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薇拉ME

4、04

　　住对门的日子，她再也没办法躲着他。他总是可以跟她同时出门，然后放学在大门口又重新遇见。鹿君楠怀疑，第一天来拜访的时候，程一峰给她家的客厅安装了窃听器。她甚至还疑神疑鬼地在客厅来回走动检查过，最后的结论，当然是她的幻觉。

　　还有半年时间可以努力，骑车上学的路上，程一峰望着那个背影如是想。

　　再坚持半年就可以跟他天各一方，鹿君楠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只能在心里这么念叨。

　　鹿君楠是真没有想到他的本事这么大，找房子还能找到她家对面。

　　其实程一峰知道那是撞大运，又或者，是天从人愿。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他的那个问题其实她回答了，她说：“我知道。”

　　这是他们俩最后的对话，以后的三个月，除了“嗨”和“拜”之外，她没再同他多说一句话。

　　鹿君楠的心里很矛盾，这种矛盾的起点从初三下学期的那个蛋糕开始，漫长而绵延，一直到现在。其实很多时候她并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一旦戳破，就再回不到从前了。要怎么掌握到那个度，才可以礼貌地展现出自己对他的刻意疏远？

　　她的心里没有答案。

　　破冰是因为一场事故。他们上学每天都会路过市里的第三附属医院，医院前面的街道很窄，又因为紧邻着长途运输公司的缘故，平日里路边会被卖各种水果、礼品和零食的小摊贩占满，逼得自行车跟机动车在同一个道上交错行驶，路况越发复杂。

　　周末补课开始的时间要比平时上课晚一点，那天的鹿君楠照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车子骑到三附院门口，一辆小巴车突然失控，擦着她的车把过去。她被吓得瞬间清醒，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到身后有凄厉的刹车声、车子翻倒的声音，以及众人的尖叫声。

　　她出门前刚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跟程一峰打招呼，而他现在一定就在身后！

　　彼时鹿君楠的大脑一片空白，书包都顾不得拿，扔了车子便往后跑。半路被一个人有力地握住手腕，一把带过去，撞到怀里。

　　片刻的心惊，加之长时间的停滞，她终于抬头，望进他的眼里。

　　“别过去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难得他还如此淡定，鹿君楠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提起一颗心，好不容易深呼吸几次，心里的那片凉意渐渐退去，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太过亲密。

　　她下意识地跳开，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把本来没什么的事情搞得像是有什么，于是又神不守舍地问他：“撞……撞到人了？”

　　“没有，估计司机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卖橙子的电动三轮车让撞翻了。”

　　鹿君楠总算舒了口气。

　　她没看见，他收回去的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了一下拳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好像要把她的体温铭记在手心里。

　　鹿君楠回头要去弄自己的车子。

　　却听他说了句：“我来吧。”

　　他说着，不慌不忙地从车上下来，走过去把她的书包捡起来，电动车扶好，检查后，才又重新让到她手里。

　　这下没得选择了，只能并肩而行。鹿君楠一整天都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的，心里的纠结翻来覆去折磨着她。奈何在放学回家的点，又在校门口遇见了他。

　　这一次，鹿君楠破天荒地推车走到他跟前，问出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能这么早站在这儿的？“

　　他竟只低头勾了一下嘴角，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