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非离》瞎说大白话

2、第 2 章

　　“怎么不见沈大总管。”少了一道三分幽怨七分愤恨的眼神，司意璇还真有点不习惯。
　　“病了。”埋头处理事务的莫离头也没抬的回到。
　　“不是病才好。”司意璇有点难以置信。
　　莫离提笔的手顿了顿，在纸上滴落一滴浓稠的墨汁，将上好的纸张渲染成花。“他就那德行！”
　　“哦～～”司意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去探望探望。”
　　“好姐姐，你就陪我一会吧。”莫离连忙拦下她，“别把人又气出个好歹来。”
　　“他吃我的醋。”嗅到了不同寻常，司意璇有点兴奋。
　　“他能吃哪门子醋，就是看不怪我这种人，看不怪那些事。”莫离摇头苦笑。
　　“放肆！”司意璇气得直拍桌子，“你是哪种人，你是墨云山庄庄主，你是封冥阁阁主，是当就朝廷和武林间的维系，他何德何能来厌弃你。”
　　“他呀，无德无能。谁让我爱上了这个无德无能的男人呢。”莫离平静地回答，她很早就正视了自己对沈聿的爱意，只是沈聿心高气傲，对她一言难尽，她又身处这种不尴不尬的位置，看来终究无缘无分。无缘无分就是恩赐，他无缘我无分，大家相安无事，说不定能相携到老。早从被带到莫家的那一刻，她就失了那颗儿女情长的女儿心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莫家长子莫离。”苍老威严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孩唯唯诺诺地求道：“放……放了我，求……求你，我想见……娘……娘亲。”她被抱来这里前，看到娘亲倒在血泊里，她不懂娘亲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方才娘亲还在为她绣手帕。
　　“不许喊那个私藏莫家骨血的贱人为娘亲。”莫老夫人命令道，“从今之后，你的父亲是莫斯重，你的母亲是陆雪蓉，听清楚了吗？”
　　女孩哇地一下，被强硬的语气吓哭，哭喊着呼唤着娘亲。
　　“莫家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刚亲历丧子丧孙双重打击的老夫人陷入了近乎疯狂的执拗，一巴掌将小女孩打翻在地。六岁的孩童经不起如此残暴的对待，半边脸颊迅速青紫肿胀，但她停止了哭喊，只是惊恐的看着老夫人，她的亲奶奶。
　　莫夫人一胎双生，喜得龙凤，却不料被爱慕莫庄主的婢女偷偷抱走，痴人做梦，一念成嗔，幻想着这是她为倾慕之人怀胎十月产下的骨肉。六年找寻，苦苦不得，却不料在天灾夺走莫家三条人命之后有了消息。莫老夫人大悲又大喜，天佑莫家。
　　对，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孙儿莫离，离儿命不该绝，又回到她身边了。老夫人如梦游般从暗卫手中夺过常见，双眼通红地踱到女孩身边，“离儿……”
　　女孩怔怔地点点头，娘亲唤她“璃儿……”“啊……”头皮尖锐的头痛引得女孩一阵尖叫，恍惚中，她已被莫老夫人扯着头发拎起。女孩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眼泪挂在脸上，趁得她更柔弱无助。大手从她及臀的长发抚过，挥剑断青丝，从此以后莫璃成了莫离。
　　“璃儿，别哭，璇姐姐永远陪在你身边。”司意璇用手绢拭去莫离面脸的泪迹，痛到难耐的她难得放纵自己沉浸在唯一懂她的人给予的温柔里，趴在她的肩窝处，无声宣泄。
　　常年习武的莫离跟男人修长，在窗外的沈聿看来真是郎才女貌，说来说去，只有他自己在一厢情愿，所有人都活在梦里不愿清醒，他又何必做那个清醒的人呢。
　　沈聿紧握着芙蓉斋的食盒，忍着昨日被定一下午带来的全身酸痛，慢慢挪回了小院。

　　“莫离，你疯了！”沈聿抓住剑刃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剑削手骨的痛不似他想象中那般轻松。
　　“撒手！”莫离红着眼吼道。沈聿咬着唇，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刀剑无眼，莫要伤了太子。”莫离撤走剑的那一刻疼得他青筋直跳，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自己的说辞。
　　“我教训自己的徒弟，让他懂得何谓尊师重道。这诺大的墨云山庄不需沈总管操心，到管起我这小小的演武场了。”莫离轻蔑地说道。
　　沈聿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子，左右不过一个15岁少年，若为君王之道少了少年心性未免又是皇家之哀。
　　“司祺轩，陛下命我教导你武艺，愿不愿是你的事，把你教导成如何却是我对陛下的交代。没有这个莫离，那个莫离来给你挑选。”莫离走到太子面前,对他下着最后通牒。“今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对“莫离”的任何评判。”
　　看着太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莫离心里阵阵发涩，莫家当家一做十五年，太子师傅一当五年，何时能够解脱呀，这恨不够，爱不成的世间。
　　“庄主，这是拟好的宾客名单，请庄主过目。”沈聿垂下受伤的手，单手奉上名单。
　　“不用了，我要吩咐过，这事交给别人操办。”莫离随手耍过一个剑花，沈聿多日的心血化为乌有，那剑上还淌着他的血。霎那间，沈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若是被那剑穿心而过该多好，眼不见这剪不断理还乱。
　　莫离是在赌气，既然一个月都避而不见，我的事你也无需再插手，一丝一毫。同时她也在心疼，那只兀自滴着血的手掌，一滴一滴，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为此血滴石穿。
　　沈聿是那样的疼，不是手，是心，已经失掉了站在她身旁的资格，现在连为她操心的权利也没有了，“你看着我！”他用双手捧住莫离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眼，求你，把我放在你的眼里，是男是女，是情人还是兄弟，他已经不做挣扎了，但求她的余光里容得下自己。
　　莫离感受到粘腻的血糊在她脸上的黏稠，这是沈聿的血呀！“你放手！”她打掉了沈聿的手，摸过脸颊的粘腻，绚烂的红，一如当年她被抱走时开出的曼沙珠华。
　　“你在怕什么？你在痛苦什么？痛苦到至于迁怒才能安然处之！”沈聿不甘心地抓着莫离的肩膀声声质问。
　　“沈聿！你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你凭什么如此冠冕堂皇的质问我！”莫离看到自己的白袍上晕染出层层血花，从头到脚，她浴着沈聿的血。她该点个穴，停止现在的闹剧，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可她不甘心多年的梦从指尖溜走。
　　“莫离呀，你过得是什么日子？轻言生死，笑谈风月？别人称之为恣意，我看不过是作践。作践了自己不够，还要糟践司意璇，你一个人发疯发梦，却要扯上她的一生。莫离，你真是个笑话！”
　　“闭嘴！”莫离的耳光把沈聿的脸打弯在一边，嘴角溢出的血却再也捂不热莫离的心，“不是我再发疯发梦，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疯的!”我只是努力地不让自己疯得那么彻底而已。
　　“是吗？”沈聿不顾半边脸的青肿，扯开嘴角轻蔑的笑道。
　　“沈聿！你以为，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忍气吞声的活着，说到底我只不过是莫家的替身！”莫离失控地大吼，“所有人戳着我的脊背把我拉扯成现在这副样子，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痛苦呢！”
　　沈聿悲伤地看着莫离，“站在这里痛苦挣扎的，绝对不会是你一个人！可是，大多数人的痛苦却因你而起，太子出言顶撞是因为他心疼你，心疼你被禁锢在莫家家主之位成为权力的傀儡，他的相劝换来的也不过是你不管不顾地一剑。莫离呀莫离，你的执念到底还要寒多少人的心。”
　　那谁来温暖她被摘取剥离的心，谁来拯救她被径自摆布的人生！莫离无言地望向沈聿，她懂了，不会有人的！当年没有人把她从祖母手里救出来，现在更不会有人拯救她这个半疯魔半癫狂的怪诞，枉费她曾对沈聿抱又过几分期待，原来她从来都不被允许拥有这份期待。
　　看着莫离闪身消失的背影，沈聿狠狠地抽打着自己，大概他也已经疯了吧，才会由得这么混乱。
　　“莫公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绮罗苑内,莫璃被若寒带着一大帮姐妹团团围住。
　　“莫公子，你这脸上怎么有血呀。呀，衣服上也是。”
　　“哪个竟敢惹莫公子不高兴。”
　　莫离看着团团围住，风情各异的美人，随手把一个拉进怀里，轻啜一口，“美人在怀，爷怎么会不高兴呢！”说着，把一壶酒尽数倒在自己脸上，对着周围笑闹，“还不快过来帮爷擦擦。”
　　“真讨厌，莫公子，这般浪费奴家酿的酒。”碧鸢躺在莫离的怀里娇嗔道。
　　“怎么会呢，美人酿的酒就是香，闻闻都醉了，来，爷自罚三杯。”
　　门外，沈聿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心如刀绞。
　　“还是美人好呀，懂得哄爷开心，这玉佩赏给你了。”
　　沈聿向着旁边的柱子重重地砸自己的头，真奇怪，竟然感觉不凡头痛。
　　“岚依喂的倾水酥可比一般的好吃，唇齿留香。”
　　又是一下，沈聿想搞明白自己哪里出了查错，痛不欲生却又毫无感觉。
　　“若寒美人儿，看，爷是谁？”
　　“爷是墨云山庄庄主莫离。”一道轻柔地声音响起，如黄鹂婉转轻啼。
　　“好！爷就是莫离！爷只能是莫离！”屋中的人拍案而起，笑得不可自抑。
　　“莫公子，你喝醉了。”若寒扶着莫离坐下，轻声劝慰。
　　“一个醉生梦死的人怎么会醉，醒来睡去不过都是一场梦，无非就是美梦和噩梦之差。”
　　沈聿明白了，大概他的灵魂已经死在了莫离的身上。一场胶着，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