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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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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风大作,雨大的似乎要吞噬这座城市。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的啪啪作响。房间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冲进来,两人全身都湿透了。男人把女孩暴力的扔在床上,抄起皮带就是一顿乱打,一边打一边骂。
“贱人,跟你妈一样,一副贱人相,你不是想跑吗,你倒是跑啊,你看看你那远在天边的外公能不能救你。那死老头还把你接回去,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呵,还不是让老子逮到你。”
女孩全身狼狈,被他抽也没流一滴泪。男人看见她一脸倔强,尤其那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的愤怒到达了顶峰。他一把把皮带扔到一边,直接上手扇她。
“操你妈的,小杂种,跟你妈一样的狐媚子,不知道在外面跟多少男人睡过!”
从进门开始毫无反抗的女孩此时听到他的话突然眼神锋利的盯着他, “呵,我妈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废物。”不知是女孩不屑的眼神还是那句废物刺激了他,他欺身而上发了疯似的掐住女孩的脖子,满眼的血丝和疯狂的举动却好似并没有吓到女孩,她还是那个眼神死命的盯着他,只不过眼里多了些决绝。
“砰!”老旧的窗户终于受不住强风的摧残,被风直接刮到客厅的地上。沙发上的女人被声音惊醒,看着地上的窗户喘着大气,全身被冷汗浸湿,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抬手抹了一把脸,楚仪起身把吹落的那半截窗户一脚踢到角落,拿起衣服去洗澡。也不管那没了窗户的遮挡肆意往屋内灌的冷风和雨水。
好不容易小憩了一会又做噩梦,楚仪这下全然没了睡意,看了看表,才十点,抄起一把伞,准备去店里溜达一圈。
刚工作那会家里一直让她回去住,她不愿意,拗不过她也只好由着。辞职后又叫她回去,她还是不回,独自跑来青城开了个台球厅,家里估计也是知道让她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就再没提这茬。
楚仪住的这栋小区,其实也说不上是小区,就一栋楼,刚好在台球厅背后。政府画地时这栋楼就是个钉子户,后来也不知怎的,旁边都修起了高档公寓,它还钉在这儿。楚仪租房时没少听房东的怨天怨地,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哎,还不贵,当时脑子一热掏了二十多年的积蓄就买了。房东倒是一张脸都笑烂了,火速办好手续就移民了。速度快的一度让楚仪以为这栋楼是栋鬼楼,不过后来也想通了,鬼楼就鬼楼吧,反正自己现在跟鬼也差不多。
后来才知道房东干嘛低价甩楼。
自己开的台球厅在钉子楼前面,开个窗户就能看见的距离,楼下也只是一条小巷子相通。台球厅楼上是网吧,楼下是酒吧。
酒吧白天就是个餐馆,只不过这个餐馆种类不多,味道一般,所以白天几乎没人,但门还是开着。酒吧还有个地下室,那儿才是食色男女的天堂。尤其到了晚上,人声鼎沸,幸好隔音做得好,楼上和在家里都基本没啥噪音。就是有噪音也没人投诉。
原房东在的时候,想把房子租出去,可是价格低了吧,来租的都是隔壁那些三教九流的混子,房东怕事硬是没敢租,直到楚仪接手。楼下的混子们听说换房东了,又来租房。可没想到新房东是个妙龄女子。
那天原房东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动静很大,卡车停在酒吧门口。在酒吧窝了一个多月的混子们都出来瞧,原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瞧见他们还有点怕,看见一个个邋里邋遢的,有的人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突然就想起楚仪来的那天。
五十多岁的女人早年丧夫,就留下个儿子,儿子还算争气,有孝心,让她移民出国。楚仪来签合同那天,一头黑发披在脑后,也没怎么打理,看着挺乱,好像刚睡醒,一张鹅蛋脸生的倒是漂亮,就是那双眼睛啊,不爱笑,看人的时候没有光,穿了个短袖T恤,九分裤,脚下拖着双拖鞋。
最让房东没想到的是,她右耳骨上闪烁着的三个耳钉,手指甲上鲜活的海棠色,以及她毫无血色的嘴里叼着的烟。
房东心里直感叹,好好一标致姑娘怎么也不学好。
就这么觉得,楚仪看似不爱说话一女的其实和他们是一类人。临走前还提醒了一句:“房子我卖了啊,别来找我了,要租房找你们楼上那位。”
大伙一听觉得有戏。楼上台球厅刚换老板,大家都是娱乐场所,应该会租给他们吧。一伙人乌压压的往楼上涌,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
开门进去的时候差点没把玲子吓死,哆哆嗦嗦的问他们来干嘛,领头那哥们理了理睡皱的上衣,用自己觉得最温柔的语气问她:“妹子,我们找一下你们老板”,殊不知在妹子眼里他那语气有多瘆人。玲子颤巍巍的回头看向吧台坐着的楚仪,一伙人跟着她看过去。
正值秋分,虽说没那么热,但温度也不低,楚仪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坐在吧台后面,齐肩的发散下来,脸上未涂粉黛,又换了个颜色的指甲手里夹了一支烟,戴着耳机在那儿摆弄电脑。
一伙人看呆了,还是玲子壮着胆走上前叫他们,他们才回过神。玲子领着他们走向吧台,楚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人竟有些不敢打扰。
玲子走过去叫了声“仪姐”,楚仪抬头看她,然后头一歪,看向玲子身后的一伙人。她站起来,眉头轻皱,“来惹事的?”领头那个连忙上前,学着玲子叫了声仪姐。“不不不,仪姐误会了,我们就是想来问问租房的事?”
楚仪还是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你们要租房子?这边说,你们那么多人杵在这儿,我还做不做生意?小玲,给我倒杯水过来。”
众人哎了几声跟着她往里走。台球厅里间摆了几张麻将桌,这么多人进去本来不大的屋子更是显得拥挤。楚仪随手将烟头杵在麻将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接过玲子的水。一众人就这么等着她喝水,玲子顿时觉得特像大姐大在训话。
后来在酒吧看着桌上的租房合同时,众人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杨哥,这就租了?”杨哥就是今天上去领头的那个。说话的那哥们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卧槽,原来跟那老女人扯了那么久都没租到,害老子在酒吧窝了一个月,这位妹子也太好说话了。”杨哥拿过一旁的杂志向他扔去。“你那张嘴以后见着人家悠着点,老子还不想被赶出来。”
那天楚仪除了那张脸还有一句话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签了合同后楚仪又点了一根烟,杨哥识相的为她点了火,楚仪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然后说:“我知道,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我租房也没那么多破规矩,就一条,什么地儿就干什么事儿。这栋楼里随便瞎几把闹,那栋楼里该安静就安静。”
从那以后杨哥不管在哪儿看见楚仪都叫她仪姐,起先楚仪还觉得奇怪,后来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