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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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从IBM爪下逃过一劫的月山，拖着半边血肉模糊的手臂，“真是糟糕啊……这个情况……”
肩膀上暴力撕扯出的重伤勉强在他剩余的恢复能力之中，不过愈合的十分缓慢。月山看着远处的金木把那个女人从台上解了下来，心中微微发沉。
不过……
“看样子你也快要撑不住了呢。”
眼前黑色的怪物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消散，虽然玲央的话没让他听见，但IBM的涣散是掩饰不住的。
是有时限吗？还是之前的攻击起了作用？
月山思考着，面对对方的攻击一味后撤闪避，等待伤口愈合。
这么下去很不妙，他现在的力量等伤口愈合了赫子撑就用不了多久了。眼前这个东西行动总是慢半拍，却足够难缠，这么下去金木君可就要逃掉了。
赫子是引擎，人肉是燃料。
月山的视线挪到了金木手中的贵未身上。那个女人，能让他吃一口的话……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地迎上攻过来的怪物酣战起来。
不远处，金木研看着和黑色的怪物再次战成一团的月山，深吸一口气忍住伤口的痛楚，“走吧，董香酱，趁现在。”
至于西尾前辈一会儿再……
“可惜了啊！金木君——！”
————！
猩红的赫眼飞速的接近到面前，月山对他张开了一口森森的白牙，目标却是……
贵未小姐！！
不好！
玲央没有预料到，一心扫平他这个妨碍他“晚餐”的障碍的月山会忽然抽身。没有防住他的狗急跳墙让他脱了出去。
“月！山！！”
一道人影疯狂的窜到了月山的背后，用尽全力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顿时血花四溅。
是西尾。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还会有暴起的余力。而死死咬住了月山的西尾眼里已经看不见理智，全凭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支持着自己。
月山惊怒的张嘴，却只吐出一口血。
喉管已经被对方咬碎了。
他挥舞起赫子，将西尾砍了出去。已经孤注一掷的西尾生生受了这么一击，从月山的脖子上撕下了一口血肉。
然后，翻滚着砸在了教堂的一排排椅子上。
啊啊……就算是“美食家”……喰种的肉……也还是一样难吃啊……
他机械地咽了下去。
青蓝色的尾赫从身后爆发了出来。
月山捂着汩汩冒血的脖颈，被迅速跳到面前的西尾用尾赫抽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忽然暴起的西尾无视浑身的伤口，强行催动着赫子全力地击打着月山，一下接一下。
“我啊……”
鲜红的血液溅随着一下下暴虐的攻击迸溅到了的他脸上。
“除了贵未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啊！要动她的话就给我去死吧！！！”
强有力的尾赫将对方的胸腔整个击垮。月山倒在了血泊里，没了动静。
结束了。
西尾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风箱一样，喘息着。身后的赫子无可奈何地萎缩消失，那一口肉给他带来的爆发到此为止。
他转过身，摇摇欲坠却死不妥协地一步一步，像金木他们的反方向走过来。抓住了昏睡中的女人，垂下来的手。
然后才安心地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
金木又做了一回“飞机”，这次的体验比上次更加糟糕。快要散掉的IBM用残破的翅膀硬是一点都不平稳的抓着他飞回了公寓。
然而，他却没有这个闲心抱怨糟糕的飞行过程了。
玲央打开阳台门，接住被持续掉渣的IBM丢下来的金木，拖回室内。
经历了一场磨难的青年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瘫坐在地板上。玲央扶住他的肩膀，
“喂喂，你还行吗？这伤该怎么办啊，喰种能去医院吗？”
金木的状况很不好。腹部的伤口和身上其他的伤势虽然很疼，却不是不能忍受。但问题是，他可以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伤处都在叫嚣着想要愈合。
身体里那点连支持他使出赫子都不行的“方糖”已经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他饿了。
左眼控制不住的泛黑泛红。五感像是忽然被放大了一般，开始“意识”到身旁的这个人。
少年扶住他的手臂，倾过来的身体，那柔软的的皮肤之下透着一股温和甜美的香味。
闻起来……很……好吃……
舌下开始发酸发热，分泌出过剩的口涎。金木恍过神来立刻推开了玲央。
“不要碰我！”
理智正在被食欲占据，他狼狈不堪地往后蹭了两步，试图离那香味的源头远一点，低头抱住自己的脑袋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一脸狰狞的样子。
“请……尽可能的离我远一点……Reo君……”
玲央看着金木忽然把他推开，痛苦地蜷成了一团，挣扎着告诫着他：“……快点……走开到别的地方吧……”
“如果我要攻击你的话……请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宁愿被人伤害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吗？
玲央十分不听话地坐在原地没动。歪头观察眼前压抑着食欲，痛苦挣扎着的青年。对方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双手用力抓着自己黑色细软的头发。
低垂着的头颅之下一缕缕透明的涎液垂落下来。
听说喰种的饥饿是一种完全不能忍受的痛苦。看样子是没有夸张的说法。
玲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开口问他：
“金木很饿吗？”
对方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该帮你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答案除了吃肉大概也没有别的了。而把这个家里翻过一遍的玲央清楚，这里没有储备着任何类似人肉的东西。
“……方糖”蜷成一团的青年压抑着开口，“……给我方糖就好……”
玲央起身找到了金木放在桌上的那个他经常带在身上的小布袋子，打开，里面寥寥放着几颗样子普通的方糖。
他拿出来一颗，闻了闻，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味道和普通的方糖完全没有差别，里面“有用的成分”估计也微乎其微。他丝毫不怀疑这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给金木吃下去估计除了促进食欲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效果。
这么想着他放下了小布袋。
***
金木努力地把自己缩起来，忍住想要扑过去咬开少年的皮肤、大啖其血肉的冲动。
少年起身离开了几步，然而那悠悠的味道像是溢满了这间封闭的小公寓，挥之不去。就算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也仿佛没有作用一样。
少年的脚在眼前走过，跑到了房间里的桌子边，应该是拿到了他的方糖。然后却莫名地进了厨房。
一阵窸窸窣窣地翻找的响动之后，忽然，那诱人的气味爆炸了。
是血，浓烈的鲜血的味道，毫无阻隔地，从那间厨房里霸道地涌了出来！席卷了整个空间。金木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
他在做什么？！！
玲央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金木楞楞地看着他。
少年的身上沾了大片的红色，覆满血迹的双手捧着什么……不断往下滴落着……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红色的小圆点……
金木的瞳仁几乎都要颤抖了起来。
……他……做了什么……？
玲央神色自若地蹲下来，和金木平视，伸出手。
“吃掉吧。”
脑海“嗡——”的一声空白了。
近在咫尺的刺激近乎暴力地冲击着感官。血与肉的浓郁气息灌进口鼻之中，那一瞬间他可止不住地扑了过去。
不……
不可以！！
理智在千钧一发之际回笼，金木死死扼住自己已经伸出去了的手。
胃中像是灼烧一般，口水从咬紧的牙缝中不断溢出，淌满整个下巴。但是……
那是人肉啊！
带着血的，活生生的人肉啊！
对方忽然悬崖勒马，让玲央有点疑惑。他看着眼前压抑到浑身颤抖的青年挣扎地呜咽了出声。
“不可以……”
对方哀求地说着，“请把这个拿走……”
“我不可以……吃……人的……”
玲央发现自己今天竟然意外的有耐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
没办法，他决定好人做到底，帮他一把。
“张嘴。”
说完，玲央不管他有没有张开嘴直接把手里的肉块堵了过去。
“呜……！！”
丝丝缕缕的血液渗进嘴里滑入食道之中，鲜美无比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金木不可抑制的沉溺了一瞬间，然后强忍着推开了玲央。
喰种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不过玲央被他搡开也没有就此作罢。牟足了劲撞了过去，金木心神正紊乱，被他撞倒在地，然后对方动作干脆利落地压住了他。
“别客气了，我说可以，给我吃下去就好。”
玲央重新把肉塞进金木的嘴里，双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手底下滑滑的，是口水和鼻涕与自己的血液的混合物，但他却不知为何没有感觉恶心，只是专心压制着对方的抵抗。
真不听话啊。
玲央垂眸看着手下那一双写满了挣扎与痛苦的眼睛，一黑一红。大概是对方不管怎么变色都还是那样的圆润的无害的眼型，他竟然并不觉得有多狰狞。
说起来，他小时候也是个不好好吃饭总是闹脾气的孩子来着的啊……爸爸是怎么哄他来着的？
玲央想了一下。然后俯下.身，低头抵住了身下青年的额头。与他四目相对，温声慢语道：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
少年刻意放轻的声音拂在耳边，带着温柔的安抚的意味。
“我身上没有受伤，你闻得出来的吧……”
金木忍不住按照他的说的去感知了一下，他的身上，除了衣服上沾染的血的味道，确实是再没有任何伤口了。虽然他知道是为什么……
“你看，所以没关系的。”
少年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的，几乎带着蛊惑人心的效果一般，让他只好顺从的听从他的轻语。
“我还是完好无损的，不用担心。”
“金木研，”他听见少年对他说：
“你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简短的一句话，叩击到了心灵的软弱之处。
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指尖。玲央稍抬起身，看见了那双异色的眼中，有眼泪不断地滚落出来。
青年的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去。
玲央勾起嘴角，开心的笑了。
***
金木研这一天才发现，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变脸变的这么快。
少年上一秒笑的像个天使，下一秒立刻一脸嫌弃的甩手，说他弄了自己一手哈喇子。
这位祖宗使劲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然后一掀他的上衣，看了眼他肚子上大概已经愈合了个七七八八的伤口。就开始催他，“既然你好了就快起来干事吧，厨房里全是血（金木：…………），咱俩衣服也血乎淋啦的快快快洗了去。”
于是金木捡回了自己的理智和抹布，进去厨房擦擦擦擦擦了。
不过玲央到底也没有那么没良心，还是帮着他把外面清理了，两人还完好的衣服也丢进了盆里泡着。
两人轮流洗了个治愈人心的热水澡，躺进了被窝里。
当然，金木已经放弃给他或者自己单独打一个地铺了。
不知道是不是远程操纵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很耗神，身旁的少年沉进被子里只露出个头顶，很快就睡着了。
金木睁着眼，悄悄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枕头上，那几撮可爱的粉棕色头发。
心情莫名的很平静。
少年闻起来不再是血与肉的味道，而是与他同样的，牛奶味沐浴露的馨香。
他放任自己贪心地多嗅了几下。
是非常地，让人安心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他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