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歌》南山小栈

2、第二章

　　碧荷跟着江亦歌林佩秀了岸边，岸边人多，更为嘈杂一些，也看到更清楚。她们三人处在比赛的中间位置无论是在比赛的起始点还是终点都能看到。
　　不多时比赛开始了，此次龙舟赛分为十二队，大多是周边镇里与乡里组成的队列，当然也有像林璋玉这样自己组成的队列，每个龙舟上有二十四个挠手，看得出来都是年轻体壮之人。不论是林佩秀还是江亦歌都未曾见到过这般壮大的场面，在开始时，岸边的呼声高涨，江亦歌不认识，也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什么，只看见十二队龙舟越划越快。
　　也有落在后面的，林璋玉的这队一直稳居第二，龙舟距离江亦歌越来越近，江亦歌感觉涌向她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也许是那些人跟着龙舟的方向一起跑过去了，江亦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人潮涌动，本来原是同着碧荷林佩秀一起的，但是人多，一回过头来人就不见了，江亦歌与她们走散了。
　　江亦歌心里着急，又怕林佩秀出了什么事儿，林夫人让她好好照顾林佩秀，她却把林佩秀弄丢了，林佩秀还那么小，才十二岁，个子也不高，又爱凑热闹，这种情况会出什么事儿还真不好说，又担心碧荷，碧荷虽然与自己同岁，但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江亦歌心里急，但人太多，在人群里面出不去。力气又比不上常年在地里的庄稼人，也只能干着急。
　　随着人群磕磕绊绊的，江亦歌又被人踩了好几脚，今天换上的新的绣花鞋脏了，发饰也散了，五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但经过这些人一跑，一挤，人多，味道也大，各种味道夹杂在一块，汗臭脚臭等。江亦歌从未经历过这些，便有些支撑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强忍住吐的欲望。
　　好在龙舟赛的距离不长，在江亦歌吐出来之前便结束了，人群在停住的最后一刻也最为疯狂，不知为何，将江亦歌挤出了人群，在离河水只有半尺之遥的地方，将将站住，再差一点点就要掉下去，江亦歌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向终点那边，林璋玉那队最终还是没能赢，当然，也只是差一点点。看着林璋玉下了龙舟，再看着自己面前人来人往，江亦歌正觉得自己能缓口气时，去寻林佩秀与碧荷时，蓦地感觉自己一下子受了重击，直直向河水里面栽了下去。
　　“啊！”江亦歌尖叫一声。尖叫声随着“咚”的一声落水声戛然而止。江亦歌掉入水中，但她自小在京城长大，接受的都是大家闺秀的教导，凫水她自是不会的，只能在水中挣扎，她力气本就小，挣扎不过十几下就沉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也慢慢停了。只见一个影子跳入水中，向江亦歌落水的方向游去。不过一会儿便将江亦歌捞了起来。江亦歌早已昏厥，当两人上岸时，浑身已经湿透，五月的天还有些微凉。滴着水的头发黏在青年的额头与脖子上，幸得江亦歌怕冷，今日出门前穿的较为厚实，即便湿了身也不至于曲线毕露。
　　岸上的人纷纷猜测这落水的女子是谁，衣着不俗，衣料上等，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能是哪家小姐贪玩，结果出了事儿。因这还是头一回在端午龙舟赛上出了这等事儿，在岸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救起江亦歌的青衣男子将江亦歌平坦至地上，双手交叠有规律的按压其胸部，几十下后，感觉女孩有些知觉，随后江亦歌转醒，对着旁边咳了几声，将呛入胸肺中的河水咳了出来。
　　“姑娘，你没事儿吧。”青衣男子轻声询问道。江亦歌转过头来，对上了一双充满关怀的银色双眸。江亦歌心里一惊，银色的眼眸，她未曾见过，在过去十几年的认知里，她只知黑色与黄褐色的眸子。
　　“无碍，可是公子救了小女子。”江亦歌上下打量了一下青衣男子，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与衣服都还在滴水，猜测道。“请受小女子一拜。”江亦歌挣扎着站起来，青衣男子见状，顾不得男女之别，扶着江亦歌站了起来。江亦歌对着青年男子福了福身。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青年男子拱手回礼道。
　　龙舟赛结束，看着聚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又隐约听闻有人落水，林璋玉等人也赶了过来，看着围在一起的人们，林璋玉挤了进去。只见一男子与一女子浑身湿透站在中间。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再细看那女子好生眼熟。
　　“亦歌，这是怎么了，听说有人落水了，可是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馆看看。”看着江亦歌贴在身上的湿衣物，略显单薄，还是五月，天气微凉。林璋玉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替江亦歌披上。就要扶着江亦歌走。
　　听闻林璋玉的声音，江亦歌心里放松了不少，好歹有认识的人赶了过来解救自己。“表哥，我没事儿了，不用担心。多亏这位公子舍命相救，你可认识？”江亦歌看着青衣公子对着林璋玉说道。
　　“易大夫。”林璋玉看着青衣男子喊道。“是你救了我家表妹？多谢易大夫。”林璋玉拱手道。
　　“医者仁心，这是易某该做的，林公子不必多礼。”易桓回礼道。
　　“表哥，你们认识？”江亦歌一脸惊奇，指着两人说道。自己来安宁县不久，还是有许多事情时不清楚的，比如，有双银色眼眸的易大夫。
　　“易大夫医术高超，在安宁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般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林璋玉一脸钦佩。这位易大夫也是颇具风采。
　　“不过是大家谬赞了，易某当不得，这位姑娘是林公子的表妹？方才落了水，怕是会受凉，请容在下把下脉。”易桓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是将患者看的最重要，对于这些名誉不甚在意。
　　“那就有劳易大夫了。”江亦歌伸出还是湿的手腕。易桓随即搭上，皮肤入指微凉，脉搏有些虚弱。此时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引得江亦歌打了一个不太雅观的喷嚏。还好江亦歌及时用手捂住，不算太过尴尬，也没有太过丢脸。
　　不时，易桓便收回手，对于江亦歌的情况了然。
　　“易大夫，我表妹身体如何了，可还好？”林璋玉急切问道。江亦歌也看向易桓，虽然她知道自己身体本就较虚，也畏寒，但还是想知道确切情况，总归是自己的身子。
　　“姑娘身子虚，平常可是会有有些食欲不振，精神不济，神色恹恹？”易桓看着江亦歌不似本地人，身子有些毛病，但也不是大病，气色不好，太瘦，肤色有些偏黄。
　　“易大夫，我这······”江亦歌欲言又止，看着周围这么多人，虽大多数见是林知县家的人，也知不好打听人家的私事，慢慢散去，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更何况，还是关乎到人身子的隐私事儿。
　　“姑娘，林公子，请借一步说话。”看出了江亦歌的为难之处，易桓便带着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姑娘可是初到此地，有些水土不服，再过两月待姑娘适应过来便好，只是姑娘身子虚，似是自小就有的，特别是到了冬日，十分畏寒，进入深秋后，姑娘切忌莫要伤风。”
　　“可需开些药方给我表妹补一补，不知她这体虚能否根治。”林璋玉听闻有些担忧。
　　“根治并非难事，但需要慢慢调养，待我回去开张驱寒的药方，姑娘先吃上三五日，我再给姑娘配些食疗的方子，姑娘先试着用半年，应该会有所好转。”
　　“劳烦易大夫了，我派人酉时去易大夫的医馆取药吧。”林璋玉看着时辰，现在差不多未时，再过两个时辰去取时间不会太赶，那时天色也尚早。
　　“随时恭候，只是易某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易桓看了看天色，与人约好的时辰就要到了，要立刻赶过去。
　　“易大夫告辞，待下回璋玉再登门拜谢。”林璋玉看着易桓离去的背影道。
　　随后江亦歌与林璋玉两人去寻林夫人，见到林夫人时，林夫人正急的团团转，林佩秀与碧荷倒是没什么事儿，林佩秀是个机灵的，感觉人群有些躁动，本想拉着碧荷与江亦歌退到边上，奈何一转眼江亦歌人就不见了，只剩碧荷与她，索性两人就回到原地找林夫人。
　　碧荷担心江亦歌，想下去找自家小姐，林夫人看着乱糟糟的人群，江亦歌情况不知如何，又怕江亦歌从京城带来的丫头出了什么事儿，就没让她去，派了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丫头去寻江亦歌。
　　江亦歌人没找着，急的林夫人抓着林佩秀训话，林佩秀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心有愧疚，又有些害怕，被林夫人训红了眼，而碧荷又担心小姐，只顾着抹眼泪。好在江亦歌虽然落了水，但没出什么意外。林夫人看着浑身湿透，还披着自家儿子的外袍被扶着回来的江亦歌，唇色发白。
　　林夫人心疼不已，立马带着众人回了林府。又是命人给江亦歌换衣又是熬姜汤又是熬药的。许是姜汤和药起了效果，江亦歌并未感染风寒。林夫人细细问了江亦歌事情的经过，江亦歌事无巨细的回了，只是被谁撞了而落的水，江亦歌也不知道。林夫人十分气恼，要让林知县非把这人查出来不可。
　　对于下水救江亦歌的易大夫，林夫人也是一顿好夸，易桓的医术在安宁县是出了名的好，虽然他的眼睛与众人的眼睛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易桓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