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壶笳

21、南巡（上）

　　前头才爆出选秀的事情，后一脚向来是个隐形人的贤妃竟然被诊出身孕。

　　她随来性子和善温吞，进宫多年身居高位为人却十分随和，又有姐姐的告诫在前，她自己都认命了，却不料皇上难得一次留宿居然有了身子，一时间激动的喜极而泣。

　　“娘娘，这是喜事儿，可千万别掉眼泪惹得小皇子不高兴呢。”苏合笑着劝她。

　　“娘娘，咱们宫里没有经年的老人，您瞧，是不是请皇贵妃帮忙掌掌眼？前头荣妃娘娘生了好几个皇子可都没有养住，也就三皇子才算是养住了。”降真端着温水进来，替她擦了眼泪。

　　正巧皇贵妃带着半夏和当归过来看她。

　　“佟姐姐，您可来了。”一见着皇贵妃贤妃仿佛就找到了主心骨，刘家败落三代不可科举，已经是庶民，无缘进宫参拜，她原本就找不到人可以商量心中欢喜过了便只剩下惴惴不安，听了降真的话已经将皇贵妃当成了救命稻草，见她过来忙不迭的携了她的手坐下。

　　“哎哟，都是当娘的人呢，该多笑笑才是，你这愁容满面的，可怜小皇子还没落地就要替他亲娘先愁上一愁。”皇贵妃坐定了，见她面露慌张，不由温柔的笑了笑宽慰道。

　　“佟姐姐，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若非姐姐临终前指点我，许多事也糊里糊涂的，满宫上下，皇上对我不过一点儿余情罢了。”贤妃说着叹息一声，忍不住蹙了眉头，“如今有了孕事是喜事儿，可我担心，我能不能养的住这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瞧这几年宫里的皇子和公主可不都是落得满地都是，你身子素来养的好，自然是无碍的——可是太医诊出什么不妥当了？”皇贵妃微微一笑，早年皇上登记时候委实艰难，后宫里有不安分的太妃，也有不安分的女子，尤其皇上第一个孩子非贺皇后所出，却又是童子，她听爹爹嘀咕过，听说那哥儿生的白白胖胖的，可惜不满三岁就夭折了。

　　那时节皇上对朝堂掌控力不够，哪里有功夫看顾后宫，从六年到十六年，连同贺皇后的嫡长子在内，十五个孩子就养住了五个，这细细一算，可不教人觉得心惊胆战么。

　　“姐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上对我家里是心有芥蒂的，我这一生得上天垂怜，也就只这一个孩儿了。这几年姐姐握着后宫，宫里上下安稳，我才敢跟姐姐说。”贤妃说道这里便忍不住流泪了。

　　“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少不得给你出个法子，这满宫里上下，都是相处久了的人，也算得上太平，我今年原是想看顾你，只是今年我悄悄给你透个底，眼下两桩事我都错不开眼，一是选秀，一是下半年皇上打算南边儿去一回，还是为了朝政的事情——你往慈宁宫求求太皇太后。”皇贵妃见她委实哀愁，又想起这几年里殷臻、殷佐来串门子，她对两个孩子也是真心实意，出口提点道。

　　“这……不瞒姐姐说，我与老太太委实只能算平平。”贤妃先头听她不能照顾自己，面上不由带出失落来，听见她提到太皇太后，眼神一亮，老太太是血里火里起来的，胆识跟手段都不缺，若是有她照顾，自己定然平安无事，只是想起平素里自己与老太太除了三节两寿的也没有旁的交情，一时迟疑。

　　“刘老爷子先前是跋扈，可他也曾是先帝肱股之臣，于国于民总有功之处。无论是先帝还是皇上登基的时候年龄都太小，太皇太后辅政不易，多少还记得些许情分，你求求她老人家，也不提旁的，就说宫人年轻都不经事，若是能请她宫里一位嬷嬷来替你看顾一二，想必她也会答应的。”皇贵妃沉默了片刻，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多谢姐姐。”贤妃登时起身拜谢，她原来只觉得皇贵妃为人公允大气，如今听对方不避讳的说了肺腑之言，可是在心底将对方当成亲姐姐了。

　　“使不得，使不得。”皇贵妃托住她的手，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少不得再嘱托你一句，这几日前前后后前朝忙过，皇上必然会赐下赏赐来，你记得提一句，就说太医说经年不孕是因为体寒，到底身体有些虚弱，求皇上允诺你闭宫养胎，少在外头，才是上策，只是囿于这一宫之内，有些许烦闷罢了。”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这么多年在宫里，可不都这样过来的么？只可惜了平安，它是闲不住的性子，将它关着我也不忍心——一事不劳二主，先头还听姐姐说臻哥儿和佐哥儿都喜欢小犬，不若将平安送给姐姐养。”贤妃得了她的嘱咐登时心头一定，忙不迭的命苏合上了点心。

　　“也好，两个孩子如今都往文华殿读书，白日里景仁宫静悄悄的，我倒也觉得寂寞，如今有一只小犬养着，在膝下欢腾，倒也甚好。”皇贵妃想了想，点点头允诺了。

　　“降真，等下你就抱着平安过去，还有前头姐姐送的缎子给它做的衣裳，猫狗房里太监替它做的屋子——一道都搬过来才好呢。”贤妃听她这样一说登时坐不住了，忙不迭的招呼道。

　　“瞧你，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个姑娘的性子。”皇贵妃一笑，连忙将她拉住，“左右降真带着半夏去就好，你上回做的春卷味道甚好，可有菜谱？臻哥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毛病，食素多过吃肉，跟着佐哥儿一道还好，他自己的时候对着肉菜连筷子都难得动，你上回的春卷里裹着肉馅儿，他吃的香甜，就厚颜来找你要菜谱了。”

　　“姐姐稍后，我这就写给你。”贤妃教她这样一打岔，也就不管给小犬搬家的事宜了。

　　等殷臻和殷佐回来瞧见摇着尾巴迎接自己的平安，饶是沉稳如殷臻也忍不住露出快活来。

　　“娘，平安缘何在这里？”殷佐摸着小犬软乎乎的毛毛，整个人露出幸福陶醉的微笑，殿里暖和，他换了家常的衣裳，就将小犬抱起来，小孩儿近来已经开始习武，虽然就是跑一跑、扎马步，但力气渐长，这会抱着平安，激动的在殿里跑起来。

　　“贤妃娘娘不方便养它，便送给你们了。”皇贵妃轻轻笑了。

　　“娘，大哥，我能照顾它么？”一直以来隐秘的想法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殷佐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这犬瞧着秀气得很，过几年搬出去了，我就寻只山东猎犬来养。”殷臻一挥手，眼神却不住往平安身上瞧。

　　“你要照顾它当然可以，可你养它便是对它有了一分责任，往后它有个好歹，或是你嫌弃它烦了，都要记得是你开口要养它的。”皇贵妃见兄弟两商量定了，这才笑着认认真真的对殷佐说道。

　　“娘，我记下了。”殷佐认真的点了点头。

　　自养了小犬，殷佐每日除了功课之外的功夫便是与殷臻一道遛狗，他负责带着小犬跑，殷臻则使唤宫人给小犬做衣裳，他最早还嫌弃这小犬生的温顺是太太姑娘们的宠物，如今养着养着，到觉得写字的时候抱一只小犬在怀中也甚是舒服，至于前头生出的养一只山东猎犬的事早让他抛在脑后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皇上决定九月南巡，选秀也草草结束。

　　皇上不是爱女色之人，最后选入宫中的人跟上年一样也是两人。

　　一人是常在章氏，人生的秀美温柔，一手丹青颇为出众。她父亲原是禁军校尉，虽是武将家的女儿，为人却颇为风雅，只是有些许寡言，今年教皇上点他做禁军的头领，他膝下三子独章氏一个姑娘。

　　一人则是贵人吴氏，吴贵人是皇商出身，她的父亲吴天佑也算的上近年来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些年因着倭寇之事朝廷里禁了海运，可暗地里不少江南大族仍旧偷偷打了海运的主意，他原是江南人，前头是海商出身，因着利益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独他一个人教忠心的仆人救了出来。

　　到了今日，他虽然不出海了，可仍旧保持了一条跟南面来的茜香国商人的贸易。

　　他家在都中的杂货铺里常常有些稀罕物什，又在前几年搭上了皇上的路子，得了皇商的名头，吴贵人进宫的时候，纵然有定例不许带太多的箱箧行李，可压箱底的银票便当得起都中寻常四五品官家里二十年的嚼头。

　　这两个姑娘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九月里刚一入宫，皇上还没有翻牌子，便决定南巡。

　　也是去年盐政给了他信心，令皇上在江南重臣之间颇有帝王之威。

　　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南巡，后宫众人之中，太皇太后已经年迈自然难得动弹，他与皇太后也只是为天下人做表率，到底称不上太亲昵，更何况在皇上心里，第一次南巡他是为了盐政改革的事情，也是为了后头开海禁做准备，旁的女子不需太多，他心里只想带表妹去。

　　“爹爹，你要带着娘亲南巡，那我和哥哥呢？”今日不是大朝会，皇上批了折子到文华殿考教几个皇子的课业，顺带将殷臻和殷佐一道捎回景仁宫，到了景仁宫便迫不及待的提起带皇贵妃南下的意思。

　　“南面风景绝佳，我竟是从未见过，能跟着皇上一道走，赏西湖十景，观江南烟雨，我自是愿意，可皇上您是为了朝政去的，我跟着是否有妨碍？”皇贵妃想了想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有淡淡的酸楚慢慢的沉下去。

　　甫一入宫的时候她是爱慕着这个人的，皇上是年纪轻轻冠盖京华的美男子，与朝臣的博弈和坐拥天下的身份令他多了一种慨然大度，这样的伟男儿如何能不教她心动呢？

　　可再多的爱慕也抵不过日复一日的心灰意冷。

　　她入宫数年还未有身孕，教太医整治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宫寒的毛病，一道冬日里便觉得手脚冰沁冰沁的，大家族的小姐自小都请名医调养着，哪里能有这样的毛病，日常喝着保养的药，心底确实一片冰寒，还不敢跟家里吐露半句，便是身边的宫女也都隐瞒着。

　　可转念一想入宫多年未有身孕，却能够先提了妃位，再往后就是贵妃，膝下还养着两个皇子，家族又得皇上信任，如今距离皇后更是只有一步之遥，说起来，旁人可不都要羡慕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忍不住流泪，若是皇上是无情无义的对她，她恐怕也就放下了，可皇上分明又对她有着真心实意，可这份真心比之江山比之小太子太轻太轻，她有时候看着这个男人，忍不住想，要找一日，他会不会后悔，可到头来人这一辈子都是为自己而活，旁人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在意的呢。

　　到了如今，膝下臻哥儿与佐哥儿最是贴心，她有此二子，比旁人已经好了许多，她还记得年幼时候听祖母讲家常，老人家早年因为战乱三子二女据是亡故，到了晚年倒也是子孙满堂，她常念叨着，人这一生，福分都是有限的，一个人哪里有样样都好、样样不缺的道理，她幼时听得只觉遗憾，如今想来，虽与父母分离，可能与两个孩子有一段母子姻缘已是天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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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一下，然后这个地方统一说一下，佟贵妃不是恋爱脑的女人，只是偶尔会有黯然伤神，真正的恋爱脑另有其人，涉及主线剧透，这里就不一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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