可刺激了。”
欧文：“……”
小胖子挥挥手，一副往事不必再提的沧桑模样：“但是男人嘛，一定要干出一番功绩的，”说着把自己枕过的书递给欧文，就像是递一本绝世秘籍，“给你看看我偶像的书。”
你偶像？
欧文挑挑眉，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自己在升任元帅的授勋仪式上面无表情的大头照。而且因为是抓拍，边缘极其模糊，他的脸不仅大的扭曲，而且丑的狰狞。
欧文：“……”这刺激有点大。
能把蝉联十届联盟美男冠军的自己拍成这幅鬼样，简直是无可救药·终极直男审美。虽然这种头衔多少有点羞耻和夸大，但至少能说明他真的不长照片里的鬼样。
他啪地一下合上书，脸上挂着跟那张照片一样僵硬的表情。
小胖子很疑惑：“你怎么不看了，这才第一页，目录都在后面呢。”
欧文腹诽道我还没这么自恋，自己看自己的自传，但又不能直说，只能挑了个轻的说道：“这照片太丑了，我没办法接受。”
没想到小胖子比他反应还大：“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这张照片有多宝贵吗？”
“这可是作者冒着生命危险潜入联盟军部，九死一生之下拍下的照片！真实，自然，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现了元帅的英姿！”
看来不仅作者是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直男，你也是啊。
欧文已经不能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了，要知道他的授勋仪式是有媒体拍摄的，他也看过媒体拍出来的照片，无论是姿势还是角度都比这张好上一百倍好吗！这些照片就发在公网上，他的形象也是公开的，怎么不能用吗？
这作者尼玛是黑粉吧，果然帝国一生黑呢。
身前的小胖子还在不停地催促欧文，如果欧文有着古地球的经历，就知道小胖子这入魔一般的状态叫“疯狂安利ing”。
无奈之下，他翻开了序言。
“致敬联盟元帅，凯恩希瑞克。”
“此身征战百年，剑尖所指之处，千军万马，所向披靡。”
“命如草芥，无先祖之荫庇，亦无耀世之荣光，而今所得，皆由尸山血海相抵。”
“此身与生俱来，无尽苍穹，星辰为碑，银河作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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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用两指夹着薄薄的书页，面无表情。
这他妈也太肉麻了。
到底是哪个脑残粉的给他写的墓志铭？
然后他再一次合上书，万分真诚地对满眼期待的小伙伴说：“对不起，我真的接受不了。”
小胖子笑了，神神秘秘地说：“你把书翻到扉页。”
欧文哗啦啦把书翻到扉页，上面印刷着著作者龙飞凤舞的签名。
......
他“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书，脸上表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这个名字，来自帝国皇太子……不，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艾伦费夏普莱斯。
联盟前任元帅凯恩希瑞克的，一生之敌。
欧文真心实意地问：“艾伦费……我是说皇帝陛下，他是抖M？”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欧文心道我也不想这么想，我打了帝国一百年，跟他交手不下十次，期间我没少阴他，他也差点坑死我，怎么看也是互相撕咬的对手……而不是为对方立著扬名的迷弟。
除了斯德哥尔摩，我毫无头绪。
小胖子嗤笑一声：“哎，我算懂你为什么要看这些基础历史了……你到底从哪里来啊，连陛下是元帅的头号迷弟都不知道的么？帝国的凯恩元帅第一后援会会长就是皇帝陛下本人啊。”
欧文：“……？？？！！！”
我很显然不知道啊！元帅本人都从没有感受过来自帝国皇帝的一丝温暖和爱意，净是冷冽的寒冬和战意了。
“看不出来……”欧文被打击到了，喃喃道，“艾伦费在战场上有手下留情过？”
不对。
欧文反应过来，无论艾伦费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是尊敬也好是爱戴也好，都抵消不了他本身的身份，他首先是一个铁血的帝国军人，然后才轮到他的私人感情。
同样的，如果他们身份对换过来，不管这份感情多么浓烈炙热，哪怕明知余生都将在哀伤中度过，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剑刺入艾伦费的胸口。
虽九死其犹未悔。
战场上，只轮输赢成败。
总有些东西，它无形无影，却高于你拥有的一切，和你所有的感情。
它虚无又缥缈，重愈千斤也轻如鸿毛。
是你的国家，是熟悉的城池和素不相识的同胞，是不可逃避的责任与用鲜血铺垫的荣光。你从生下来，就注定为它而战，向死而生。
“我将星辰刻在你的刀剑上，愿你无论身处何方，都谨记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