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40、份例之争

　　晚间李暄回府，又在永娴的玉兰院休息。
　　两人躺在床上倾谈，永娴道：“殿下，老人公已然同意，将府里的管事之权交给世子妃了。”
　　李暄道：“沈遥今早闹那么一场，就是为了夺管事之权。真没想到京里来的女子，好胜心这么强。”又道：“她毕竟是忠于皇帝的人，管了家，知道咱们太多事也不好。永娴，你必须尽快将管事之职夺回来！”
　　永娴为难道：“须得挑到沈遥的错处，才能夺回管事之职。能有这么容易吗？”
　　李暄道：“你尽力便是，我和父王都会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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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沈遥写了想取管家之物的条子命小丫头递给永娴，永娴备好账册，锁匙，对牌等物，亲自去琼花院送给沈遥，沈遥再写了收条给永娴，管家的事就算交接完毕。
　　永娴离开后，沈遥即刻开始查账，希望从账簿中找到段王妃还在世的蛛丝马迹。可没想到，从上午查到下午，段王妃离世后的丧事开销每笔销都清清楚楚，而且段王妃的所有遗产也全部给了李暄，每月的月例银子也停发了。
　　沈遥头晕脑胀的合上账簿，叹气道：“是李王爷作假做的好，还是段王妃真的已经离世了？”
　　小丫头追月道：“娘子，账目没问题吗？”
　　沈遥道：“段王妃的所有遗产，已全部给了世子，连一对小耳环，一副小镯子都记录下来了。或许那段王妃真的过世了？”
　　追月道：“说不定是李王爷太聪明，知道我们想查账，故意做好了的。”
　　沈遥点头，道：“咱们且再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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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是沈遥开始管家的第一日，她早早去了管事房，等着众仆妇到齐，便开始训话。只听沈遥说道：“王爷有令，从今日起，便是由世子妃我开始管家。你们有甚事，直接向我汇报，不用再去找颜侧妃。我这人最是公正严明，你们只要好好做事，不出叉子，我有的是好东西赏给你们。若是有人敷衍塞责，混乱行事，那也别怪我毫不留情！”
　　众仆妇都低头称是。
　　之后沈遥便开始处理家事，只见她挥斥方遒，干净利落分派事务，倒挺是让下人们另眼相看。
　　这时，有婆子来回话，说是支取永娴孩子小愉儿月例银钱十五两。
　　沈遥本就讨厌永娴，自然也很是讨厌小愉儿，当下便说道：“养个孩子怎么那么贵，竟然每月要十五两银子这么多，你们府上是这个规矩？”
　　那婆子谄媚笑着回道：“府上已经十几年没有小婴儿诞生了，所以也就没有遵循什么旧历，颜侧妃说是多少，小的就来取多少银子。”
　　沈遥冷冷一笑，道：“在我这儿可没这样的道理，一切都得按规矩来！你去翻旧账本，该是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
　　那婆子只得遵命，去库房请人将十几年前的旧账本取出翻找旧例。
　　一时旧例找出，婆子过来回话，原来世子李暄、县主李昀儿小时候都是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例银钱。
　　沈遥笑道：“你也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竟然连这老例都不知道，还要我叫你去翻老账册才知道弄错了。你去领完二十杖棍子，再来支取银子！”
　　那吴婆子大哭求饶，当下沈遥不为所动，命人拉那婆子出去。
　　这沈遥责罚婆子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永娴这边。晴雪道：“这个世子妃真真有意为难咱们了，孩子每月开销，她也要管一管。这几年物价长了许多，玩具、零食也越来越贵，难道这开销银子还要遵照十几年前的旧例吗？”
　　永娴道：“这件事情不怪那吴婆子，只怪我当时定小愉儿月例钱没遵循老例，不过这每个月的月例银钱是多少，王爷世子也都是默许的。现在沈遥要打那吴婆子，就等于是给我没脸。这件事我必须出面！”说着永娴便往屋外走。
　　晴雪拉着永娴道：“娘子准备和那世子妃吵一架吗？”
　　永娴道：“非也，到了那儿，你就知了。”
　　一时永娴一行匆匆来到管事院，只见院子里有两个婆子正按着那吴婆子打，永娴忙忙阻止后，便进屋内找沈遥。
　　那沈遥见永娴来了，便丢开正在忙活的事，笑道：“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那个吴婆子竟糊涂了，不按规矩做事，乱支取银子，此刻她正在屋外受罚呢。”
　　永娴道：“姐姐说的事可是指小愉儿的月例银钱么？”
　　沈遥道：“妹妹可真是消息灵通啊，正是为了此事。”
　　永娴道：“每月支取十五两银子，是奴家和吴婆子说的，这件事若有错，错在奴家，不在吴婆子。还请姐姐莫要杖责吴婆子。若要责罚，请罚奴家。而且小愉儿的月例银子是多少，王爷和世子都知道，吴妈妈并没有冒领，还请姐姐担待则个。”
　　沈遥一听永娴拿王爷世子来压人，不禁很是来气，说道：“妹妹，我这可是按规矩行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若再为她说一句话，可别怪我真的命人杖责你！”
　　永娴见沈遥还是要继续责罚吴婆子，便道：“这王府中并没有婆子请错份例便要受罚挨打的规矩，姐姐要杖责吴婆子，须得从管事簿子中找出条例来才可。之前婆婆杖毙一个恶仆，便被圣上责罚险些流放，可见圣上倡导的是仁爱之心。还请姐姐慈悲慈悲那吴婆子。”
　　沈遥被永娴一席话激怒，板着脸道：“好你个颜永娴！竟拿圣上来压我。我就是要打那吴婆子，你能管的着？既然你来讨打，护着那吴婆子，好，那我就连你也一起杖责！来人啊，把这颜永娴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下人们不敢上前，沈遥见叫不动人，心中怒火蒸腾而起，不禁立刻对自己的丫头追月道：“你站在那儿不动做什么！？”追月忙忙得令，走到永娴面前，咣咣就给了永娴两个耳光。永娴捂着脸道：“如果两个耳光能让姐姐消气，奴家觉得值得，还请姐姐放了那吴婆子。莫要再打她。”
　　沈遥火道：“我就是不放！来人啊，把那吴婆子扔进柴房关起来！”沈遥的几个丫头得令，匆匆去操办此事。
　　沈遥又道：“颜侧妃没有尊卑之分，竟敢出言顶撞世子妃，也一并拉去柴房关着！”
　　永娴道：“既然姐姐让奴家去柴房，奴家便去。可是说奴家顶撞姐姐，奴家是万万不认的。”
　　沈遥冷笑道：“你可太会说话，老老实实的去柴房呆着吧！”
　　永娴去了柴房，那只见吴婆子被打的不轻，正趴在地上疼的直哼哼。见永娴来了，那吴婆子哭道：“颜侧妃，没想到连你也牵扯进来了，听说你也被打了？”
　　永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小丫头的两个耳光而已。能用这两个耳光换你少挨几板子，那真是太值得了。”
　　那吴婆子道：“为了老身一个下人，拖累了颜侧妃，老身心中着实有愧。”
　　永娴道：“吴妈妈莫说这话，你是为我女儿小愉儿的月钱才闹的这样。若是我不管此事，以后谁还会站在我这边？我颜永娴虽只是个侧妃，但也决不能让自己的人受苦。”
　　吴婆子大为感动，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世子妃来者不善，侧妃娘娘日后还得小心啊。”
　　永娴道：“我知道的，谢谢吴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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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李王爷和李暄归家，知道此事，都不禁摇头叹气，感叹沈遥是是非精进门。然而，无论如何沈遥是圣上指定的世子妃，李王爷不允许李暄立刻休妻。李暄也只有另想办法，既能保有沈遥的颜面，又能将永娴从柴房救出。
　　只见李暄来到沈遥的琼花院主屋，见沈遥正在细细研读账本，便笑道：“娘子辛苦了，都这时候了还在忙着家事。”
　　沈遥忽见李暄来了，便合上账本笑道：“郎君稀客，竟然来了妾身的屋子。不知郎君可是为了颜侧妃而来？”
　　李暄笑道：“我不为永娴来，我是为了女儿小愉儿的事来。”
　　沈遥听见李暄这么说，倒不好回话。因为虽然小愉儿是侧妃房里的，但是正妻沈遥也在名义上是小愉儿的母亲，对小愉儿有看管照顾的责任。现在沈遥为了旧例，要削减小愉儿的份例银钱，还下令打人，到底是有点儿刻薄孩子的意思。
　　李暄又道：“小愉儿是我的大女儿，月例银子十五两是我定下的，下人们是得了我的令，才每月照数领钱。现在辉州物价上涨，早就和十几年前不能比，所以小愉儿的月例银子也变多了。”
　　沈遥道：“原来是这样，那只怪郎君没有和妾身说过此事了。”
　　李暄道：“谁说不是呢。还请娘子体谅体谅小愉儿，那孩子一天没有见着永娴，已经哭成小泪人儿了。”
　　沈遥此刻若不放出永娴，便要担上不体谅孩子的罪名，当下只好对追月说道：“去命人将那颜侧妃和吴婆子放了。”
　　追月得令而去。
　　屋中只剩李暄和沈遥两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李暄却神情自若的坐下，笑问沈遥以前在京里是怎样的情形，又问沈遥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沈遥一一答了，心里不禁暗笑道：“原来这李暄也不怎么喜欢永娴。白天那么大的事，他都没有责备我一句。”
　　一时追月回来复命，说是已将永娴和吴婆子放了。
　　沈遥点头说知道了。
　　这时李暄说道：“你就是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