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hecate赫卡忒

2、2

　　地下酒吧有个后门，从巷子那儿有个台阶下去。楚仪进去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杨哥眼尖的瞧见她，“仪姐”。杨哥一叫，好几个熟人都瞧见她，跟着喊。楚仪点点头示意。她几乎每晚都在酒吧泡着，众人都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儿来了几个生面孔，她倒也懒着深究，又不是自己的酒吧。
　　楚仪坐在吧台，随手点了一根烟。当初涂指甲的新鲜劲儿早过了，现在倒是修的整整齐齐。
　　调酒师是新来的，觉着这女人奇怪得很，就算是大冬天也没见过穿毛衣长裤来泡吧的。不知道她要喝什么，见她也只是随手一招，就给她倒了杯啤酒。杯子刚放她面前就被人一把拿走，楚仪一看，是酒吧的罗子。罗子把酒拿回去，“酒吧新来的，仪姐别见怪。”罗子先是把新来的介绍给她，叫刘鑫，然后又叫刘鑫给她做了杯柠檬水。楚仪觉得怪得很，前段时间杨杰还嚷着酒吧缺人想招又没钱，今儿个人就来了，还莫名多了好几个。
　　“不是没钱吗，还招人？”
　　罗子笑嘻嘻的在一旁坐下：“仪姐，实不相瞒，我们老板回来了！”
　　楚仪挑了挑眉：“你们那传说中的九哥出来了？”九哥是酒吧的老板，哦不，是整栋楼的老板，这座三层小楼也是他的。之前楚仪没少从杨杰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说是犯了什么事进牢子了，酒吧就暂时由杨杰看着。
　　楚仪想上厕所，懒着跟他瞎扯。烟屁股就这么被她直接杵在吧台上。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一帮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楚仪突然懂了母亲当年说的一句话，什么叫一眼误终身。
　　楚仪曾经无数次问母亲，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那个混蛋父亲。秦暮云每次回忆往昔时都会倒一杯茶，和她娓娓道来。这么多年了，谈话的内容楚仪从来没记清过，但母亲对于她问题的答案从来没变过——有的人啊，只一眼你就知道，你这一生注定要和他纠缠不清。
　　此时此刻，楚仪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母亲这句话。
　　徐玖刚出狱就被杨博文拉来酒吧，一路上杨博文一直在他耳边逼逼，现在也不消停。要不是杨博文说给他找了房子，他早就走人了。
　　刚把火机揣进兜里，就看见了离自己几米远的楚仪。他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奇怪，从来没见过穿毛衣长裤还耷拉着一双毛拖来酒吧的。二人对视没多久，女人就与他擦肩而过了。耳尖的他好像还听见杨杰叫了她一声一姐，一姐？哪来的这号人物？
　　杨杰把钥匙给他拿了过来，徐玖问他：“什么一姐？”杨杰蒙了一秒，给他解释：“九哥，不是一姐，是仪姐。”
　　哦，原来是二声。
　　“仪姐是后面那栋楼的房东，原房东把房子卖给她了，虽然性子冷，但她人挺好的，酒吧的兄弟都住后面，你的房子也是她租的，诺，钥匙给你，602哈。”
　　徐玖拿了钥匙就走了，他只想睡觉，头疼的要炸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的脸总在脑子里，好像在哪看见过。
　　楚仪没去上厕所，一直躲在墙角后，徐玖一走，她就出来了。
　　“那是你们九哥？”
　　杨杰被楚仪吓了一跳，摸了几下胸口说：“对啊，九哥。”见楚仪在身上摸了半天，以为她要烟，把自己兜里的摸出来给她递过去，她又给了杨杰一个白痴眼神，“我要纸”
　　杨杰笑着把烟收回去，从另一个兜里摸出一包纸递给她，“仪姐，你这身体不行啊，老是感冒，改天去看看吧。”楚仪又给他一个眼神，倒是没客气拿着一包纸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擦鼻涕。
　　杨博文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看见杨杰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时脸上笑都没停过。楚仪一走，他就过来搂着杨杰，一脸坏笑：“哟，这谁啊，居然让你这一大老爷们随身给她备纸，咋地，春天来了？”杨杰一把推开他，“我去，博哥你可别乱说，这姑奶奶我可惹不起。”
　　杨博文一听来了兴趣：“还有你不敢把的妹。”
　　“博哥，你可别涮我了，那是隔壁楼的房东，楼上台球厅的老板娘，你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惹不起啊。”
　　徐玖一走，杨博文也闲的没事，就跟杨杰在吧台聊着这位房东。
　　杨杰说，有一年夏天在酒吧她被几个混子调戏，本来那天他们几个就觉着楚仪心情不好没敢瞎聊，那几个混子好像也是觊觎楚仪好久，那天跑去搭讪不说还动手动脚，杨杰本来想去教训教训，可是那混子突然把酒倒了楚仪一身，楚仪当时把外套一脱，抄起旁边的酒瓶子就往他头上招呼，旁人惊讶于楚仪打人时的狠劲，还被她胸口的纹身吓到了。
　　楚仪当时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脱了外套胸口大面积的纹身展露无疑。
　　那天晚上楚仪不知道开了几个混子的头，还捅了那个泼她酒的男的一刀。后来警车和救护车来的时候，楚仪把那把瑞士军刀给了杨杰，杨杰压下内心莫名的恐惧，还是把刀处理了，还把监控一起解决了。
　　当天晚上楚仪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后来怎么解决的，只是再也没见过那几个混子，酒吧里的人也见识了楚仪平时冷冷清清一面下的另一面。
　　杨博文扯过杨杰问：“她胸口纹的啥啊？”
　　杨杰想了想，喝了一口酒说：“是一只眼睛，一只被各种鬼魅图案包围的眼睛，贼几把吓人。反正老子是不想再看见第二次的。”

　　楚仪那天晚上回家后发现对门住进了人，不过她也没在意，本来对门在一开始就已经签给杨杰了。
　　楚仪昨晚又失眠了，虽然这样的状态持续很久了，但她还是莫名烦躁。可能是因为这鬼天气吧。
　　这几天，天老是阴沉沉的，妖风硬是从白天刮到晚上不带停的。楚仪觉着憋了一场暴雨。
　　还是昨儿那身，楚仪准备去楼下吃个饭。客厅里那另一半没掉的窗户就这么吊着，被风吹得摇来摇去，她抓了把头发，更烦了。
　　出门时看见对门门口多了好几个垃圾袋，里面全是盒饭，混着盒饭味儿楚仪好像还闻见另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她没多想，反正是冬天，只要不臭，她都懒得管。
　　十点的样子酒吧里只有杨杰和几个熟人。杨杰一看见她就知道她来吃饭了。楚仪已经把酒吧当自家厨房了，杨杰也从未收过她一分钱，毕竟自己有困难没钱交房租时，仪姐也从来没催过一句。
　　照例蛋炒饭。楚仪接过就扒拉起来，实在是饿了。
　　杨杰给她端了杯柠檬水，“仪姐，你这三餐不规律的，不行啊!”
　　楚仪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可杨杰已经从这三年来楚仪给他的无数个眼神中体会到了意思——关你屁事!
　　酒吧门开了，杨博文来了。
　　“哎，杨子，你九哥下来吃饭了吗？”杨博文一来就坐在吧台旁，随手开了瓶啤酒，看见她坐在一旁还笑嘻嘻的叫了她一声“仪姐”
　　楚仪觉得这哥们的笑傻得一逼。
　　杨杰坐到他旁边，“没啊，要不我给他送上去？”
　　“别，我昨儿给他送饭还被他骂了一顿，他起床气重你别去给他送了，自个儿饿了知道找饭吃!”说完拿起啤酒就走了，临走还不忘再叨叨一句“有空给他搬箱水上去扔他门口，他屋里只有自来水。”
　　杨杰哎了声，招来一小弟让他搬水，“你把这箱水给九哥搬上去，记着啊，六楼。”
　　楚仪吃饭的手停了下来，六楼？他住自己对门! 笑了笑又拿起勺子，可脑子里突然闪过出门时闻见的味道。
　　杨杰上个厕所出来就看见吧台楚仪剩下的饭，还有她冲出去因惯力弹回来的门。
　　“这干啥呢，没见过仪姐这么慌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