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香满堂》温酒煮故人

6、6.义兄维护

　　二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径上，两侧茂林密植，遮蔽性极佳。沈芜仔细观察一番周围后，这才将近日有人偷窥自己的事儿跟燕皓南说了。

　　虽然她心中作好了打算，可沈芜觉得在燕大哥面前说这种事，终究有些难以启齿，便支支吾吾道：“七、七天之内，有两个晚上，我发现我的院子里有其他人出没，但每次都被对方给跑了。虽说还没发生什么事，可我心里实在害怕，难保对方今后胆子越来越大，有什么不轨之举……”

　　燕皓南沉着一张脸问道：“这两次当中，你都没看清对方的脸？或是其他特征？”

　　沈芜摇了摇头，心内歉疚道：“没有。”

　　“这事交给我。”燕皓南立即把沈芜的事情应下了，并未有丝毫迟疑，“今晚我给你守夜，顺带勘察一下你那院子的地形，你先好好睡一觉。待我日后布置好机关，不愁捉不住对方。”

　　“到时无论是何等妖魔鬼怪，都得给我现出原形。”

　　沈芜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偌大的侯府内，终于有一个人肯帮她料理此事。此刻她脸上已经浮现出两朵病态的红晕，沈芜吸了吸鼻子，哑声道：“谢谢燕大哥，明面上只有你站在了我身边。一直以来，我真的都很感激。”

　　燕皓南见到沈芜如此委屈的模样，不禁沉了沉语调，安慰她道：“记住，我是你义兄。”

　　就在此时，一阵树叶的沙沙声响起，沈芜并未觉得有什么，燕皓南却是蓦地回头：“谁？！”

　　沈芜心内一惊，但闻一记娇弱细气的女子声音在树后响起：“是我。”

　　“秋紫？”沈芜惊讶地看着来人，正是那日在青莲院给自己塞纸条的丫鬟，也是当初沈芜的生母柳氏救下的一个小丫头，与沈芜有几年的主仆情分。

　　燕皓南大概知道秋紫的立场，便冷眼看着她自两棵树中显出身形，并未说话。

　　“小姐，燕师傅。”秋紫朝二人点头示意，随即解释道，“我到处找你俩找不着，便避人耳目来到这边了，一会儿我马上得回去做活。”

　　沈芜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秋紫，是有什么事吗？”

　　秋紫连忙提醒沈芜：“小姐，奴婢听说夫人派你去迎客厅两月之久，可方才在饭堂被燕师傅气得跑出去的那个小丫头，就是迎客厅唯一的大丫鬟桃蕊，她的地位仅次于掌事丫鬟之下。据奴婢所知，当初桃蕊能从好几个小丫鬟中脱颖而出，可是耍了不少的心机手腕呢。”

　　沈芜一时无言，她没想到燕大哥替自己出头，竟出到了上级丫鬟的身上。桃蕊怕是没想到她待会儿就要去迎客厅打杂，否则早就把沈芜拿捏得死死的了。

　　燕皓南皱了眉：“待会我陪你去迎客厅。”

　　沈芜却摇了摇头，推拒道：“不用了燕大哥，这点事情我自己能解决，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先前她躲在燕大哥的庇护之下，可终究躲不了一辈子，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对此，燕皓南心里也很清楚。他今日还有许多活计要做，且晚上还要去沈芜的院子勘察地形，根本无法为了沈芜和桃蕊的事情分神。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秋紫见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正准备告退之时，却听沈芜道：“对了秋紫，我有一事相问。昨晚我在窗边发现了一个墨色小药瓶，这可是你放的？”

　　秋紫一脸茫然：“什么药瓶？我却不知。”

　　沈芜闻言十分惊讶，除了秋紫还会有谁会给自己送药？

　　燕皓南没有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沈芜，似是在找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

　　沈芜很快来到宽敞气派的迎客厅内，这儿是安伯侯府宴请宾客的地方。她快速地一眼扫去，倒是并未见到桃蕊的身影。不少下人正忙碌地洗洗擦擦，做着各自份内的活计。

　　迎客厅内正中央，一名穿着朴素的丫鬟听见脚步声后转过身，她年纪瞧着稍微大些，面容极为普通，威严的视线射向沈芜清艳不俗的脸庞：“你是沈芜？”

　　沈芜恭敬地握住了双手：“是。”

　　“跟我来。”迎客厅的掌事丫鬟，立冬冷着一张脸就走向了大堂外。

　　沈芜规矩地跟在立冬身后，直到一间独立的屋内，随后被迎头扔来一把扫帚。

　　“这儿是下人们泡茶水的地方，平时也可作闲聊歇脚之处，但地面最是脏污不堪。你今天就留在这儿，把地上打扫干净了，就能回你的院子。”

　　立冬肃声宣布了沈芜今日一人要完成的活计，听上去还挺容易的。

　　然而沈芜瞧了瞧地上那些污迹，一看便知很难清理，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开始打扫。”

　　立冬看了沈芜一眼，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沈芜只得拿着手中的扫帚，垂首开始扫地。其实她对自己今天的活计还蛮意外的，这间屋子只有她一人，倒是少了很多闲言碎语。

　　沈芜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番地面，其中有些难以清理的污渍，均被她用指甲亲自刮去。接着她又再检查一遍，确认地上一尘不染后，起身望了眼院内的日晷，发现此刻已是黄昏时分了。

　　她没有去用午膳，正午的时候人多，还总是会碰见那几个针对自己的小厮。今早燕大哥给了她肉包子垫饥，故而沈芜就一直干活，基本都没有休息。

　　最后再看一遍后，沈芜直起身出了这间小屋，却看见立冬正坐在院内角落里的石凳上，慢悠悠地给自己沏着茶。

　　沈芜有些呆愣，她刚才居然没发现，掌事丫鬟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她之前干活时并未合上门窗，那岂不是说，掌事丫鬟一直都可以观察自己？

　　“愣在那儿做什么？”

　　立冬瞥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沈芜，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碗，放在石桌的对面。

　　沈芜有些不敢确定，伸出素指，疑问性地指了指自己。那样子似乎是在说，掌事丫鬟是叫我过去吗？

　　立冬嘴角扯了扯，脸上笑意浅淡：“就是你，过来吧。”

　　沈芜一头雾水，唯有缓缓走到立冬的跟前。

　　这时候立冬已经沏好了一杯茶，她抬起头对沈芜道：“你不必拘束，坐吧。之前看你干了一天的活，做得还挺认真。”

　　沈芜听见立冬这一番夸奖之语，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想到自己会坐在掌事丫鬟的对面，还喝了口对方给自己沏的茶，沈芜讷讷道：“这位姐姐何时来的？我竟未曾发觉。”

　　立冬笑了笑道：“午膳后就来了，你怎么没去吃？”

　　沈芜一下子就被立冬给问住了，她语塞道：“我……”

　　总不能说，是为了躲避那些小厮的调戏，那掌事丫鬟还不得以为她狐媚。

　　立冬见沈芜不答，倒也不介意，淡淡道：“以后你跟我一起。”

　　“……多谢姐姐。”沈芜从没料到掌事丫鬟会对她这么好，一时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立冬看着对面的沈芜，见其姿容清瘦又妖娆，她微叹一声道：“没什么好谢的，我这个人不会做表面文章，旁人做得好就是好，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沈芜忍不住抿唇而笑，这个掌事丫鬟当真有趣，能把人夸得不动声色，也是一种本事：“姐姐活得明白，沈芜心里十分羡慕。”

　　闻言，立冬望着不远处的一棵合欢树，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就在沈芜打算找个话题时，却听立冬开了口：“我这个姐姐叫立冬，二小姐来迎客厅之前，没向人打听过吗？”

　　沈芜听后有些汗颜道：“这是大夫人昨晚的安排，我今日一大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打听……”

　　立冬不禁发出一声轻笑，似是对沈芜颇为无奈：“好吧，想必你也累了，喝完这盏茶，二小姐便回去吧。”

　　沈芜刚想答应，不料就在此时，二人身后传来一记女子的声音：“立冬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倒是让桃蕊一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