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彩云镇 ...
-
彩云镇在这世间没什么特别的,最朴实的村民,零星做乱的小妖,恰好路过的少侠,药房里总有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酒坊总有一个美艳的老板娘,小巷里总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们故事的主角便是这个来路不明的方思。
方先生叫什么,方先生你只管唤其方先生便好,每每有小孩子问起,老人们总是这么说,可方先生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祖辈是哪里的,没有人想也没有人知道。从没有人叫方先生的全名,无论大人孩子都要作个揖再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方先生。方先生是这一带最有文化的人了,又耐心。孩子们若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总喜欢来问方先生,哪家有什么家常里短的问题也总爱来问方先生。这个人人爱慕大侠的世界,方先生不会丝毫武功竟也有那么几个姑娘倾心于他。
方先生如天下大多数文人一般居住在陋巷中,明明简陋的很,还被人称赞“惟吾德馨”。而私下方先生总是嘀咕,若不是钱粮不够我才不住这屋子呢。这屋子确实简陋的很,虽不至于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但环顾房内,说家徒四壁毫不为过,没有多余的摆件,一架案几摆着写笔墨文宝,写好了的字画,随意卷起,如果家里来了客人喜欢便随便拿取,方先生也不在意,家里的装饰不过是春日迎春,夏日嫩荷,秋日雏菊,冬日红梅从野外采来,插于瓶中,才使家里多了些亮色。
“方先生,《硕鼠》中这老鼠描述可是准确,我家中的稻米被老鼠啃食好些,可为何爹娘不允许我读这篇文章?”清早便有孩子执书来扣方先生的门问些不懂的事。
“这硕鼠不单单指老鼠,还指那些抢夺人民劳动的统治者啊”方先生写完最后一笔,看着孩子说。
这下轮到孩子来捂方先生的嘴“方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娘说天子有天赐的耳朵,可听八方!”
“不妨事,不过是一些巫术鬼事,还有一帮四处游走打探的暗卫罢了。”
“可我娘说,天子是神仙可以通晓天下事,方先生还是谨慎些。别被天子听去。”说完孩子就急匆匆地走了。
是了,这方先生有这天下文人都有的毛病:蔑视权贵。这孩子来问题的时候,父母总是叮嘱一句“若这方先生说什么朝廷天子的话便速速离开,方先生不会怪罪的。”
也不算是人们谨慎小心,是这天子确实是个不愿听意见专行独断,说着自己是玉帝的儿子来掌管天下,不听谏言处事独断还不许天下人妄议,隔三差五就会听说谁因私下妄议朝廷而被抓入大牢,渐渐虽不如一开始那么严苛,但也少有人谈论朝廷,生怕被天子听去。
孩子散去,方先生也不恼,只是小声嘀咕一句“若真是神仙哪个敢插手民间事。”
摆一摆袖子,也不锁房门只是掩上,便扭头去了隔壁酒坊吃酒听街坊邻居说着坊间趣闻。
这酒坊名叫十里香,好似全天下的酒坊都叫这个名字,但大俗必有大雅,也算是名副其实,十里香的酒刚刚出窖之时确是十里飘香,这小小的彩云镇仿佛都笼罩在醇厚的酒香中,若说彩云镇中那少有的几位过路客,便是冲着十里香的酒香还有那老板娘的美貌来的,是了,这老板娘名叫秦桑,虽然美艳却一直未嫁,偶尔有几个登徒子垂涎其美貌而行不轨之事,都被秦桑打的再也不敢踏进十里香半步,秦桑怕是这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练武修仙之人,一面是美貌令人垂涎,一面武功又令人忌惮,这么一来酒坊虽是三教九流最爱聚集之地,但这十里香门前宾客盈盈,也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最大的乱子可能就是有些被色迷了心窍,被酒壮了胆子的杀猪老刘被秦桑一掌劈出门外。
十里香分内外两格,外间木桌木椅,干净却怎么也论不上雅致,在其间坐着的多是贩夫车夫杀鸡卖肉的粗人。内间从装修到摆件无一不精无一不雅,早了讲评书,晚了唱昆曲,到了夜里哪日秦姑娘心情好了还会出来弹奏一曲。而谁能进内间,都由秦桑一人决定,进入内间的往往气度见识品味皆还不错,而进不了内间的也不恼,便是放他们进内间他们也不懂那些吱吱呀呀吹拉弹唱中的妙处,还不如在外间来的自在舒服。
方思自然是在第一次来时就被秦桑请入了内间,人人都道秦姑娘对方先生与他人不同,可哪里不同,是弹琴时有意无意的一瞥,还是说但凡方思来十里香,走时秦桑必会送至门口的举动,风言风语到处乱传,秦桑听了不置可否不说是也不否认,态度微妙,碍于她火爆的性子,也没人敢继续追问。方思因着那清尘出世的性子也少有人来问他,实在是八卦心重了,旁敲侧击地问了,方先生一句轻描淡写的“秦姑娘不过是给我方某几分薄面罢了”给打发了。后来人人心中默认两人之间应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这丝毫不妨碍前仆后继的人来讨秦桑的欢心,也不妨碍有难处时去讨问方思。
“方兄你来了。”打招呼的是一个玄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虽已到中年,但身姿俊逸,明朗潇洒,那一双手指节清明,掌心一层薄茧,再看他吞吐吸呐,稍有了解的人便可瞧出此人内息惊人,定是练武修仙之人,可偏偏这彩云镇民风质朴平安和顺少有人求仙问道,连行走江湖的侠客也不常来此地,再加上这玄衣男子虽一副武人模样却是彩云镇最大药房——济世堂的堂主,竟无人知晓这男子身怀奇力,不是凡人。
“黎堂主。”方思做了个揖,便甩了甩袖子坐到了黎堂主对面,“堂主今日堂里不忙,怎么有雅兴来着十里香来?”
“彩云镇少有人修仙,我那堂内你也知道从未忙过,来的人多是拿药问诊,下面的人便可处理,用不着我的,在堂里坐着也是枯坐,不如来这十里香,说不定还有眼福一饱,可亲秦姑娘芳泽!”说着黎堂主便大笑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气度舒朗自在,令方思也不自觉被其感染。
“不可不可,如此实是辱了秦姑娘。”方思毕竟是文生,在这种场合公然谈论一位姑娘,还是以为大大不妥。
“这边是方先生迂腐了不是?秦姑娘是那豪爽之人,怎会计较我这酒后胡话?”
“你还知道这是胡话啊?”一声娇媚笑语似嗔似骂从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