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如旧》绯衣云裳

4、第四章

　　我看了看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的破败屋子，又看了看尧泽洁净如新散发着飘飘仙气的衣袍，忐忑不安道：“啊…是的。”
　　“……”尧泽沉默地看向我，我沉默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两人相对无言，只听见风声猎猎。
　　过了好半晌，我抬头正欲打破这尴尬的场面，却看见尧泽转身走向木屋。
　　就这么…进去了？
　　“明日清早到屋前空地练功。”尧泽清冽的声音传来。
　　果然没这么简单…“是。”我乖乖应答，内心却哀嚎不止。
　　易逍向来遵从“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理念，因此我们师徒二人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谁也不嘲笑谁。如今尧泽来了，自然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让他看了笑话。
　　况且今天在背后说尧泽坏话还被本人看见，给他留下的印象已经够坏了，可不能再加上一条练功不勤。毕竟是易逍介绍来的，又是来教我练功的，于情于理都应当好好供着。
　　因此，虽然我内心有一百个不情愿，第二天却还是老老实实起了个大早。
　　按照约定，我来到木屋前不远处的空地。
　　易逍虽然建了木屋，但并没有建造院子。
　　曾经我询问时易逍高深莫测地说：“以四周茂草为墙，不是更有一番趣味吗？”
　　不就是懒吗？当时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恭恭敬敬道：“您心怀宽广，弟子受教了。”
　　易逍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

　　好在屋前不远处就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可以用来练功。其实屋后空地更大一些，只不过被易逍开垦，用来种花花草草和蔬菜了。
　　本以为五更起床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尧泽更早。我拨开重重茅草，便看见尧泽在打坐，入定般一动不动，并未注意到我的到来。
　　我摸了摸鼻子，为难地想，易逍说练功之人最忌讳被打扰，万一我一出声扰了他的心智，他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可若是不出声提醒他，难道我要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远处刚刚露出鱼肚白。
　　嗯，为时尚早，再去睡会吧。一会儿问起来我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打好了算盘，我转过身正准备溜，却听见尧泽道：“来了？”
　　“……嗯。”唉，回笼觉泡汤了。
　　“走吧。”尧泽起身说道。
　　“？去哪儿？”我懵然道。
　　“练功，”尧泽道，“爬山。”
　　爬山？和练功有什么关系？我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尧泽。

　　等来到苍穹山下，我的疑惑已经转化为悲凉了。这可是云摇谷最高的山啊。
　　“煞，，不不，尧，尧泽，你说的爬山，，是，，这座山？”爬到这座山山顶，我可怜的木脚都会磨成木渣吧。
　　尧泽点头道：“怎么，之前没有爬过？”
　　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爬过，但是...是去看风景来着。”
　　之前易逍教我练功，只是教我一些术法口诀，就算有时让我扎马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我混过去了。平时没事易逍也偶尔带我到山上逛逛，看看风景，跟邻居们打打招呼，顺便蹭蹭饭，但最高只爬到半山腰，而且悠哉悠哉地，一点也不累，怎么能和练功相较？
　　尧泽看了我一眼：“看来你之前过的很是轻松惬意啊。”
　　“哈…过奖。”我没由来地生出一阵心虚。
　　“不是夸奖你。”尧泽的语气有些无奈，顿了顿道，“去吧。”
　　“是……”我一步一步地向苍凉山挪去，堪比年纪一大把的河龟。
　　忽然背后传来尧泽的声音：“日出之前到达山顶。”
　　日出之前？现在已经五更了啊！我有些抗议地回头，一番争论的话在看见尧泽不容辩驳的眼神后被我生生咽下。
　　无可奈何，我只能动身爬山，心中却不断升起怨气。好你个尧泽，亏我之前顾着易逍的情面，想着要对你以礼相待，你倒好，大清早的让我去爬山？这分明是打着教习武艺的名号来折磨我！
　　我一边弓着身子爬一边想，越想越气愤，突然面前一黑，撞上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谁啊？”我心中怒火未平，大声责问道，“不看路的啊？”
　　“不看路的，是你吧。”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