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任》院幽

2、真人秀邀约

　　周昀森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两人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但周昀森看起来明显精神不济，他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周昀森现在是什么心情与状态，一目了然。
　　像是古时候被倒吊在城门口上让老百姓吐吐唾沫借机发泄不满的罪犯一样，周昀森昨天被挂在热搜上骂了一整天。24小时过去，谩骂的火焰只增不减，今天仍然继续着，并且不知道将要持续到哪天。
　　施然想，如果换作是自己，一定悄悄躲起来，不看不听不思考。
　　可周昀森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是逃避型人格。现在正是下午两点多，街道上人流量非常大的时候，在这个风口浪尖，施然惊讶于周昀森还能大喇喇出街，不禁心惊。
　　担心还没过一分钟，施然害怕的事情便发生了。
　　咖啡馆外忽然一阵骚乱，有人认出了周昀森。咖啡馆外不断有人往咖啡馆里指，指的正是周昀森的方向。
　　朱怡青没看见周昀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眉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这么吵？”
　　施然低声道：“周昀森也在店里。”
　　“什么？！”
　　朱怡青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周昀森。
　　只见咖啡馆外聚集的人慢慢开始多起来，周昀森也发现了，他戴上了鸭舌帽，压了压帽檐，准备离开。施然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站起来，整理衣服的时候，不经意地朝周围看了一眼。
　　他终于看见了施然。
　　对视的那一秒，周昀森本来整理衣服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不知如何形容那陌生又熟悉的眼光，那种生动无法透过任何屏幕传递。
　　之前施然总是想，要是再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上去打他一拳，骂他两句，踹他三脚。但这一刻，施然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像卸了力似的。这一眼没来得及传递任何含义的对视，让施然之前的所有预料全部落空。
　　眼前的情况，周昀森无法再停留下去，所以对视只持续了两秒，周昀森便低着头走出了咖啡馆。
　　看着他的背影，施然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诶，施然你看，一定是刚才有人拍他了，这么快就又上热搜了……”朱怡青把手机递给施然看，施然一看，最新出炉的新闻和照片标题便是“风暴中心周昀森现身xx区某咖啡厅内，一身黑衣神色低落”。
　　施然本没想看评论，可点开微博，不小心便看到了热门评论第一条。
　　“这是在卖惨吗？风口浪尖的，故意出现在闹市区然后演什么伤心欲绝的把戏，博同情？本来昨天还觉得他不是这种人，没想到他戏这么多，路转黑。”
　　施然马上把手机还给了朱怡青，她现在一看这些就头疼。
　　施然脑海里一直回忆着周昀森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一个突然的想法在施然的脑海里萌芽，又快速成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施然终于忍不住了，她问朱怡青：“青青，你还有周昀森的联系方式吗，什么都行。”
　　那一下午，辗转了几个人，施然终于要到了周昀森的微信号。以前，无论是周昀森的手机号码，微信号，各种密码，施然都是烂熟于心的，但分手之后，便刻意地想要忘掉，也确实忘掉了。而现在，再一次看到那些数字时，瞬时间施然便又背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从没真正忘过。
　　没心思再逛街，施然向朱怡青道了歉，便回了家。回到家，施然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微信号，想了想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施然本来以为周昀森肯定会等一会儿才能看到，可没想到，还没过去一分钟，好友申请便得到了通过。
　　施然点进对话框，盯着“周昀森已通过了你的验证请求，现在可以进行聊天了”的那一排系统小字看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正出神，对方忽然变成了输入中的状态，吓得施然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嗨，好久不见。”
　　周昀森发来了五个字。看着这五个字，施然心情有些复杂。好久不见，的确是好久不见，但又天天见，真矛盾，真奇怪，正如此刻的心情。
　　施然正考虑该回复什么时，忽然周昀森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还以为你会避之唯恐不及呢。”
　　这话有些心酸，几乎立刻就把施然拉进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中，这种身不由己的情绪侵袭让施然感到讨厌。不，她现在不能对他有太多恻隐，施然摇摇头，振作情绪，回复道：“当然不会避了，我现在不来落井下石一下，怎么对得起前任的身份呢。”
　　对，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后果。施然心说道。
　　周昀森似乎是很无语，过了许久，才发过来一个省略号。
　　“……”
　　这六个点又让施然有些懊悔，她好像达到落井下石的目的了，但她本意并不是来落井下石。
　　“这次的事是真的吗？”
　　施然编辑好这句话，没按发送，觉得不妥，又改成，“你现在还行吧，别想不开。”
　　更觉不妥。施然又删掉这行字，想了半天，最后只发送了“你还好吗”四个字。
　　过了一分钟，周昀森回复道：“你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周昀森就是那种你递给他一厘米竿，他能顺着爬五米的人。看着这段话，施然忽然又涌出些不甘心，她觉得她现在不能表露一点对周昀森的关心。
　　“对啊，所以你要说你不好我就开心了。”
　　施然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段鬼话，但情绪这东西确实是一鼓作气。
　　“那你应该开心，我确实不怎么好。”
　　……
　　施然彻底被这句话击垮了。按理说，她那么烦他，他过得不好，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开心，可现在，一点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施然不想再回复了，心烦意乱，拉过被子便开始蒙头大睡。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心里记挂着什么，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着。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施然彻底从迷糊中醒了过来。
　　施然一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多，而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施然的经纪人，苏勤。
　　施然所在的经纪公司奇希娱乐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苏勤在业内也是口碑能力都很好的经纪人，苏勤手上同时带了三四个艺人，而施然便是最不红的那一个。
　　但苏勤是个很耐心又很专业的经纪人，她从来没对施然失去过信心，总是在想法设法帮她争夺她合适的资源，比如刚杀青的宫廷戏的女三号，没有苏勤尽心尽力的从中周旋，光靠施然自己是没什么可能拿下来的。
　　“喂，勤姐。”施然接起电话。
　　“喂，施然，我听你这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啊，你在睡觉？居然九点钟这么早就睡觉，好吧，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和一线的差距在哪里了，可能就在于人家把你睡觉的时间都拿去拼搏了！”苏勤说话永远这么风风火火电闪雷鸣，时刻保持状态满格，具有一种让人一听就振奋精神的魔力。
　　施然赶紧坐起来，清了清嗓，回答道：“勤姐，我这不是昨天才杀青嘛，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我玩着玩着手机就睡着了。对了，勤姐你现在打给我，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工作啦？”
　　“诶，你这回倒是猜对了，你看看邮箱，有一个真人秀找你，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看看怎么样。”
　　“真人秀？！”施然一边不可置信着，一边打开了邮箱，“勤姐，你确定有真人秀找我？为什么呀，我之前可从来没参加过真人秀的，而且，我这知名度也……”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前段时间你的那个网剧反响不错，热度还没全褪，团队里有几个编导蛮喜欢你的。况且，一个真人秀，也不可能全请一线吧，总得请几个绿叶陪衬着。不过，这个真人秀我看了，我觉得还好，是个旅行综艺，但加了一点任务比拼的元素，所以请的都是年轻人，应该都蛮好处的，你只要态度认真一点，积极做事，做好了，吸一大批粉不成问题。”
　　苏勤三两句话就快把施然说服了，这类真人秀施然也看过，旅行+任务比拼，这样的模式听起来也很有趣。一切本来都挺合意的，直到，施然看到节目策划里的拟邀嘉宾名单，排在第一的，赫然是周昀森。
　　施然一下就愣了神。
　　“施然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我真觉得这个真人秀挺适合你的，不仅是节目形式，更重要的是，平台很好，这可是国内一线卫视，你现在缺的就是曝光率和知名度，这节目一上，国民度蹭蹭上涨不是问题。你觉得怎么样，工作方面，我还是尊重你意见的。”
　　“啊？啊……”施然回了魂，但恐怕还有一魄没回，竟脱口道，“勤姐，我看见周昀森也要参加？”
　　苏勤并不知道施然和周昀森的过往，随口答道：“拟邀而已，也不一定成，要看他那边接不接。怎么，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他的那些新闻，害怕到时候上节目大家都围着他的事转而忽略你？还是害怕他的那些不好的新闻影响到你？”
　　苏勤永远是这种利益型思维，施然跟了她这么久，耳濡目染，也总会考虑些利益问题。可现在在周昀森这个问题面前，利益问题还是先摆一边吧。
　　“不是不是，勤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施然赶紧否认，“要不，勤姐你先让我考虑一下吧，我一定尽快答复你。
　　“好，那我看看你的行程，你明天下午正好要上一个访谈节目，到时候你答复我吧，挂了，再见。”
　　“喂，勤姐你等等……”
　　苏勤果真是雷厉风行，不仅连挂电话的速度快于旁人，连对“尽快”的定义都跟常人不一样。明天下午就给答复，那还有什么考虑的余地呢。
　　这个真人秀确实各方面都挺适合施然的，要不是看到拟邀嘉宾名单，施然几乎就在刚才就要被苏勤说服。
　　可周昀森……对了，周昀森。施然忽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和周昀森的那段没头没尾的对话。
　　施然打开微信，并没有来自周昀森新的消息。施然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