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之花》佳升

6、第6章

　　随后的几天，她没有勇气再上山了，因为她的搭档已经不可信任了，而且她腿疼的抽筋。

　　从一定程度上说，木梨还是很理智的，她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绝不是幻觉。
　　她之所以如此轻信春树，是她实在看不出春树从这件事情里会得到什么好处？
　　而她在山上的失常表现，让她隐隐觉得可怕。
　　现在因为夜不归宿，她已经被她妈强制擒拿回家了。
　　家里是舒服的，她觉得自己至少在妈妈唠唠叨叨的时候，觉得不那么孤单了，也不那么害怕啦！
　　郑晏也没来她家，谢天谢地。

　　这是个既尊重钱也尊重知识的时代，至少在这座小城里是这样的。
　　郑晏高中就辍学了。他能吃苦，个性坚韧，所以在这座小城也算小小的成功人士，有自己的小公司，收入好，品性端正。
　　木梨是知道木桃的，她是个十分踏实、能干的女孩，没有娇气和虚荣的坏毛病，脾气要比自己好很多。
　　所以木梨没打算拿过去的事来打扰两个人谈恋爱。

　　郑晏穿着风衣，搭着方格围巾，头发修剪的十分干净，木桃娇小、苗条，两个人正在她家楼道口说话。
　　木梨下班正巧碰上。
　　木桃拉着郑晏的手轻轻摇晃，郑晏微笑着和她说话。

　　木家没有人知道郑晏和木梨曾经是同学，在那个不被允许的年少时光里，曾经相恋过，。

　　“姐，妈让郑晏上我们家吃饭！”木梨路过时，木桃说。
　　木梨看了他们一眼，擦身而过。

　　“你看，我姐根本不介意，走吧！我妈这两天就让我叫你吃饭！”

　　木桃和妈妈姜海萍在厨房做饭。
　　郑晏和木庭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木梨在客厅另一边的沙发上看手机。
　　郑晏看了木梨一眼。
　　她穿着淡紫色小碎花的家居服，赤着脚舒服的倚靠在沙发里，眼神柔和、安静。
　　生活的艰辛让那时候的郑晏很渴望爱人的亲密，他总想把木梨黏在身上。
　　夏天穿凉鞋，郑晏有时会给她剪脚趾甲，木梨就会把着他的肩头，小心翼翼地盯着，生怕他不小心剪到她的肉，让郑晏觉得好笑。
　　一起坐公交车，他就喜欢偷偷把手放在她衣摆下面的腿上，木梨不厌其烦得拿掉，郑晏就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放上。
　　这样甜蜜的烦恼，让他永生难忘！
　　木梨抬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挪开了视线。
　　木桃端着一盘菜放餐桌上，“开饭了！”
　　郑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来帮忙！”
　　木庭大手一摆，“你坐着，木梨，端饭去！”
　　木梨不大情意地起身去端饭。
　　“郑晏，你不用介意啊，木桃她姐，有时候懒懒散散的！”
　　郑晏脑门突突的，身上血流的声音几乎都听的清楚，人就象被放在水里搅了搅，原来他的爱，被定格在那个冬天，保鲜至今。
　　“叔，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

　　木梨端着菜看手机短信，“我们好好谈谈吧！郑晏”
　　木梨撇了眼阳台上抽烟的郑晏。
　　“不必了，现在这样就好。即使有误会，过去我不能理解，现在我也想通了。”
　　“你想通了，可是我呢？”
　　“你这样的人，这么几年就混得这么好，不知道吃过多少苦？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而且你现在是和我妹妹在一起！我们不应该再联系了！”
　　“木梨，吃饭了，放下手机！”姜海萍不高兴地说了她一句。
　　木梨乖乖地扔下了手机。
　　郑晏走进来，忍不住还是看了她一眼。

　　夜晚，木梨的梦里，又是深山，黑影重重，巨石狠狠地砸向奔跑的少年，骨骼变形的声音都能听见，山里又一次响起了“呱呱”的蛙鸣声。
　　夜晚如此黑暗，那声音如此清晰，让木梨醒来以后的很长时间都觉得恐惧，
　　她口干舌燥，跑到客厅，取了杯水，端着到阳台上透透气。
　　阳台上的风很凉，她抱紧双臂不经意间，看到对面一棵大树上蹲着个人影正向她看来，吓了她一跳，她以为看错了就又看了一眼，影子就在她眼前消散了。
　　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在树下停住，向树上看了看，若有所觉的抬头，木梨震惊地看到，竟然是春树。
　　木梨忽然间醒悟，一切都是从他开始的。
　　她穿上外套跑下楼，春树已经跑不见影了。

　　第二天她去找春树，他不在学校，家里没人。
　　她郁闷地往楼下走，在楼梯上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一个身材不高，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大爷。
　　“哎呀、哎呀，小姑娘，慢点慢点！”
　　“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您没事吧？”
　　“哎呀，腰疼，腰好像扭了！”
　　木梨赶快扶住他，“大爷，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没什么事！”
　　“您住楼上？我送您吧？”
　　“好、好！”
　　等看到他开春树家的门进去时，她觉得这未免也太巧了。

　　“我是春树的爷爷！你是不是木老师啊？”老头站在门口，腰背挺直，笑眯眯地问。
　　“您认识我？”
　　“刚才是开个玩笑，木老师别介意啊……”
　　木梨心想，快叫你吓死了，还以为被碰瓷了呢！
　　“春树不在家吗？”
　　“他这两天心情不好，不去上学，天天不见影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啊，对了，”他忽然靠近木梨，意味深长的说。
　　“心情很不好！天天发呆……”
　　他伸手请木梨进门，木梨犹豫了一下说：“我找时间再来！”

　　房间里春树倚靠着落地大窗，看着窗外骑着自行车走了的木梨。
　　“傻小子，过来，给爷爷我倒水！”

　　“你就是一根傻木头，几千年了是根木头没有表情就算了，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可爱！”喝着水的元泽开始教训春树。
　　春树坐在对面沙发上低着头。
　　“趁大家伙们都还没来，”老头忽然凑近他，一脸幸灾乐祸地眯起小眼睛，神神秘秘地说：“春树，你看你正是青春年少，英俊帅气的时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傻小子！你想不想体验一下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他不会让我留下来的！”
　　“你想做一个完整的人吗？勇敢点……，你这块木头还是挺有用的，难道能当劈柴烧了？”元泽想象着以后有些人的脸色，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春树抬头看着他，“真得可以？”
　　元泽点点头。
　　春树一下子站起来，他激动地跑到了大街上。
　　夜风徐徐而过，轻轻吹拂他的头发，他在夜的香气里奔跑，突然间高高跃起，四肢极力得在空中向后伸展呈半圆形的弓，弹射出如光似影般的箭，连珠三发消散在夜空中，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