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25、百年大计

　　再详说海盗这边。
　　原来这群海盗都是南沼国之兵将。此国与大梁国相隔大海，南北相望，因国内河流、沼泽众多而得名南沼。南沼国人口五六亿，怎奈境内良田少，兼之气候恶劣，因而举国常行盗匪之事。国内大小军事力量常常混战，对外则抢夺不停。
　　现今南沼国之国王名叫大盛，此人原是老国王的侄子。十余年前，因太子年幼，老国王又行将就木，大盛便联合众位大将篡了权。对外只称老国王禅位于他。老国王气的一命呜呼，之后原太子也不知所踪。
　　近十年来大盛王对国内铲除异己，对外实施盗抢，可以说是无往不利。于是他志得意满，自认自己文韬武略无人能及，遂立下宏愿：终有一天要拿下大梁国的土地！至少也要攻占大梁的一个郡，以便将国都迁往水草丰美之处。可现今大盛却得到消息：自己派出的近万名海盗竟然落得个全军覆没，二十七艘大型战船也全部毁于火炮！败绩之下大盛怒火攻心，立志要给李暄一个好看！
　　上书房中，得到消息的大盛王询问一众近臣：“为何大梁国的火炮射程变得如此之远？为何我们大南沼国就造不出这样的火炮？”
　　众臣子低头无言。
　　大盛王下令：“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火炮制造图纸！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十数位臣子心里暗暗为难，南沼国的冶炼技术太差，又缺乏优质铁矿，即便有了图纸，制造大批量优质火炮也是难于登天。这么多年的对外征战盗抢，使得南沼国与大多数国家都结了梁子，没有一个盟国，自然也没有办法购买优质铁矿和好铁。不过即然国王下令，众位臣子也只好听命。
　　大盛王的一位谋臣名叫久录，此人想了想，回道：“大王，现今大梁国兵强马壮，火炮图纸之事只可智取，不可强夺。”
　　大盛王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久录道：“须得面子上与大梁国修好，再请一个会说大梁国语言女子，装扮成平民，混入大梁辉州城的郡府中行事。”
　　大盛王听了这个主意，非但没有采纳，反而立刻发火道：“难道要我王族的亲眷们做这种事？”原来，在南沼国，一般的平民，连本国的文字都不会写，更别说大梁国的外文了。只有贵族王亲才有资格和财力来学习本国文字和大梁国语言。如果按照久禄的献策行事，那便意味着要让这些皇亲贵戚们做细作，大盛王自然拉不下这面子，便说道：“本王的亲眷以及贵族们都是高贵之人，做不得这事。不如命几个翻译员去大梁国偷图纸。”
　　久录回道：“众翻译员多是年长男性，早几十年与大梁国关系良好时，他们都曾去过大梁学习十数年，只怕再去大梁国遇到熟人。年轻的翻译员又多曾随军征战，只怕大梁国也有人认识。此事最好是由青年女子完成，倒好使大梁国人不至怀疑。”
　　大盛王沉思了一会儿，想想也只能用这个办法，转而道：“本王的各位亲眷、各位贵戚，也都是我大南沼国国民之一，理应为国多做贡献。不可因自身身份高贵，就置身诸事之外，只享国恩而不出力。现下须得好好挑选去大梁国之女子。”众大臣都道：“大王圣明。”
　　南沼国的贵族中，享乐之风盛行。大多数贵族对外文学习不过是蜻蜓点水，学个皮毛，并不能流利的使用大梁国语言。能写几首附庸风雅的大梁语歪诗，打发打发时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能将大梁国语学的好、说得好的南沼国贵族们，其实也并不多。
　　考虑到这点，大盛王决定要招纳会大梁国语的人才，便说道：“既然现今到了用人之时，那本王即命各王族亲眷、达官贵人每家举荐一位会大梁国语言之女子，参加双语诗会。要求她们每人做一首国语诗、一首大梁语诗。夺冠者即可成为本王的义女，封她为‘隽丽公主’。以此‘嘉奖’做为众亲贵之榜样，勉励大家读书学文。”之后又强调说道：“今日书房密议之事，以及‘隽丽公主’之后偷图纸的任务，众爱卿不可外泄，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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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一早，皇宫御花园内已然奢靡装饰。一众贵女都盛装打扮而来，出席诗会。她们各个咏物抒情，好不欢畅。
　　一时诗会结束，三朝老臣柯莫之孙女柯程程以流利的大梁国语言、充满灵气的诗文，一举夺得诗魁。其人不但双语诗文都好，更可喜大梁国语的读音也算标准。
　　诗会期间，大盛王和数位大臣以及翻译官员都站在阁楼帘后细细观察各位贵女。只见柯程程她额头饱满，鼻若悬胆，蛾眉如画，双眸似两弯月，真是个美人胚子。众大臣都说此女要为大南沼国立功了。
　　诗会结束后，大盛王命人重赏了柯莫一家，又封柯程程为义女，命她这几日住在宫内，与长公主相伴，教长公主外文。
　　柯程程得此殊荣，还以为是什么好事。谢了恩后，便坐竹椅，一路昂着头，去往公主殿内不提。
　　而这边厢众位大臣却仍有些担忧。原来，十余年前大盛抓住机会机会发动政变，在仓促中登上王位，需要下旨昭告天下。毕竟这皇位是抢夺而来，大盛有些心虚，怕名不正言不顺，便命当时的老臣柯莫起草诏书，希望以柯莫超高的文采，文过饰非，让篡位之事显得合情合理些。没成想，柯莫以年老昏聩，文思不畅为由，婉拒了大盛王。之后不久，柯莫便告老归家了。大盛王知道柯莫对自己心存不满。只因柯莫是三朝老臣，又主动退出朝野，大盛才没有对他动杀心。
　　现在众大臣含含糊糊的提起此事，都说此柯程程是柯莫孙女，也不能算个忠心之人。
　　大盛王听闻此话，冷笑道：“当年老国王禅位，我大杀四方。唯独念及柯莫是老臣，儿子也是个闲职，就留了他这个老夫子一家性命。此举已是宽厚无量。现在让他的孙女出出力，他也要抗旨、也敢抗旨么！？”
　　众位大臣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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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柯莫一家，忽然间竟然受到大盛王的重赏，又有消息说柯程程被封了义公主，一家上下不禁喜气洋洋，多年来冷落的门庭也重新热闹起来。唯独柯莫一人独坐书房，苦苦思索这大盛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又有小太监来府上传话，说隽丽义公主（即柯程程）将长留宫里，为长公主辅导外文，须得数年后才可归家。
　　柯府上下听到这消息都有些疑惑：程程已经十六岁了，长期留在宫中，难以和家人会面，更不能嫁人，这该如何是好？柯莫则摇头叹气道：“乖孙女，我平日里教你不要争强好胜，不要锋芒过露，你都没有听啊……现如今你因为诗文好而进了深宫内院，哪里有在家中自在如意？为了一个义公主的虚名头，所要背负的责任，还不知有多大。那大盛王又是个凶狠毒辣之人，要是因为此事牵起多年前我推脱拒拟诏书之举，又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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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新隽丽公主柯程程正在公主殿内与长公主品茗清谈，忽有位大太监来传大盛王密旨，说大王命柯程程远赴大梁国，务必谋求到火炮图纸。柯程程跪地接旨，不由心下大惊，目瞪口呆，之前不是说好住在宫里辅导公主外文么，怎么变成了谋求什么火炮图纸，还要出国？
　　直到此时，柯程程才渐渐明白自己被封为义公主的真正原因。柯程程何等聪明，回过神来说道：“小女定当竭力谋求图纸，可只怕自己力有不逮。大梁国人才济济，小女如何能瞒过他们？还恳请大王另择合适之人。”
　　那大太监知道柯程程在找理由推脱，笑道：“大王下的旨意，岂能不为公主殿下考虑周全？公主殿下有一年的时间学习防身术，易容术等技能。一年之后学有所成，再出海去大梁国，自然万事顺利。”
　　柯程程见王命难违，只得道：“请替小女回复大王，就说小女定当勤苦学习，顺利谋得图纸。”
　　那大太监临走时还指点了程程一句：“圣上极为看重此事，愿隽丽公主能够圆满完成使命，光耀门楣。若是两年内谋求不到图纸，柯莫他老人家难免要因为你这个孙女而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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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辉州郡这边。经过这次对抗海盗的战事，兵将们士气大增，都说有了新型火炮对付海盗船只，以后大可以高枕无忧。唯独李暄不停告诫众位属下，不可忽视沿海防务，更不可轻敌；又率领属下视察沿海三十余处御敌要塞，立下了整修、新建沿海要塞的计划。
　　万辉郡这些御敌要塞往往都建在沿海山石高处，可以起到瞭望、御敌、传递战事消息的作用。现下要修整、新建要塞，涉及的银两超过千万。这样的大工程，难免很多人眼热。
　　虽然老王爷和李暄已经定下此事由郡府司空（司空：掌管水利、营建的官职）伍大人承办，但仍有不少人希望从中分一杯羹。
　　其中的曲折事务，也不能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