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43、洪水来临

　　再说这李暄安排好诸事后，便与永娴在玉兰院休息。
　　永娴道：“殿下，今日好险，亏得您事先与奴家说过，在水中略加一点朱砂，便可让不是亲人的血液相融。凭着这一点，咱们才得以骗过世子妃。”
　　李暄道：“刚刚她都发信号弹，准备强行出府了，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永娴道：“那殿下准备拿世子妃怎么办？半年后放她出来，她是肯定要回京生事的。而且咱们滴血认亲之事毕竟作假了，将来若是旁人来验，恐怕就要露馅了。”
　　李暄道：“现下唯有加快储备军粮之事，只要在半年之内备好军粮，我就谁也不惧！”
　　永娴道：“殿下，世间百姓都希望过安宁日子，不想打仗，难道就没有一个好办法，能够不动刀兵便解决问题？”
　　李暄摇头道：“当今圣上意欲削藩，我们几个藩镇之主，要么自愿放弃对藩镇的控制权，举家进京受皇帝控制，要么便是与皇帝一决雌雄。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永娴无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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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又过两月，永娴近来渐渐觉着身子沉重、不思饮食，月事也没来，便请王府裘医正前来探看。
　　裘医正过来搭过脉后说道：“恭喜颜侧妃，您的脉象为滑脉，应该是有喜了。”
　　永娴开心无比。晚间李暄归家，得知永娴怀孕，也喜不自胜，不禁抱起她连连亲吻。
　　时光已然到了七月，万辉郡各处都开始下雨。阴雨连绵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已然在很多地方引发了洪涝。由于各处种植的水稻尚未收获，因此农人们的损失非常惨重。
　　辉州城内则由于地势低平，被大水漫入城中，家家户户都被淹没，王爷府也不例外。
　　由于王府各处都进了水，不能再久留，李王爷便命王府众人全部收拾细软，乘船搬出城去，住进大山县王府家庙后面的一处小花园，那里地势高，不受洪水影响。
　　被关着的沈遥也因为此事不再受禁足，和李王爷他们一同去往家庙。
　　颜永娴挂念父母和师父的安危，特特请求李王爷将其父母族人还有师父一家一同带走。李王爷考虑再三，同意带走永娴父母，又命人去将永娴的族人及师父何素真一家安顿在城外一处居民聚集地。永娴千恩万谢李王爷的安排。
　　而李暄这些天则忙于安抚城中居民，做好救助、疏散居民的工作。
　　辉州城中居民大多富贵已久，百十年没有遇到过洪水。此时洪水进城，许多居民都贪恋财物细软，耽搁了逃离时间，又有些宵小人等，趁机乘船四处打劫顺水漂流的居民。一时城中各处混乱无比。亏得李暄命令官兵乘船四处巡逻，抓捕贼人并带离被困居民，辉州城才渐渐安生下来。
　　再说来到家庙后花园的王府众人，因为永娴有孕在身，理当受到重视，李王爷便命永娴及其父母以及小愉儿居住在花园最好的观霞阁中。
　　而沈遥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因为屋子不够，沈遥和她的三十名丫环被安排在小花园一处破旧的听松院中。
　　沈遥带着丫环们进院子一看就来了气，只见院中堆满了破旧的木板砖石，屋内也很久没有打扫，全是蛛丝灰尘。
　　沈遥道：“这样破烂的屋子怎么住的下去？老人公让颜永娴住最好的房子，却让我住这破烂地，真是太偏心！”
　　追月道：“王爷说屋子不够住，让我们将就，可实际上却是故意埋汰我们。”
　　沈遥道：“就是这样，那永娴不过是怀了孩子，就被李家捧上了天，我倒要看看她颜永娴能不能生出儿子来！”
　　沈遥一通埋怨后，也没法子换地儿住，只好命丫环们打扫屋子，安顿下来。
　　晚间，仆妇们送饭食来听松院。沈遥打开递上的食盒一看，只见盒里装着两个馒头，一盘炒青菜，一盘凉拌萝卜丝。
　　当下沈遥道：“这是给谁的饭食？这些东西一点荤腥也没有，如此寡淡，莫不是把给丫环的饭食错送给了我？”
　　那仆妇谄笑道：“世子妃，现在万辉郡各处被淹，已经没有什么荤食好买了，各种菜蔬价格也狂涨。就是这青菜萝卜，都是好不容易从村里弄来的，一钱银子一斤呢。”
　　沈遥不信，问道：“王爷和世子殿下吃的什么？也是这些东西？”
　　那仆妇道：“王爷世子也都吃一样的菜，只是量多些。就是那怀孕的颜侧妃，也不过只多了一盘炖豆腐而已。”
　　沈遥本来听闻大家菜色都一样，已然消了气，忽而又听闻颜永娴的菜多了一道炖豆腐，偏又来了气，“啪”的把筷子往地上一扔，进里屋去了。
　　那仆妇无奈，只得出屋去向李王爷回禀。原来这位给沈遥送饭食的仆妇正是跟随李王爷多年的薛妈妈。
　　只听那薛妈妈说道：“回王爷，世子妃嫌小的送上的饭食寡淡，不愿吃，把筷子都砸了。还请王爷想想法子，弄些好菜来，不然这几日小的们不好给世子妃上菜了。”
　　李王爷道：“万辉郡遭遇洪水，处处艰难，要解决的琐事千头万绪，王府人人都应该共克时艰，哪里还有精力再顾及饭菜好坏？即便这世子妃是京里来的，也不应该处处高人一等，嫌这嫌那。你传我的话给沈遥，告诉她，如今世道艰难，有钱也买不到好菜，让她忍耐忍耐，安分度日。等洪水退去后，日子会慢慢好过的。”
　　薛妈妈得令，便将这话去听松院传给沈遥听。
　　李王爷的这些话沈遥当然听不进去，不过是表面应承，暗地里又生一场闷气罢了。
　　时光过了三四日，这日晚间，众人都休息睡下，到了下半夜，忽而小花园外传来一阵阵喧闹。永娴睡得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倒是永娴母亲卢氏醒了过来，披衣下阁楼探看，这时只见数位老仆人举了火把过来，说道：“卢夫人快请上楼将众人唤醒，还请众位主子随我们躲避至花园密林深处。”
　　卢氏道：“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老仆人道：“一部分灾民受了数天的饥饿，结成了盗匪。现在正在攻打我们园子，想进来盗抢银钱粮食。王爷正率卫兵小厮们迎敌！”
　　卢氏惊道：“王爷的花园他们也敢盗抢！？”
　　老仆道：“人的肚子若是太饿，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很多人也不知道这个园子是王府的。还请夫人快快上楼唤醒众人。”
　　卢氏忙忙上楼唤醒永娴等人，众人也顾不上梳头更衣，都下了阁楼，跟随老仆人进入花园密林。
　　来到密林深处，只见许多仆妇以及沈遥已经聚在林中，大家都熄灭火把，只干坐着听园外阵阵喧闹。
　　永娴听着喧闹声越来越大，不禁小声问道：“那盗匪有多少人？咱们的卫兵又有多少人？”
　　老仆人答道：“那些盗匪乘了十来条船过来的，怕是有三百多人。咱们的卫兵加上男仆小厮，约莫两百人不到。”
　　永娴担忧道：“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真真担心王爷的安危，要是世子殿下在就好了。”
　　老仆人道：“谁说不是呢。世子殿下抽调了大量人手前去抗洪，却没想到咱们的园子会被盗抢。”
　　一时众人望见密林外火光冲天，那老仆道：“大事不好！咱们园子的宅子被烧了一处。”
　　永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搬救兵，有谁可以去找这大山县的县令，命他领兵救援？”
　　一众仆人都低头无话，只有那老仆道：“现在的县衙早就被淹了，老朽愿意去三里之外的山地，那里是大山县居民的聚集地，县令应该在那里。”
　　永娴父亲道：“你一人乘船去，怕是那县令不信你，若是遇到打劫的，更是麻烦。还是我随你一起去吧。”
　　于是永娴父亲便和那老仆人悄悄出了密林，两人从花园后门出去，自去找船前往山地搬救兵。
　　这边密林中只剩下沈遥、永娴、小愉儿、永娴母亲及一众丫环仆妇。
　　林外喧闹无比，树林内的众人也都提心吊胆的关注着事态。
　　这时，永娴互听到林外有人大喊道：“我们已抓住了你们王爷！要想你们王爷活命，你们的女眷姑娘们就别再藏着掖着，统统给我出来！”
　　永娴怀中的小愉儿被这声音吓哭了，“哇哇”的哭声传的好远。
　　永娴见事态危急，立刻想出林子去救李王爷，结果被卢氏狠狠拉住，只听卢氏道：“你们女孩子留在林子里，我出去应对他们！”
　　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沈遥开始担心起自己安危，此刻竟然说道：“追月，你们把那卢氏和永娴都给我推出林去！”
　　追月及那三十个丫环只得听令，要把永娴和卢氏推出密林，其他仆妇顾及自己的安危，当下都不敢过来劝。只有晴雪小婵过来和沈遥的丫环对抗。
　　卢氏叫道：“世子妃你缘何如此歹毒？！”
　　沈遥道：“事态危急，我也只能顾我自己了。你们都久受李王爷恩泽，现下也该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说完便往密林更深处走，希望避开这等祸事。
　　永娴抱着孩子，和卢氏及晴雪小婵无奈被推出了林子，只见远处乌泱泱的站着一众流寇，李王爷则被三个流寇用刀架着，情势危急。
　　只听那卢氏喊道：“各位好汉，你们原都是良民，只因洪灾数日，没有吃食，才不得不进园子来盗抢。还请你们放了王爷。园中的财物、粮食，你们随便取用便是。我会向王爷求情，以后绝不为难你们，还请好汉们收兵便是。”
　　那为首的盗贼笑喝道：“你说的倒轻巧！既然做了盗匪，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我已杀了不少你们的男丁，现下你们的女眷我全要带走！”
　　永娴冷笑道：“洪水不过再过数日就可褪去，到时世子殿下会全力抓捕你们，你们的目光真是太过短浅！”
　　为首的盗贼喊道：“你这小女子懂个屁！我已占山为王，数年之后说不定皇位就是我的！一个区区世子殿下吓唬的了老子么？”又对手下人喊道：“还不把这几个女的逮起来？！”
　　正在这时，永娴将怀中的小愉儿递给卢氏，从袖中掏出一把火枪，对着冲来的两个盗匪便是两枪。
　　一个盗匪应声倒地，另一个盗匪虽未中枪，却被吓得转身跑回了人群中。
　　原来这火枪是李暄送给永娴防身的礼物，避洪灾时，永娴很多财物都没有带，唯独这火枪，倒是一直没离身。
　　那贼王喊道：“你要是再敢使抢，我就命人杀了你家王爷！”
　　永娴才不理那贼王的话，举手对这那贼王就是一枪。那贼王应声倒地。
　　众贼人都大喝：“不好了，大王死了！”
　　本就是乌合之众的盗贼们瞬时乱了起来。
　　永娴大喊道：“还有谁想吃枪子？！”又道：“我们的人已去求援火枪队，一会儿火枪队的人来了，你们更是难以招架！”
　　所谓兵不厌诈，永娴虚晃的这一招起了效用。众贼人纷纷道：“反正银钱已经抢足了，咱们走为上计！”
　　于是三百多个贼人纷纷转身撤退，准备上船离开。
　　李王爷则被人推出了盗匪群，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