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4、永娴娇嗔世子

　　永娴一路快走，用了两盏茶功夫，方到得郡王府门口。因为没有令牌，也没和世子有约，守门人并不让永娴进府，但因为永娴似乎认识世子，守门人也不好全然不理会，便告知永娴世子中午常会归府，让永娴自等便可。
　　永娴道了谢，走到路旁树荫下拿帕子扇风，等待世子。
　　时光空过两个时辰，世子仍未归来，永娴又热又渴又饿，但因怕错过世子归家，并未去购买饮子吃食。又过得小半时辰，方见李暄架着骏马，带着侍从，一路奔来。李暄眼尖，远远就看见永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站在树荫下，李暄勒马跃下，走近永娴，道：“颜娘子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找李某？”
　　永娴行了礼，道：“殿下，是您下的令么？”
　　李暄道：“什么令？”
　　永娴欲言又止。
　　李暄便请永娴进府，两人在会客厅说话。
　　永娴见身旁无人，方道：“郎君对家师一向礼遇有加，对民女亦是抬举，这些都是装的么？”
　　李暄道：“怎么会？李某盛意拳拳，与何娘子和颜娘子结交，哪有半分作假？”
　　永娴嗔怪道：“那为何师父旳医馆被砸了？难道不是殿下派来的么？殿下你也太狠了吧。”
　　李暄一听此话，心里想我看中的女人也有人敢去冒犯？忙道：“有人冲砸医馆？凶徒可有打骂你？你可有受伤？”永娴摇头，道：“民女没见着凶徒，民女到医馆时，那里已然一片狼藉。”
　　李暄放下心来，道：“此事在下确不知情，大梁国朗朗乾坤，绝不容许发生此种暴行。请颜娘子给在下一些时日，在下定会将此事查清，给何娘子和颜娘子你一个交代。”
　　永娴略略皱眉，歪头看着李暄，似是不信李暄话语。
　　李暄见永娴模样可爱至极，小心情全写在脸上，心下极喜欢这个有些聪明，又有些单纯的女子，当下笑道：“现下时候不早了，颜娘子可食过午餐了？娘子一个人这么远来找李某，李某着实过意不去，不如就在在下府中吃顿便饭吧。”
　　永娴不知李暄是善是恶，有些想和世子保持距离，可是听李暄这么一说，永娴一下子觉得自己渴饿极了，已然前胸贴后背，便点头同意，心下决定自己吃过饭就走，不和世子多啰嗦。李暄便微笑道：“娘子请随我来。”永娴跟着李暄出了会客厅，两人向花园走去。屋外候着的二十来位婢女跟随上两人，永娴讶异王府排场。
　　路上李暄问永娴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永娴道：“奴家想喝绿豆饮子，吃的倒是随意。”
　　李暄转头对跟随的婢女道：“上绿豆饮子。另上新鲜菜蔬三五道，红豆水晶糕、如意面两道，竹笙笋片汤两碗。”
　　婢女得令而去。李暄则带着永娴来到和光亭，此亭坐落在王府花园的一处小坡上，可望见花园全景，风光美不胜收。
　　李暄向永娴介绍花园景致，道：“这是茂春阁，那是翠玉池，更远处是牡丹园。”永娴只是淡淡点头回应，李暄知她为医馆之事生气，想令她开怀，便笑道：“告诉娘子一件事。我有一只粉色的小兔子，甚是可爱。”永娴好奇，道：“这世上竟然有粉色的兔子？”李暄道：“当然有，这只兔子又漂亮又可爱，就是现在在生闷气，也不知道何时能好。”永娴当日穿的一身粉红裙子，又属兔，即刻便反应过来李暄在说自己，不禁娇嗔道：“谁是你的兔子？！”李暄道：“哎呀呀，娘子你误会了。你等一下。”说着走出亭外，跟候着的婢女说了几句话，婢女便拿出了一件东西呈给李暄，李暄握在手中，折返而回。永娴猜测李暄是不是向婢女取了钥匙，真要带她去看兔子，正在疑惑之中。李暄走了过来，将手握拳，伸于永娴面前，道：“小兔子在这儿呢。”说完忽地将手掌打开，永娴见李暄手里是面小镜子，镜中正是自己，不禁气乐了，伸出手要捶打李暄，又顾忌李暄身份高贵，不敢打。当下便又笑又怒的看着李暄，手只停在半空中。李暄见永娴娇憨的模样甚是可爱，只想即刻将永娴抱在怀中，但还是笑道：“吃饭前笑笑，一会儿便不会积食了。”永娴见李暄这么说，也不好再则怪李暄。两人便在石凳上落座。
　　永娴望着对面李暄帅气的脸庞，宽宽的肩膀，心想，如果没有发生冲砸医馆这件事该有多好，每隔七天，李暄就会来医馆拿面脂，还会与自己温和对谈，真的是很开心的事。现在事情成了这样，还能怎样转圜呢？世子殿下为何要下令做这样的事？以后可能都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李暄了，想到这里，永娴“哎……”了一声，叹了一口气。李暄见状，学着永娴的模样，也微微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永娴道：“你干嘛学我。”李暄笑道：“娘子日后嫁人，肯定爱管夫君，在下叹个气你都要管。”永娴听闻这话，脸红嗔道：“什么夫君不夫君，你又不是我夫君，我干嘛管你。你爱叹气便叹！”
　　正在此时，小丫头们端了绿豆冰饮上来，李暄便岔开话题，请永娴开喝，永娴平时不喝冰饮，但此时非常干渴，也就顾不得养生，忙忙端起小碗，咕噜咕噜的一口接着一口，一下就喝完了一碗饮子。李暄见永娴显是渴极了，便把自己没动的那碗绿豆饮子也递给永娴，永娴谢过，也把那碗饮子一饮而尽。
　　李暄怕永娴不够解渴，忙又命人再上饮料来。
　　此时菜也差不多上齐，两人便开始进餐。两人一边吃，李暄一边问永娴平日里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永娴道：“平日里爱吃水果，爱玩小猫小狗。”李暄一一记在心里。
　　正在此时，有婢女来报，张郡丞求见，现于会客厅候着。
　　李暄道：“问他吃了没，若是还没吃午饭，给他传饭。告诉他此刻我有贵客要陪，不能去见他。请他饭后在客房小憩，得空了我自去见他。”
　　婢女领命而去。
　　永娴见李暄称自己为贵客，又让管理本郡的二把手张郡丞因自己而等待，十分过意不去，忙道：“世子殿下，奴家是否耽误了您的要事？”
　　李暄笑道：“可以陪娘子共进午餐，是在下的荣幸，其他的事，都排在娘子之后。”
　　永娴见李暄如此重视自己，心底不由甜甜的，害羞地头。
　　两人继续用餐。永娴怕那张郡丞等急了，便吃快了些，加之刚刚空着肚子喝了两碗冰饮，胃竟渐渐痛了起来，人也觉得好沉。永娴放下筷子捂着肚子，想要开口告辞，回家休息，怎奈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李暄见永娴唇色渐渐发白，眼神也开始飘，忙起身道：“娘子你不舒服？”说着走到永娴身边。永娴摇头，想站起身来，谁知眼前发黑，腹中一阵剧痛，只得蹲在地上。
　　李暄将永娴拉起，抱着她出了亭子，低沉的声音吼道：“快传医正，封存餐点食材，不许任何人出府！”婢女们忙不迭的去传令。
　　永娴使出吃奶的力气，低声道：“不要你抱……”李暄道：“原来小兔子没晕啊，没想到这小粉兔还挺沉的，看来养的挺好。”
　　永娴没有力气和李暄拌嘴，遂由得他说话，渐渐昏沉过去。
　　迷迷糊糊中，永娴靠在李暄宽厚的胸前，被送至一间客房床上。
　　李暄坐于床边，等待医正到来。
　　一时王府值守的女医正匆匆赶来，为永娴请了脉，看了瞳孔舌苔，又细问李暄刚刚两人进餐都吃了什么。李暄一一做答，并对医正说，自己觉得那绿豆冰饮有事，命她去验毒。
　　永娴在床上躺了会儿，人也好受了些，此时便挣挫坐起，道：“殿下不必再查了，奴家从小不吃冰品，刚刚空腹喝冰饮，着急了些，所以胃痛，现在已然好多了。”
　　李暄道：“若是这样，那便最好。”仍命那女医正去验毒，确保无事。
　　女医正领命而去。
　　永娴觉得歉疚，道：“奴家的小恙，竟惹得这么多人不安，真真给您府上添麻烦了。”
　　李暄笑道：“小粉兔这么礼貌，看来恢复的不错。”
　　永娴忽然想起刚刚李暄抱自己时，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自己沉，天下哪个女子愿意别人说自己胖？现下李暄又在话语中占便宜，永娴真想好好跟李暄掰扯掰扯，但是人家是世子，怎好冒犯。想到这里，永娴斜了李暄一眼，复又躺下，只撅嘴生闷气。
　　李暄极想再看永娴娇嗔模样，想再说几句话逗她开心，但是为了永娴快些恢复，也就不闹她了。
　　一时那女医正来报，说是已联合三个当值医正查验过，所有餐点皆无毒。
　　李暄完全放下心来，下令解除门禁。
　　那永娴便说叨扰太久，想回家去。
　　李暄让永娴好好休息，大安了再走，又道：“何娘子医馆之事，我会好好查清，给何娘子一个满意的交代。现下在下要去见客，恕不奉陪娘子。娘子恢复后，会有牛车送你归家。”
　　又命婢女去取一个令牌给永娴，以后永娴便可随时出入王府，来找李暄。
　　永娴没想到李暄如此抬举自己，竟然赐予令牌，呆望着李暄不知该说什么。
　　李暄笑笑，便起身出了屋。众人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