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48、叛变

　　上午，历家十数口人，连同乔装打扮的历明德手下三人，来到大牢门口，准备探望历明德。那守卫的小兵因为事先得了李暄的令，知道历家人要来，就没有细细核实这十几人的身份，将他们放了进去。
　　这十几人来到历明德的牢房前，假意哭着和历明德作别。历母郭氏则拿出银钱买通了看守的小兵，等卫兵都走了，那历明德便着急的问道：“阿娘，你们真的没法子救孩儿么？”郭氏收住眼泪，说道：“你姨表妹永娴不肯帮你，我们又去求了永姝，她的老人公是现今辉州刺史。张刺史的意思是：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你转而效忠圣上，起兵反了李暄，你才能活命！”
　　历明德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只有这一个法子么？”郭氏点头，历明德说道：“那李暄不是善茬，若是我起兵造反被他镇压，恐怕到时事情更加糟糕。”
　　那历明德的三位手下王青、钱胜和吴明急忙道：“事已至此，就如人在崖边，处境极险。大哥莫要再犹豫，性命要紧，怎样都得拼一拼啊！”
　　历明德想了想，当下一咬牙，点头道：“难得众位兄弟在如此关头还回护于我。即刻起我便效忠圣上，起兵勤王！”
　　三位属下都道：“末将愿誓死追随！”
　　历明德问道：“现在可以调动的兵马有多少？”
　　历明德属下之一王青说道：“只有约莫一两千人。要不是因为粮饷以次充好之事，许多将领已然不再与我们来往，不然可以调动的兵马还要更多。”
　　历明德叹道：“明明是那运粮官将粮食以次充好，那李暄却偏偏要来寻我的不是，我也只好为自己和众兄弟们奋力相搏了！”又道：“今日下午我便要在校军场被杖毙，你们做好埋伏，到时不单要救我，还要一举拿下李暄，不论他死活！”
　　众下属都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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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未时，校军场上，历明德、运粮官董诚以及一众相关人等都被押解而来。众人只等李暄到来后，便要执行军法，杖毙历明德等人。
　　此时李暄还不知已有一千余名精兵披甲执刀，埋伏在校军场边上的军营内，又有近千余人埋伏在通往校军场的道路边，封住了各条小路，只为让李暄插翅难飞。而军营中忠于李暄的将士士兵们，则早就被王青假传李暄命令，拉到野外演练去了。
　　被蒙在鼓中的李暄在郡府用完午餐，便带领一众将领及两百名亲兵，策马一路向校军场而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李暄一行来到离校军场不远的官道上，只等再行一盏茶的功夫，便要到达校军场。
　　李暄策马而行，边跑边觉得奇怪，便勒马停住，问他手下吴劲松道：“今日怎么这般奇怪，官道上连一个行路的百姓都没有，平日里这条路不说熙熙攘攘，也是人来人往的。”
　　吴劲松也好奇道：“回世子殿下，小的也不甚明白，莫非校军场的武官们知道今日有大事，便将各条道路都封了？”
　　李暄想了一下，冷笑道：“今日确有大事，怕是有人要反了！”
　　吴劲松道：“当真？！”
　　李暄道：“你即刻带三十名士兵，去二十里外东大营调人过来，咱们校军场见！”
　　吴劲松担心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请您回到城内，由属下去直面反贼吧？”
　　李暄道：“区区一个历明德，还不是我的对手。你莫担心，速去速归便是！”
　　吴劲松便领命率人策马而去。李暄则带领士兵继续奔向校军场。
　　先说这吴劲松，策马行了约小半盏茶的功夫，忽而只听“嗖”的一声，一只从山上飞来的利箭正中吴劲松的马匹，战马立刻嘶叫跌倒，吴劲松知道中了埋伏，立刻跳下马，持刀挡开直射而来的箭雨，并率领众士兵拉着马匹躲入山边利箭射不到之处。果然不一会儿，山上奔下一群人，各个披甲蒙面，手拿利剑，团团围住吴劲松一行人。
　　吴劲松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都是历明德的好属下！做了这不忠于殿下之事，你等又何必蒙面？！”
　　那为首的蒙面人道：“你怎知道我们是何人？”
　　吴劲松冷笑道：“像历明德这样的不忠之人，世上可不多！”
　　那蒙面人摘下面罩，狂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隐瞒身份，历副尉及我等都已转而效忠圣上，你等逆贼不尊圣旨，还想要自立为王，天下人都可讨伐你们！”
　　吴劲松一看，此人正是历明德的手下王青，便笑道：“若不是你等对粮饷之事隐瞒不报，今日你们也不必困兽犹斗，世子殿下对你等有知遇之恩，你等背信弃义，就算是真投奔了那皇帝，也不会有好结局！”
　　王青怒道：“废话少说！你等且拿命来！”说完便率领一百多名手下，向吴劲松等人发起进攻。
　　吴劲松虽则只带了三十名士兵迎战，但是他的手下各个都是久经沙场，万里挑一的精兵。是以此时吴劲松等并不畏惧，而是排好阵列，沉着应战。
　　两方士兵作战，最重要的是阵型不能散乱，如果士兵分散开来，就容易被逐个击破。是以紧要关头，吴劲松的士兵排阵应战，而分散开攻击的王青士兵，刀剑功夫实在比不上吴劲松的士兵，是以虽然王青的手下是吴劲松的三倍，却仍然无法打垮吴劲松。
　　王青眼见自己的众多手下反而被吴劲松的精兵放倒，不禁心急如焚。当下他改变战略，大吼道：“不要再和他们缠斗，去毁掉他们的战马，让他们无法报信！”
　　于是王青的士兵们都执刀跑去挥砍还活着的战马。
　　吴劲松当下立刻吼道：“解散阵型，全力保住战马！”
　　当下三十名精兵瞬间解散，上前与王青的士兵们打斗。
　　而吴劲松则提刀直奔王青面前，要与王青一决胜负。
　　王青自知自己打不过吴劲松，忙喊道：“快快来人！快快来人！”
　　王青的手下只得停止攻击战马，转而回身来保卫王青。
　　谁知不等王青手下奔来，吴劲松已然两刀解决了王青。
　　王青的手下们见到王青被杀，都吓得停止了战斗。
　　吴劲松大喝一声：“停战！”也让手下停止了战斗。
　　此时吴劲松对王青的手下残兵们说道：“这王青已死，你们还要继续战斗，愚忠于那历明德吗？”王青的手下无人回话。
　　吴劲松道：“世子殿下往日对你们的厚待，你们都忘了？竟然去效忠一个不让士兵们过好日子的历明德。现在我命你们立刻扔掉手中兵器，你们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性命！”
　　王青的残兵们知道吴劲松和手下的战斗力太强，当下只得扔掉兵器，等候吴劲松发落。
　　吴劲松命十名手下看管王青的残兵，自己则带着二十名精兵，策马直奔东大营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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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李暄这边，他已经带了一百七十名亲兵，来到校军场。
　　只见副尉历明德、运粮官董诚以及一众相关人等都被押解在高台之上，只等李暄下令，便要开始执行军法。
　　而埋伏在校军场周围的历明德手下钱胜、吴明，以及众兵将们，也都手握利刃，拉满弓弦，屏气凝神，只等高台上历明德大声咳嗽为信号，便要开始谋害李暄。
　　此时李暄被手下的重重精兵围住，弓箭射杀不到，因此历明德暂且忍耐，没有咳嗽。
　　只听李暄在人群中问道：“众位将士们远离高堂妻儿，来到军中效力，所为者何？”
　　一众将领及士兵都不回话。
　　李暄道：“往大了说，众位将士是以忠义之心而来，为报效大梁而出力。往小了说，众位是要靠这一份军饷，去养活一家老小。我李暄在此问问大家，我父王及我本人，可有亏待过大家？我父王及我本人治下的万辉郡，民生可有变好？”
　　一众将领还是不回话。
　　李暄道：“我知道今天有人心存不满，想要另寻生路，拿我祭旗。但我还是来了。我李暄就把一句话放在这里，想要吃香喝辣过好日子的，就跟着我，我对过去和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想要吃掺了沙子的军粮饭的，就跟着台子上的历明德，看看他能不能保你们飞黄腾达！”
　　这番话一说，埋伏在校军场外的将士们内心着实犹豫了起来。
　　其实历明德手下的众位将士们也知道，论人品，历明德绝对没有李暄宽厚，论治兵，历明德也没有李暄有能力，有胆识。直到现在钱胜、吴明，及这群将士仍然听从历明德的调遣，不过是利字当头，以及担心李暄的处罚会波及到他们而已。
　　现在李暄明说既往不咎，历明德的属下们便有些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在台子上的历明德听见李暄短短几句话便要动摇他手下的心意，便知道不能再等待时机，只听他大声咳嗽几声，喊道：“逆贼李暄，人人得而诛之！昨日我等已歃血为盟，定要共同讨伐李暄，效忠圣上！大家快上啊！”
　　埋伏着的钱胜、吴明听到此话，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便大喊：“上！”
　　众位伏兵全都起身冲入校军场，想要包围李暄。而校军场四周角楼上的卫兵，也开始向李暄这边射箭，李暄手下连忙挥开远处来箭。
　　而此时的李暄则气定神闲的拉满弓弦，“嗖”的一箭飞出，在高台上的历明德“啊”了一声，应声而倒。
　　此时冲上来的众多士兵们瞬间群龙无首，钱胜、吴明两人见历明德已死，知道大势已去，但是因为没有退路，这两人依然困兽犹斗。
　　只见李暄的精兵们组好军阵，轻松的就抵挡住了前来进攻的近千名士兵。然而毕竟李暄只有一百七十多名精兵，一时李暄也无法大获全胜，两方战事胶着，难分胜负。
　　正在此时，只见吴劲松骑着战马，带了近千名骑兵径直奔入校军场，众位骑兵挥刀便向历明德方的士兵砍去，一时血流成河，近千名步兵全部惨死刀下。四周角楼上的叛军也被杀光。
　　一时战事停止，诺大的校军场上弥漫着骇人的血腥气味，一具具尸体随意的倒在血泊之中。
　　见到如此多士兵的人惨死，李暄心中无比的悲凉，毕竟这些人都曾是自己的士兵。
　　吴劲松则活捉了钱胜、吴明，将他们交给李暄处置。
　　李暄道：“继续执行军法！”
　　于是钱胜、吴明，以及运粮官董诚等人，都被拉上高台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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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边历明德的家人。因为历明德仓促间反叛李暄，历家一家人都在家中急切地等待消息。如果事情顺利，那么李暄将被杀，所有其他将士和士兵审时度势也会倒向历明德一边。历母郭氏向来觉得自己儿子是将帅之才，只要他一出手便是胜局已定。谁知时光到了下午申时，仍然没有人来报平安信。郭氏渐渐慌乱起来，家里的众人也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遍遍的差遣下人去巷子口看看有无军人过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忽而只见吴劲松带着数百名卫兵，包围了历家的院子。
　　历父历母知道大事不好，忙忙出来迎接。
　　吴劲松道：“副尉历明德心怀不轨，率领其帐下将士犯上，已被我等镇压。现传世子的令，赐死历明德一家！”
　　历父听见自己儿子已不在人世，大声哭号不止。历母听闻自己合家要被处决，不禁立刻晕倒。
　　历父哭号道：“吴大将，冤枉啊，我儿是被那张刺史给带坏了。这一切都是那张刺史的主意啊！”
　　吴劲松道：“那你快快说来你们是怎样与那张刺史勾结，我好以此替你们向殿下求情。”
　　历父强忍伤痛，请吴劲松进院细谈。
　　吴劲松摸清了历家与张刺史勾结的情况，便先行策马回郡府向李暄汇报。
　　李暄得到吴劲松的消息后，说道：“我说那历明德哪里来的胆量，原来是张刺史的好主意。传我的令，立刻赐死张刺史全家。”
　　吴劲松道：“他是京里派来的官员，这么做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李暄道：“大战在即，我不允许这样的人在万辉郡存在！”
　　吴劲松道：“那历明德一家怎样处置？”
　　李暄道：“仍旧全部处死！”
　　吴劲松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