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似月云中见 ...
-
我用面颊轻轻摩擦着锦鸾的衣服,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衣香如此令人沉醉……
我慢慢张开眼睛,怀里紧紧拥着的，却只是一床柔软的棉被。原来，一切不过是场梦境。梦中的你侬我侬，在此刻都如同雾里看花，烟锁寒塘。
夜色如水，时间仿佛静止，我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扇窗子，让自己沐在清凉的夜风里，绿色的窗纱被吹起一角，似如烟的碧草在风中摇曳。凭窗凝望，深夜的小区，静谧得如同睡去的婴儿，除了远处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
“项非！你等等我！项非……”一个尖锐的女声和一阵高跟鞋的“嗒嗒”声划破了沉睡的夜色，仿佛干净的画布上突然被泼上一瓶墨水。
寻声望去，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男的脚步踉跄地走在前面，女的扯住他一只手磕磕绊绊地追在后面，男的正在用力挣脱，女的却死命抓住不放，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向前走，几次都差点摔倒。
“你不要跟着我，你给我走开！”被叫做“项非”的男人用尽力气甩开那个女人的手，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我不由一怔，这个声音好耳熟！
我从二楼的窗口仔细看过去——那个男人穿着牛仔裤和黑T恤，高高的个子，结实匀称的身材。
原来是他！
“项非，你的头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求你了！”女孩子在嘤嘤地哭泣。
“少罗嗦！不用你管！”他转身向前走，完全不去理会那个女孩。
“项非！你不要这样好吗！”女孩子又跑过来拉住他，苦苦哀求：“让我送你去医院吧？以后不要再打架了，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他用力一挥手，女孩子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我说过了，你给我滚！”他对地上的女孩完全没有半点儿怜惜，继续对她低吼道：“我不用你这种烂女人来关心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鸡的！你快点给我滚开！”
“好吧，算我贱！”女孩子声嘶力竭地喊到：“项非，你去死吧！”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留下项非一个人，站在那儿摇摇欲坠。终于脚下一软，他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我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愣愣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知究竟该怎么办。我暗暗希望着，他可以很快站起来，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他却始终躺在那里，没半点儿动静。
我咬咬嘴唇，开门冲了出去。
初夏的夜有些许凉意，青石铺成的甬路上，项非一个人静静躺在那儿。我跑过去用力把他的头抱起来，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他皱着眉，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暗影。他的额头虽然在流血，但是看起来伤得并不很重，我判断他此刻倒下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醉酒。
我用力摇他，没有反应。
我只好拍拍他的脸，大声叫他：“项非！项非！你给我醒醒！”
他的身子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句辩不清的呓语。
我再摇他，不断喊着他的名字，终于，他费力地张开了眼睛，眼神无助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用那双迷蒙的眸子望住我，困惑地问：“你是谁？”
刚要回答他，可想想还是算了，他现在头脑根本就不清醒，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
我笑笑：“我是仙女，来送你回家。”
“仙女？”他居然笑了，露出一排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他默默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你是我妈妈。”
我一怔，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简直叫人哭笑不得！看来，这个项非，他真的是喝醉了！不过，只要能把他弄回去，随便他把我当成谁都好。
“那你要听话，跟我回家。”我站起来，拉起他的手，用力把他拖起来。
他居然真的很乖，努力配合我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膝盖一软，又差点跌倒。我连忙上前扶住他，抓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他身体的重量立刻压得我也几乎站不稳。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到楼上。
“钥匙！”我把手摊出来，望着他说。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似乎很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后指指裤子口袋：“在这儿……”
我把手伸进去，里面居然空空如也，我看他一眼，又去翻他另外一只口袋，结果仍然是空的。
我继续在他身上翻，腰带上没有，牛仔裤后面两个口袋里也没有。
没办法，只好伸手敲门。好半天，里面也没人应声。大概老奶奶年纪太大,耳聋眼花,根本没有听到敲门声。夜阑人静，如果再敲下去，邻居一定会出来抗议。
我无奈而又疲惫地望着项非，觉得他简直就是像一只烫手的热山芋。咬咬牙，只好掏出自己的钥匙把门打开。
他软软地靠在我身上，听话得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我把他安置在床上躺好，找出棉花和酒精开始给他清理伤口。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却不断流出血来，他痛得皱了皱眉。最后用云南白药才好不容易把血渐渐止住。用一块纱布覆在伤口上，再用胶布固定好，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去浴室拿了条毛巾，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和污垢,才发现不止是额头，他的脸颊和下巴上也有瘀青的伤痕。我把那些带血的棉花和纱布扔掉，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关掉灯，正要转身去客厅，他却忽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个身，俯在床边呕吐起来。
我赶快倒了杯水喂给他，然后清理弄脏的地板，再喷了些空气清新剂，掩盖一下空气中难闻的酒味儿。
项非睡着的样子就像一个婴儿，看来他是真的醉了，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说抱歉，甚至不知道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女人究竟是谁。
可是，我始终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的妈妈？也许，妈妈早就死去了，所以，在他的记忆中，妈妈永远都是年轻而美丽的？
他迷迷蒙蒙地张开眼睛，深幽的眸子里居然露出一个梦似的微笑，那微笑如此纯洁，如同天使。我刚要开口讲话，他却忽然捉住我的手，用力把我拉进怀里。
我又急又气，拼命在他怀里挣扎，可是，他的两条手臂是那么有力，任凭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个男人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幼稚，居然如此轻信一个陌生男人，居然毫不设防地被这个长着天使一般容颜的魔鬼所迷惑。
“你放开我！”我在他耳边愤怒地低吼。
他翻个身，整个人把我压在身子底下，嘴里满是浓浓的酒气。他用两只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我还来不及反抗，他的唇就不容分说地吻了下来。
我用力把脸偏向一边，让自己的嘴唇挣脱出来。
“你这个混蛋！流氓！”我恨恨地盯着他，一双眼睛象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几个窟窿。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别说你看不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中还是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懒散和倨傲，如果不是他此刻禽兽般压在我身上，我说不定会认为那道眼神是性感的，甚至说不定还会被他打动。
“我为什么要管你，为什么不让你刚才死在路边！”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道。
“因为你喜欢我。”他的眼神中没有半点邪恶，仿佛还透着一丝无辜，似乎这样做并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受了我的引诱。
“我会喜欢你？”我的嘴角挂着冷笑：“不要以为我是你认识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烂女人！”我轻蔑地望着他：“我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太善良太幼稚，后悔没有看清楚你这条色狼的本来面目，你随便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只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大不了以后不再多管闲事！”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不再挣扎，只是用嘲弄的眼神冷冷看着他。
他沉默着，眼里慢慢浮上一抹受伤的神色，幽幽地望着我，声音低若蝇语：“你说得没错，能看上我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烂女人，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因为我妈妈是杀人犯，而她杀死她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爸……我从小就是野孩子，连老师都轻视我……所以，我只能做坏人……因为……好人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我这种人……”
他放开手，慢慢转过身去，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压抑地啜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似月云中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