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19、李暄永娴品尝农家美味

　　永娴尝了尝松茸，称赞此物端的鲜香美味。张家婆娘笑道：“妹儿果然会吃，这东西叫松茸，专长在高山松树底下，是这桌上最贵价的菜。”
　　张六斤道：“什么贵价不贵价，客人来了，就得上好东西。”
　　小院中的人们吃的欢畅，笑语连连。院外许多过路的农人，都停下脚来朝院里观望，谈论那城里的男女，怎么衣服那般鲜亮，长得又那般俊俏。有几个活络的，就揪扯着嗓子问：“六斤哥，你家来客啦？他们是你家什么人？”
　　张六斤笑道：“是我城里的朋友！”
　　众人打趣道：“你们家这么多好酒菜，可带我们吃吃？”
　　张六斤笑道：“你们来啊。”
　　众人便笑笑散了。农人讲礼数，平日里没有事由，即便主人家客气，成年的男女都不会去别家吃东西拿好处。若是得了旁人的馈赠，过几天一定会还礼。所以众人说笑说笑，便都散了。
　　用餐进行到一半，忽见张庄主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向李暄、永娴行礼，道：“殿下原来您在这儿，叫小的好找。回殿下，那几位晕倒的长工，果然都如侧妃娘娘所言，一一醒转了。”
　　李暄道：“那就好。”
　　张庄主道：“烧烤食材已然备好，谁知诸位在此用餐。”
　　李暄道：“这位张哥热情好客，请我们来吃地道的乡间菜，道道鲜香味美。”
　　那张六斤此时才知面前的这位贵公子是世子，忙拉了他婆娘一块行礼。
　　李暄笑拉张六斤起身，道：“张哥，和你共饮美酒真是人生惬意之事。在下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下次在下再来拜访，还请张哥不要嫌小弟叨扰。”
　　张六斤哈腰笑道：“怎么会，只盼您多来。贵人大驾，小的粗茶淡饭招待，还望贵人莫见怪。”
　　李暄道：“张哥过谦了。如此新鲜美味的菜肴，真不容易吃到。”
　　说完便挥挥手，携着永娴出了农家，回庄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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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暄他们走后，张六斤她婆娘道：“我真是想不到这两人竟是这世子和他婆姨，真真一点架子都没。”
　　张六斤道：“我早就觉着这两人不简单，那男的高大贵气，那女的美的冒泡。肯定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张六斤她婆娘嗤笑道：“不是人家美的冒泡，是你马后炮。之前怎么不见你说人家有贵气？”
　　张六斤道：“你不懂，不跟你谈。”又道：“今天可真是见了世面了。没想到我张六斤也有和贵人共饮美酒之时，也算能吹一辈子了。”
　　张六斤婆娘笑道：“看你那得瑟样。你巴巴的往桌上端松茸，端咸货，这顿酒菜钱够咱们吃好几天呢！”
　　张六斤拿出之前李暄给的那块碎银子，笑道：“你个小气婆娘，看这够你吃多久？”
　　那婆娘抢过银子，笑得乐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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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李暄和永娴回到庄园，两人无心赏景，只想想出久存粮食的法子，解决农人余粮不耐久存之困。
　　李暄叫来张庄主，细问有无存粮之好法。
　　张庄主回道：“粮食耐不得湿热。若能有又冷又干的地窖子，自然可以久存粮食。但是咱们这块地界，泥土湿润至极，稍稍一挖，便是个水坑，粮食便不能在地下存储。夏季气候又湿热，粮食自然容易败坏。”
　　李暄道：“只要做到寒凉干燥，便可久存粮食？”
　　张庄主道：“还要防虫阿鼠阿的，若是在地窖中，没有生气，便更可久存。”
　　永娴道：“奴家常听闻高山要比平地寒凉许多，不知这附近的山上可否存粮？”
　　张庄主道：“娘娘聪慧！小的们怎么没想到？”
　　李暄道：“带娘子你来庄上，真是我最好的决定。”又道：“山上湿气大，只能先将粮食在密封大罐中存好，再运上山去。”
　　张庄主道：“山路崎岖，大瓦罐易碎，似是不好搬运。粮价本就低，这么一折腾，根本无利可图。”
　　李暄道：“存粮并不为得利，而是为荒年做保障。你传我的话，把会修山路的匠人找来，把工价开好，我自会掏钱修路。山上粮库修好后，官民共用。不收庄民保存费。”
　　张庄主大呼世子恩泽庄民，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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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要修山路，在山上建粮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庄子。
　　有些农人听了开心，说世子是做福泽子孙的好事，如果山上的粮库果然做好，那就再也不用担心荒年无粮。也有些歪心眼多的，就说：“我才不信，把那粮食存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山上，一旦荒年到来，咱们还未上山取粮，那官兵早上去把粮征走了。”又有人道：“这修山路可不是好玩的，庄上一定会征咱们的劳役。到时又要忙农活，又要挖山路，要过苦日子咯……”
　　一时间不好的情绪在庄民之间蔓延开来，都说没劳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张庄主不愿放任村民议论，特意敲锣将村民及附近几个村的庄头聚集到村口，再次传达世子殿下的好意，强调修路会给工钱。又让各庄头管好自己村民，不要捕风捉影，说些不利开山路的话。
　　村民们听到修路会给工钱，大多数就放下心来，不再埋怨。偏有那刺头张大牛说道：“老庄主，你虽是那世子跟前的人，可你也姓张，是我们张庄的族长，你不能胳膊肘太往外拐了吧？修山路一事，经年累月的，工钱倒底多少钱一天？你可问清了？那粮食运上山后，咱们看不见摸不着的，荒年的时候，可还能给我们不？”
　　张庄头答不上来，发火道：“好你个张大牛，你这么着急，你来当庄主！我工价还没问到，如何开价给你们？粮仓建好后，你若不放心，就别去存！”
　　张大牛也火道：“不存就不存！咱们张氏祖先在上，你敢不向着我们！”
　　张庄主气的命随从来打张大牛。张大牛也不示弱，随手抓起一个铁水桶，就向张庄主砸去。
　　边上的村民立刻将两人隔开，各自好言相劝。
　　这时穆家庄的穆庄主，则跑去给李暄报信，添油加醋说张庄主因为修山路之事和村民斗殴，如何如何。
　　李暄听闻这穆庄主一番汇报，知道张庄主把没有计划周全的消息透露给了大家，便唤人将张庄主传来。
　　一时张庄主赶来，李暄当着张庄主、穆庄主笑道：“计划还未周全之事，张哥您就将消息传出去了，这是张哥您的失策之处啊。”
　　张庄主汗颜，直说有愧世子殿下。
　　李暄笑道：“张哥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得亏这样，我知道了庄民最计较何事。你们回去就和庄民说，既然反对的人不少，那修路之事就暂时搁置了。”
　　张庄主和穆庄主都愣道：“不修路了？！”
　　李暄微笑点头。
　　张庄主叹道：“都怪小的做事无方，世子殿下一片好心，最后竟落了空！”
　　李暄笑道：“不怪你，也不怪庄民们，他们的担忧合情合理。此事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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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庄主、穆庄主告辞出园。回去的路上，张庄主唉声叹气，道：“穆大哥，你作甚跑来和世子殿下多嘴，这下好了。修路计划搁置，你我都捞不到半点好处！”
　　那穆庄主本想在世子面前讨个好，指望世子觉得自己比张庄主会办事，将修路的事给自己主理。现在计划落空，还被张庄主埋怨，穆庄主恼羞成怒，道：“我也是小心。谁叫你们庄上那些个傻货乱闹！”说完便策马先行，身后的张庄主气的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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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穆庄主走后，永娴从侧屋出来，问道：“殿下，咱们好不容易想出的法子，就这么搁置了？”
　　李暄笑道：“这事太着急推进，那些庄民反而觉得咱们是刻薄他们。需把此事缓缓，才能让村民知道如何对他们最有利。”
　　永娴笑道：“原来殿下是以退为进呀。我说呢，这么好的事，殿下怎么会放弃。”
　　李暄笑道：“还是娘子懂我。有必要做的事，即便失败了百次，我也会继续去做。怎会因为庄民三两句埋怨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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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张庄上村民知晓修路建粮仓的计划搁置了，都聚在村口议论纷纷，那张六斤第一个来气，骂道：“这下好了，天天在土里刨食吧！难得有个家门口的工，给你们闹没了！”众人也都道：“这大牛也是，到时征劳工，你嫌工钱低，不去就是了；嫌那山上的粮库不保险，你不存就是了。现在好了，什么好处也没有了。”
　　那张大牛火道：“一个个事后诸葛亮，白天你们不也在闹？！”
　　众人都低头不说话。过了半晌，几个老人家商量一番，准备趁世子殿下还未离开庄园，明日一早，去庄上求世子重新启动开山路修粮仓计划。众人又推举张六斤领头，六斤道：“这事交给我！我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