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非离》瞎说大白话

3、第 3 章

　　“你这张脸可真精彩。”司意璇戳着沈聿五彩斑斓的脸，感叹道。
　　“我是不是错得离谱？”沈聿喃喃地问着她。
　　司意璇听了，反手给他唯一完好的半边脸添上最后一抹色，“你是错得该死！”
　　“她怎样？”沈聿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呢喃。
　　“她会怎样，她能怎样，不就和以前一样。”司意璇又顺手泼了杯茶,“白天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处理事务，晚上花眠柳宿，醉成一瘫烂泥。”
　　沈聿纤长的睫毛挂上了茶叶，煞是可笑，他却仍无动于衷。
　　“我还未出生，就已经是莫家少夫人，若无意外，生是莫家人，死为莫家魂。后来6岁那年，初见莫离，是真正的莫离，我便喜欢上了那个倔强善良的男孩。那时年岁小，不懂什么是爱意，只是天天派着见长姑姑家的小弟弟。后来听说莫家出了大事，具体是什么谁爷不敢透露，时隔一面，再见到莫离，我就知道那不是莫离了，莫离没有那么瘦，那么小莫离也不会那么阴郁。我的莫离就是个小太阳，恨不得照亮身边所有的人。”说到这里，司意璇抬起手来，帮沈聿取下茶梗，还是那么优雅淡若，一如刚刚呼掌，泼茶。
　　“我不喜欢那个莫离，他取代了我的莫离，那谁还记得还有个倔强阳光的莫离。可是这个莫离次次奉命围这我转，用着拙劣的手法哄我开心，做着和以前的莫离希望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厌恶疯狂的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我把他推下了水。他默默地爬上了水，挤干湿重的衣裳，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我竟然觉得有些庆幸，这个人过得并不应付。”
　　沈聿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为那个从小受尽折磨的莫璃，谴责着她当年的迁怒。
　　司意璇掰开那只手，站了起来，走进室内，捧出一个箱子。“就这样，苦苦挣扎着活过了几年，那一天，我暂住到山庄里，做好点心拿去探望莫离，看见她一个人在屋里痛苦地裹胸，那一刻，我惊得松开了食盒，她就站在那里，不悲不喜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至今难忘，空洞麻木，不染一丝情绪。”
　　她把箱子放到了沈聿面前，“后来，你被送到了山庄里，她慢慢地有了些人气，我看得出来，她属意于你。”
　　“她属意于我？”沈聿觉得这是他今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仅次于当他得知莫离要和司意璇成婚。
　　“她若不属意于你，凭她的性子是不会与你多做纠缠的。称兄道弟，这是璃儿最不愿的事情，你说她是为兄还是称弟呢？”司意璇淡淡地反问。
　　“那为何你愿陪着她倾送一辈子？”沈聿觉得他并不了解他最熟悉的两个人。

　　“她若痛苦一生，我便陪她一生孤寂，这大概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了吧。”
　　“何苦呢。”沈聿摇摇头，那是他该做出的承诺呀。
　　“苦吗？不苦，比起离儿被硬生生扼杀年华的痛苦，我能倾其一生伴她左右，该称之为幸了吧。”司意璇淡笑道。“现在，我把离儿的梦交给你，不是因为我信任，也不是我原谅了你，只是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能拯救她的了。”

　　今夜的绮罗苑又是歌舞伎，沈聿捧着盒子，如同前几日一般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强颜欢笑。有人在抚琴，有人在跳舞，莫离喝着酒，模糊着视线，纵情欢笑。“妙！太妙了！”她拍着掌，欣赏着碧鸢曼妙的身姿。
　　沈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门内的欢乐霎那间定格住，众人的视线齐齐指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莫离不悦地重重放下酒杯，“倒胃口！美人呀，继续呀，别被他打扰了兴致。”
　　“请姑娘们暂且退下吧，我有事同庄主商量。”沈聿的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
　　“谁都不许走！”莫离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继续呀！”大声喝道。
　　若寒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对众人使了个眼色，领着姑娘们退下，体贴地把门合上。
　　莫离不喜强人所难，却也不愿与沈聿共处一室，她怒火中烧，对着沈聿掷出酒杯。
　　酒杯重重地砸在沈聿地额头，额头本就一片乌青，现在更是鲜血直流。血顺着流进他的眼睛，又从眼睛里溢出，像是流出的血泪触目惊心。他却丝毫不在意，对着莫离微微一笑，跪坐在门口，慢慢从盒子中捧出一件喜服，小心翼翼地捧起，缓步向莫离走来。
　　“放肆！”莫离喝止着，看着这样的沈聿，她开始呼吸困难。
　　对面那人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坚定而又庄严，像是举行祭奠仪式般，虔诚地走去莫离身边。
　　沈聿注视着张惶无措的女孩，专注而又深情，曾经他以为荒唐的是她，却想不到荒唐的是世间，女孩在大海中沉浮挣扎，向自己伸来求助的人，而他独自舔着伤口，嚎叫着自己的伤痛，却忽视了那个需要他拯救的女孩。何其愚蠢！何其悲哀！幸好，他还有一次机会，这次他要亲自伸出那只手。
　　“站住！”莫离拒绝着沈聿的靠近，这个人，指责她，呵斥她，抛弃了她，让她只能继续成为行尸走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她的心脏已经不能为任何人跳动了！
　　莫离掷去了第二个酒杯，沈聿的右颊又绽开了一道口子。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但也仅是一瞬间，沈聿继续走到莫离身边。
　　就算再恨眼前的人，莫离也不忍心再伤他分毫。当温热的气息笼罩着她，她惊慌得如陷入陷阱的野兔，茫然无措地低着头。
　　沈聿将凤袍批在莫离的肩上，轻轻扯开她束起的青丝，任其散落。他又转过莫离僵硬的身体，抬起她的头，掏出胭脂，温柔地点在她的唇上，将她报入怀中，在她耳边感叹：“璃儿，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莫离抓着沈聿的衣服，失声痛哭。

　　“璃儿，你真美。”司意璇帮莫离插上簪子，俯在她肩头赞美道。
　　莫离呆呆地望着镜中的倒影，这是她吗，美吗？她素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与其扮演清心寡欲的武林少侠，她更乐于成为一个风流公子，苦中作乐，那是她唯一的乐趣了。可她从未在意过身边女人的美丑，这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必要，她要的只是短暂的欢愉，饮酒作乐，弹唱跳舞，不过都是饮鸠止渴，清醒时，更觉得自己丑陋可弃。
　　“璃儿，从今天起，做回你自己。”司意璇捧起莫离的手，温柔鼓励。
　　候在门外的沈聿看着被司意璇拉出来的莫离，接过她的手，“真美！”
　　“疼吗？”莫离抚摸着尽是伤痕的脸颊，内疚地询问。
　　沈聿将莫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安慰：“不疼了。”
　　二人来到莫老太君的住处，沈聿停在了门口，捏了捏她的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里是莫离噩梦开始的地方，那人是莫离悲剧的制造者，今天，她终于可以结束一切了。
　　“你来了。”莫老太君怔怔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眼神穿过她飘渺至远方，莫离不清楚她实在怀恋哥哥亦或是父亲母亲。
　　“祖母。”莫离抬起头，与她对视，轻声唤醒着她。
　　“像！真像！你和重儿有七分相像。”老人抬起苍老的手摸上莫离的脸庞，粗糙的掌纹磨得她的脸阵阵发红，“可惜呀，你终究不是他。”也幸好终究全像莫斯重，有着三分陆雪蓉的柔和，让英气的莫离重上红妆是有了丝妩媚柔和。
　　老太君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青丝如瀑，一如昨日重现，当年那个小女孩又跪在了她身边，只是如今没有了满眼的畏惧惊恐，那眼里，是对她自己还有老人的悲悯。
　　“离儿，恨我吗？”老人的声音仿佛回响自遥远天际。
　　莫离跪行几步，离老人更进了，“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回想强迫扮做莫离的日子，她竟也不觉得苦，若没有那番严厉的敲打，她也不会有这身武艺，也坐不稳莫家家主，即使她的祖母心心念念的只有莫家荣耀，却也在她性命攸关时紧张心疼，就足够了。
　　“祖母。”莫离挺直了腰板，伸手抱住了老太君的腰。“您是我的祖母。”
　　老太君看着莫离真挚恳切的眼神，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好孩子！”浑浊的泪将饱经风霜的脸打湿。“我的璃儿呀……”
　　莫离从房里走出，看到沈聿眉目淡然的站在外面。“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莫璃了。”她扑进沈聿怀里，激动宣布道。
　　“真好呐。”沈聿嗅着莫离身上的脂粉香，原来她可以与这些东西如此相配。无论你是莫离还是莫璃，我已经决定，一生相伴。

　　“沈聿，这婚事你真不管。”莫离把剑重重地压在书案上。
　　“不是有人说过从今以后别管她的婚事嘛。”沈聿看着溅满墨汁的白纸，也不恼，一时兴起画起梅来。
　　莫离被堵得说不出来，“好，这婚事我亲自来办！”
　　于是，沈聿看到自己屋子里一半聘礼,一半嫁妆，恨不得揪掉莫离的耳朵。

　　墨云山庄喜事将近。
　　庄主莫离即将迎娶总管沉聿，听说这二位佳偶天成……
　　打住打住，这沈总管我是见过的，明明是个一表人才的温润公子，这莫庄主怎么会迎娶他呢。
　　那就庄主莫离即将下嫁总管沈聿？
　　不对呀，莫庄主不也堂堂七尺男儿，这两个男子成婚，成和体统。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其实那沈总管幼时惨遭灭族祸事，后被送至山庄避难隐姓埋名，更为躲避仇家化作男儿身。
　　可我看沈总管如何不似个姑娘，倒是莫庄主俊俏得不像话，倒有女扮男装的可能。
　　别瞎说！莫庄主的风流韵事都能编书成册了，他若是个姑娘，你让那些嫉恨他的男子如何自处。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