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归兮》小妖夏夏一尾鱼

63、东窗事发

　　长汐回府后，还未等暮云和萧亦派出的人找回来，便开始发烧了，管家命人去请了大夫，并按照萧亦先前的嘱咐，往宫里传了话。

　　浑身因为发烧有些疼痛，喉咙像是有一把火在炙烤，难受的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长汐下意识地低声唤了句，“暮云……”
　　萧亦倏地一下，抬起眼睑，看向一边的暮云。
　　暮云亦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坦荡而冷静。
　　“暮云……”长汐再次的呼唤打破了空气中诡异得令人窒息的气氛。
　　暮云走过去，单膝跪到长汐旁边，“我在！”
　　他说的是“我在！”而不是“属下在！”
　　萧亦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等将长汐安置妥当，暮云推门而出，萧亦仍在廊下。
　　暮云似乎有些意外，想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便走到萧亦身边，“陛下！”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萧亦缓慢而平静，神色淡然地望向远处，如果不是借着夜色，暮云兴许会看到他的眼里一片虚无，孤独而绝望。
　　“很早！也许，她救下我的那个时候！”暮云无畏而坦荡。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觊觎我皇族之女？！”“萧亦语气冰冷，带着风雨欲来的狂暴气息。
　　“陛下息怒！我与郡主只有爱慕之心，并未逾矩！”暮云单膝跪下。
　　萧亦面色稍霁，”徐暮云，你能给她什么，这个问题，你考虑过吗？”萧亦忽然甩出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
　　僵持了好大会儿，暮云才悠悠开口，“我自然给不了她繁花似锦的生活，可是我会尽最大的力量，给她自由！”
　　萧亦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你给得起吗？！”
　　暮云敛下眉目，“我给不起，但是陛下给得起，如果条件足够，兴许陛下会同意，我用我的条件，换取郡主的自由！”
　　萧亦微微眯着眼，“看来，朕的确小看了你！”
　　“陛下留着暮云，自然有您的理由，不管陛下要我做什么，微臣……就只有这一个要求！”暮云笃定地。
　　萧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最后缓缓说了句，“你……很好！”

　　长汐悠悠转醒，一边的侍婢忙高兴地冲到外头嚷嚷，“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长汐费力地坐起身，微微眯着眼睛，揉揉太阳穴，本就头疼，被小丫头这么一嚷嚷，觉得整个脑子都嗡嗡的，刚想出言阻止她，就见呼啦一下，萧亦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长汐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皇兄？！你们……怎么都在啊，我不过就是染个风寒而已！”
　　萧亦似笑非笑，“不错，脑子倒是还清醒！看来，无大碍了！”
　　“劳皇兄挂心了！”长汐微微颔首。
　　“嗯！“萧亦淡淡地应了声，转头遣散了身后服侍的众人，才背着手，缓缓踱步过来，“是都里把你带出去的？！”
　　“嗯！”长汐拢了拢斗篷，仰头看着他。
　　许是因为高烧的缘故，人清瘦不少，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萧亦看着她，眼里的深沉一如往昔，“他没有太为难你吧！”
　　长汐心领神会，遂坦坦荡荡地，“皇兄放心，长汐自不会丢了萧氏皇族的颜面！”
　　萧亦抬起眼，望向远处，沉默片刻，“好生歇着，朕得了空再来看你！”
　　“恭送皇兄！”长汐微微低下头，恭敬顺从。

　　萧亦的态度让长汐疑窦丛生，原以为萧亦会跟她说上许多，岂料三两句话便打发了，似乎是什么事情，他想说又终究没有说出口的……低头正思忖着，却见暮云推门进来。
　　长汐忽地笑开，露出一脸幸福的笑意。
　　暮云放下手里的托盘，将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送到她手里，“饿了吧，喝一点！”
　　长汐乖顺地接过，小口小口地抿着……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有护好你！”暮云一脸的忧愁和歉意。
　　长汐抬起头，“这话该是我对你说，若不是因为我的拖累，你也不必跟着我整日担惊受怕……”
　　暮云伸手抚着她的面颊，缓缓将她搂进怀里，“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安好，我怎样都行！”
　　长汐反手搂着他的腰，“再有几个月便是太后六十大寿，照着以往的惯例，皇上会大赦天下。太后素来不喜欢我，许是巴不得我早日消失在她眼皮子底下，到时候瞅个机会，奏请太后准我回荣城，想来皇兄也不会忤逆了太后的意思！”
　　暮云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好似微微叹息，“好！”心思却是千回百转，“傻姑娘！帝王之心，恐非你我想的那样简单！”

　　萧亦沉着脸，独坐在上书房里，兀自想着心事，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那日的灼痛与愤怒，只有一片空洞的冰凉，寂寞而绝望，是的，他的内心无比悲凉而哀伤，枉他贵为九五至尊，却对这唯一心动的女子莫可奈何，他比谁都更有能力给她的幸福和自由，可是他比谁都没有立场与先机，他不明白，怎么就对同宗的妹妹起了这样的心思！他甚至觉得自己比都里更悲哀，至少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内心狂热的爱意，而他却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念想与渴望……萧亦慢慢地仰倒在椅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左民尚书大人求见！”内侍官的声音传了进来。
　　萧亦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缓缓抬起眼睑，眼里又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淡定，“传！”

　　秦江进来行过礼，拣紧要的事情跟萧亦禀明了一二，萧亦对他的办事能力一向放心，中肯地夸赞了几句，原本以为他该退下了，岂料秦江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萧亦微弯嘴角，“爱卿可是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秦江思虑再三，抬手朝萧亦恭敬地鞠了一躬，“陛下恕罪，微臣要奏的，事关微臣终身大事！”
　　萧亦笑着说，“前些年，你还尧汉时，太后欲为你指婚，那会子你婉拒了太后，倒不知如今是哪家姑娘入得爱卿的眼，能让爱卿跑到朕跟前请旨赐婚？！”
　　秦江中规中矩地跪了下去，“微臣，爱慕长汐郡主已久，早先在骁月共事，情势所逼，未敢唐突佳人，这次的和亲之事，微臣想来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只怕夜长梦多，不得已，斗胆恳请陛下成全！”
　　萧亦不发一言，只手搁在桌上，中指缓缓地轻敲桌面，高深莫测地盯着秦江。
　　秦江看着萧亦，又恭敬地低下头，“恕臣冒昧直言，微臣自视淡泊名利之人，求娶郡主，并非想攀龙附凤，实乃对郡主倾慕已久，还请陛下明鉴！”
　　萧亦沉默片刻，“爱卿一向勤谨沉稳，朕相信你对郡主，是一片真心，只是你也知道，长汐一向极有主见，她的性子，拗起来连朕也要让她三分。和亲之事，原本她是不二人选，只是后来，朕体恤她早些年为尧汉受了颇多委屈，又是忠臣之后，不想寒了朝堂之上忠义之士的心，故此改变初衷。她的婚事，朕多半还要听听她自己的意思！当然，爱卿若是能得佳人芳心，朕自然乐得成人之美！”
　　秦江闻言，有些惊异地看了萧亦一眼，又迅速地恢复如常，“臣自当竭尽全力，还望陛下一言九鼎！”
　　萧亦看着秦江退出殿外，又沉思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