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之花》佳升

5、第5章

　　春树终于觉察了她的眼神，他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张和杨诚一样年轻的脸，杨诚的脸开始在她眼前乱晃，她忽然站起来，她指着春树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面目狰狞，春树一下子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看到她要动，他一把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木梨剧烈的挣扎，尖叫：“放开我，放开！”
　　方寸之地，他们动作再大点，就有可能跌下山崖。
　　春树紧紧圈住她，可是木梨伸手一巴掌打向他的脸，春树一愣，木梨挣脱开他，向一边蹿出，眼看就要摔下山崖。
　　巨大的惊恐令她清醒，她在那一瞬间，分明看到春树忽然变了模样，他长出了长长的头发，四散开来，随风扬起，站在山崖上漠然的望着她，毫无表情，脸形轮廓更加深重，看起来阴影重重。
　　而就在同时春树也分明借着那点火光看到，木梨的背后刷的一下探出五六根绿色的枝条。
　　他只是犹豫了下，立刻探身向前，半个身子悬空地把她抱了回来。

　　木梨惊诧自己为什么又被他抱在怀里，刚才的一切发生太快！
　　她再次推开他，“春树，你到底是什么人？”木梨颤声问道。
　　“你怎么了？”他抚了抚自己的脸。
　　木梨低头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是不是很异常？”木梨边问边回头看了看他们身后黑漆漆的密林。

　　木梨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恐怕是陷进了一个大麻烦里，连看起来单纯的春树都是如此可怕。

　　夜深了，木梨不敢睡。

　　忽然响起几声“呱……呱，呱呱”的十分清晰的蛙鸣。
　　木梨吃惊地向蛙鸣的地方看去。
　　这个季节会有青蛙吗？
　　这个声音如此巨大，一直在山间回荡。
　　木梨站起来，一点强光在不远处亮起来，像是个强光灯。
　　她惊喜交加，大声叫起来：“有人吗？我们迷路了！”
　　夜晚，声音传的很远，树丛茂密，灯好像摇晃了一下。
　　木梨又大声喊了一遍。
　　“呆在原地，我一会儿就到！”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在这样的黑夜，在这样陡峻的山路上摸黑过来吗？
　　“我们没事！天亮再过来吧！”木梨喊道。

　　灯光在移动，春树默默添了些柴火，火堆变得更大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个穿迷彩衣的中年男人从密林里钻出来。
　　他留着平头，手脚麻利，宽脸膛，黝黑的皮肤，面目沧桑。
　　他微笑了下，“远远看着有点火光，果然有人在！”
　　他脱下背包，“今晚我们先在这儿过夜，明天再下山吧！”
　　“太谢谢你啦！我们真怕明天还被困住！”木梨感激地说。

　　“只要不慌张，不会出大事的！”中年男人很温和。
　　“吃过了吗？”
　　木梨点点头。
　　“那就好好休息下一会儿，明天我和你们一起下山！”
　　“你是护林员？”
　　“呵呵，不是！”
　　木梨看着他把那盏强光灯挂在树枝上。灯太亮了，不是要休息吗？
　　中年男人看出了木梨的疑惑，“给像你一样迷路的人照个亮吧！”他语气很平淡。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简单的单人帐篷，这地方空间小根本支不起来，他将帐篷铺在地上，示意木梨躺一会儿。
　　木梨也不谦让了，把自己的包拍了拍当枕头。
　　春树默默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他坐在悬崖的最外侧，夜晚的风吹过，单薄的衬衫衣领拂过他的下巴。

　　“小伙子，你也睡会儿，我来守夜，两个小时后，我会叫醒你！”
　　春树摇头，“我睡不着，大叔，你先睡吧！”

　　“那好，千万别硬撑，困了叫我！”

　　他依靠着块山石坐着打盹。
　　“大叔，你经常夜晚在山里露营？”
　　“嗯，白天在山里转转，夜晚宿营！”中年男人闭着眼回答他。
　　“这山你熟悉吗？”
　　“这个区域很熟！在这儿转了很久了……”，他长叹了口气。

　　木梨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她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正用一个小锅在煮小米粥。
　　春树蜷缩在她身后还没睡醒。
　　“你是杨诚的爸爸？”木梨恍然大悟，她记起了杨诚和他爸爸的合影。
　　“你们是？”
　　“他是杨诚的朋友元春树，我是他老师，我们也想来找找看，只是太没用了，差点把自己丢山上！”
　　“没想到这么久了，你们还记得他，谢谢！”
　　“你一直在找他？”木梨问。
　　“是啊，一直在找！他失踪的这片区域还有周边一大片我已经找遍了！”
　　“那他会不会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木梨问。
　　“有人最后看见他时，他就在这附近里，他体质并不好，能跑出山就很不容易啦，何况，新闻报道那么长时间，如果他还在，不会不回来！”

　　春树也坐了起来，杨瀚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小诚向我提过你！”
　　“他还说，让我高考完了，带着你们俩一起去爬我爬过的山……”他忽然有点哽咽。
　　“我一休假就四处爬山，小诚也很喜欢。可是上学后，他妈妈觉得耽误时间，就不让他跟我去了。我又整天不在家，如果我能常陪陪他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出事了……。”
　　他接着说：“你看我什么山都爬过，可是在这黑漆漆山上，他迷路了，害怕了，需要帮助时，我却没在！”
　　小锅里的米粥已经烤干了，三个人都没动。

　　杨瀚送他们下山分手时，叹气说：“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我在山上已经碰到过好几个象你们一样在山上迷路的人了……”
　　她回望连绵的大山，心生敬畏。
　　手机铃声响起来，“姐，你昨晚上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