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28、离间计

　　出于体贴小禾（即程程），加上有了孩子后家事变多。永娴便将程程安排在自己身边作婢女。
　　晴雪见永娴这样安排，私下进言道：“娘子，您为何要让那小禾在您身边伺候？此女容貌姣好，又是世子殿下带来的，若是他们两人一来二去，太过熟络了，可怎生是好？世子殿下英武俊俏，又如此关怀小禾，她一个女子能不动心？奴婢觉得还是将小禾安排到远离世子殿下的地方去比较好。”
　　永娴笑道：“殿下他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以前那个王令桂向世子示好，殿下就不为所动。不过也亏得你提醒我，等孩子大些了，我便让小禾去忙别的。”
　　晴雪见永娴如此天真，安排事情拖泥带水，不由在心里大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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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说说柯程程的盘算：她的终极目标，是可以自由进出兵部，偷得火炮图纸。现在程程已经进了王府，只要得到李暄的信任，得到他的心，便有了出入兵部的可能。程程容貌秀美，又可以天天见到李暄，所以还是很有把握李暄会爱上自己的。
　　晚间，李暄归家，想和永娴一起在花厅进餐，可偏偏小愉儿（李暄从弃婴堂带来的假女儿）吐奶哭闹，永娴便让小禾去传话，说请殿下先吃晚饭，自己忙好了孩子再过去。
　　那程程得令而去，来到花厅，回道：“世子殿下吉祥，颜侧妃说要忙孩子，请殿下先进晚餐。”李暄听闻笑道：“现在我在颜侧妃那里的地位降级了，怕是比不过小愉儿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程程低头媚笑道：“颜侧妃整日价忙孩子，好多事都顾不上了。”程程话里有话，暗指永娴不关心李暄。
　　李暄何等聪明，见到程程的媚笑，又听她这么说永娴，便知此女对自己有意，不过李暄并不喜欢爱使离间计的女子，当下便笑道：“所以你要多帮帮颜侧妃忙，多照顾小愉儿，回去吧。”
　　程程见李暄没有理会自己的示好，失望而归，心里气道：“李暄，要不是为了火炮图纸，我才不会如此谄媚对你！等我大盛王攻打下辉州城，你和那个颜侧妃不过都是亡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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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李暄永娴起身。永娴忙前忙后，亲为李暄梳洗更衣，谁知头发梳到一半，小愉儿哭了起来，谁抱都不行，只要永娴。
　　永娴只得对李暄道：“殿下，要不还是让晴雪为您梳头吧。”
　　说罢便转身去抱小愉儿。
　　李暄笑道：“你对这孩子也太好，晚上她哭你要亲自哄，不让奶妈哄，白天她闹你也要哄。以后她会离不开你的。”
　　永娴道：“虽然和这孩子只有两年的共处时光，但我仍想让她得到满满的爱。”
　　李暄本来就有些不满永娴冷落自己，现在听了这话，更不满永娴对一个假女儿如此真心实意，便道：“那你就只管忙她吧，以后再别为我梳洗了！”
　　正好晴雪梳好了头，李暄便整整衣冠，大步出了屋。
　　永娴愣在当下，晴雪忙小声对永娴道：“娘子，自从有了这孩子，您已经好些次冷落世子殿下了。孩子给我抱，您快去看看世子殿下罢。”
　　永娴忙丢开孩子，追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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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暄人高腿长步子大，永娴追到桥边，才赶上李暄，只听永娴道：“殿下息怒，妾身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岂是一个小婴儿可比拟的。妾身只是觉得那个孩子可怜，方才多疼她一些。最近妾身常常怠慢殿下，妾身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李暄停住脚步，也不看永娴，傲娇的说到：“谁说我生气了？我犯得着为一个小婴儿生气？”
　　永娴道：“是是是，殿下您没气。是奴家误会了。”又忙换个话题，道：“殿下，您已经好久没带妾身出去玩了，咱们抽空出去玩玩吧？”
　　李暄道：“到时候你还不是要带上那个小愉儿？”
　　永娴道：“把她交给婆婆。只咱们两人去玩，好不好嘛？”
　　李暄听到这话，方才真正消了气，道：“有空再说。”
　　永娴笑着抱住李暄，早上的一点不开心，也烟消云散了。
　　话说这程程看到李暄对永娴闹小脾气出了门，永娴追出去后一会儿便笑吟吟的回了来，显然问题解决。程程心里暗笑：别看颜侧妃你现在得意，这世上还没有我柯程程挖不倒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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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又过数日，这晚李暄忙公务归家迟了，回来后和永娴腻歪一会儿，便自去洗漱。
　　这日程程不当值，远远瞧见李暄去洗漱了，便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也拿着小盆，穿着木屐去洗漱。
　　洗漱间内炉子烧的暖暖的，李暄正在更衣，忽听门吱呀一声，被程程推开了。
　　李暄回身望去，只见程程化着清丽的妆容，绾了个慵懒的发髻，穿着木屐进来了。李暄见状一愣，便知程程所为何意。遂笑道：“小禾姑娘，你出去吧，现下这里你不该来。”
　　程程望着李暄，一脸无辜的模样，叹道：“原来恩公也在这里。小禾的心意，殿下您还不明白吗？为何您总是拒小禾于千里之外？”
　　李暄没说什么，倒是望了眼小禾穿的木屐。不知怎的，李暄又想起了南沼国人爱穿木屐的习惯。
　　当下李暄拿了双棉鞋，扔在小禾面前，道：“回屋路上冷，别穿木屐了，换上棉鞋你就走吧。”
　　程程无奈，只得脱下木屐，换上棉鞋。
　　李暄趁程程换鞋，看了看程程双足，不由大吃一惊！面上却装作一点事也没有。
　　原来，南沼国人从小就穿木屐，脚上的大拇指和二指只间，就被木屐撑出很大的缝隙，不能合上。这程程的双足，便正是这样！
　　程程还不知李暄已看出她是南沼国人，有些不肯离开，说道：“殿下是小禾的救命恩人，小禾从一开始便喜欢上了殿下。小禾虽然身份低微，但喜欢殿下的心，却是真而又真的。”
　　李暄为了稳住程程，说道：“你的心意我已知道。颜侧妃可能一会儿会过来，我不方便与你在此纠缠，你先去回屋休息吧。”
　　程程见李暄口气有些松动，便低头媚笑，转身出屋。
　　李暄当下却异常警觉，仔细回想见到这个小禾的点点滴滴，不由疑窦丛生。
　　次日李暄即命吴剑松去调查程程来历。吴剑松调查后回禀李暄道：“殿下，末将只查到此女孤身一人流落至海边，被一对渔民夫妇救起，据说这小禾姑娘是邻郡东山郡的人，属下已派人去东山郡核实。”
　　李暄道：“此女极是可疑，待我与她好好周旋，看她目的为何！”
　　吴剑松道：“不如末将将其抓起，好好盘问一番？”
　　李暄道：“不能打草惊蛇。”
　　吴剑松道：“那还请殿下万分小心，以防此女有甚毒计。”
　　李暄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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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程程这边，经过洗漱间那晚的对话，程程以为李暄对自己也有些好感，心中很是得意。平日里说话做事，便难免轻狂了些。
　　这日中午，永娴在里屋睡午觉。丫头们则和奶妈在院子里晒太阳带孩子。奶妈喂完小愉儿奶，正抱着她轻拍，结果愉儿还是吐了些奶在奶妈肩膀上，晴雪见状便道：“奶娘你去换衣服吧。小禾你抱抱愉儿。”
　　程程（即小禾）呛声道：“你不忙，你自己怎么不抱？”
　　晴雪道：“我手上有针线活计，你就不能搭把手么？”
　　程程道：“今日我只管打扫和茶水。别的事又不该着我做。”
　　小婵见状便道：“都别吵了，我来抱。”说着抱起愉儿，顺便翻了程程一个白眼。
　　程程哪受得了这个气，正想着大发作，忽而见到李暄进了院子，便装着满脸委屈，流下泪来。
　　李暄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婵急道：“我们可没欺负她，是她自己不肯干活儿。”
　　程程哭道：“几位姐姐教训的是，奴家以后一定眼明手快。”
　　小婵见程程当着李暄的面便做小绵羊，其它时候便是母夜叉，便冷笑道：“你怎么这么会装？”
　　程程见状，便哭得更伤心了。
　　李暄本想秉公处事，但为了看看这个小禾葫芦里卖什么药，便故意向着小禾，说道：“在我府里做事，你们便都是姐妹，以后说话做事要和气，不要欺负新来的。”
　　小婵见李暄这么说，又怨又气，也哭了起来。
　　李暄不理小婵，抱起小愉儿进屋了。
　　程程见李暄向着自己，对着小婵轻蔑冷笑了一下，也跟着进屋了。
　　小婵气的哭得更厉害了。晴雪劝了小婵好一会儿方好。两人都觉得程程这人极不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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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晴雪和小婵拉着永娴，三人在里屋说私房话。
　　小婵把中午的事情告诉永娴，并说道：“娘子，你没见小禾中午那个轻狂劲儿。世子殿下不但不责罚她，还处处护着她。娘子，你真的不应该留着这小禾在身边。”
　　永娴道：“我只没想到殿下会说你们不好，还护着小禾！”
　　晴雪道：“娘子，你若再不留心，恐怕没几日这小禾就要和你分庭抗礼了！”
　　永娴道：“有这么严重么？”
　　晴雪道：“想当初，以殿下来说，是帮助了一个偶遇的弱女子。可对于这小禾来说，她应该是特意勾引了殿下。”
　　永娴道：“她一个贫寒女子，竟会有这样的心眼？”
　　晴雪道：“奴婢有几点疑惑：那小禾曾说自己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可为何第一次遇见咱们殿下时，竟忘了下跪？难道她没学过规矩么？惹得殿下拿这事当趣事来说。还有，咱们辉州城招聘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这小禾的外貌很不错，人也算灵巧，为何不去胭脂水粉店，裁缝铺子之类的谋个生计？这些店的行情都是一日三分银子工钱，凭这工钱过日子绰绰有余。可为何这小禾却偏偏去那煤铺子找活干，弄得满手冻疮，落魄至此？”
　　晴雪这么一说，永娴也疑惑了。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咱们辉州以富裕著称，她怎么不到好一些的店子谋一个活计？”
　　晴雪道：“因为别的活计搭不上世子殿下呗。其实奴婢早就提醒娘子小心小禾，娘子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