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逼上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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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能记得的全部了。”
伴着这句话的，还有一本递过来的棕色本子，大概A4纸的大小，非常普通的办公组标配，又像学校里面发的那种顺带奖品。
推到黑框青年的面前，他也就顺手接住了，然后说了句我会认真看的。
顾三月没什么多余要交代的，便点了点头，对他来说，面前这个青年能够这样出来与他见面，已经是他最近这么多天沮丧下能抓住的唯一一点希望。
这几天他过得实在不算好，白皓回去K市以后，就连白昭都没怎么回来过，他原本也不是那么热衷与人社交的性格，别人不发消息过来，要他回一条信息过去，他都会想一想会不会打扰对方，不过白昭倒是给他发过一条讯息，不知道是不是白皓对他说的，让他在B市的话，就住那个公寓便好。
他当时看到信息是犹豫过的，他所面对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得知的那种要在B市学习乐理知识，相反，他来这里是找律师处理合同问题，原本他有考虑过和白皓说，哪知道白皓卸下娱乐圈的选秀任务之后，就要回去公司，还是远在K市的。
而让他彻底选择缄口不言的则是白皓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再次对峙上了邓松清。
邓松清与他在警局门口见的面，那盏夜晚格外炽烈的灯盏之下，只不过那是白天，那盏灯并不亮。
对方似乎是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果断在门口拦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澄亮的日光之下，那截残留勒痕的脖颈格外刺眼。
“你这是想清楚，回来自首了？”邓少爷双手抱胸，背靠着警局，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即使这门口寥寥几人，也比夜晚热闹一些，果然闻言有路人侧目看过来，甚至停下脚步。
顾三月则不想与他争吵，他以前不是没和邓松清吵过，但是那没有效果，换来的......
他闭了闭眼睛，想把过去那段不堪的，差点把他逼上绝路的记忆甩到脑后，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已经疯了一次，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事后心有余悸，甚至后悔，他的脑海不断给他传送一种信息：好像他做什么都没有用，即使他努力做到最后，也只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不害怕自己会面对怎么样的后果，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想过一死了之，后来他努力活下去了，有了喜欢的人，也有了软肋，别人碰他的软肋，这比逼他死还要难受。
现在因为他，白皓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影响，生活，梦想都变得被动，这不是他希望看见的，可他呢，他冥思苦想，居然没有任何的法子。
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男人，不应该这么软弱。他过去那些情感上的软弱，让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尝尽了苦头，那他就只有改变，硬着头皮去改变。
“怎么，到了警局门口你知道害怕了，那天你可是恨不得勒死我。”讨厌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周边转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
“顾三月，你敢做不敢当吗？”顾三月的不回复激怒了大少爷，逼近他，言辞激烈，仿佛顾三月真的是他嘴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然而，顾三月没看他，转身就要绕着走，邓松清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立刻又把他挡住了。
“你让开！”顾三月语气极差，他隐忍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他不知道这个大少爷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是要亲耳听到他和他说会放弃白皓？如果这在之前，在还没有发生那些事的当下，他也许是真的因为自卑，因为愧疚放手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邓松清再怎么逼迫他都没有用了。
“我让开也行，不过既然我和你遇上了，你得对我说声抱歉吧。”邓松清放松了自己的姿态，语气也变得正常，听在外人耳里，他不但是个受害者，还是一个只要一句道歉的通情达理的受害者，与他这蛮横不讲理的施虐者截然相反。
今天是个大晴天，可也是个大风天，道路两侧的树被吹得哗哗作响，面对面对峙的两人之间却静的可怕，一时之间无人说话，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从互相的眼睛里面，都能看见如同冰霜一样的冷意。
邓松清原本只想来给顾三月添堵，一方面被顾三月那么勒脖子到将近窒息的体验实在很不好，他事后越想越气，就算他都已经用了家里的势力，把白皓先夺回自己的势力范围，可顾三月依然是一个忽视不掉的眼中钉。
他想不明白，顾三月有什么好的，要身份地位没有身份地位，他长得顶好看吗，也不比他好多少，有博闻强识，满腹才华吗，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乐手罢了。不，说他是个乐手都是抬举，就他现在的水平，顶多是个业余水准。
就这样的条件，白皓凭什么不要他而选择顾三月？
输给这样的人，他会输给这样的人？
他是断不可能输给这样的人的！
所以，让他看清现实不就好了，几次三番，他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白皓就算再喜欢他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回到他的手里，顾三月还不是要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付出代价？
可这人居然这么不识好歹？邓少爷听着顾三月接下来的话，眼睛都泛起猩红：“让我对你道歉？不，你不配，我只是恨我自己，没有早点就反抗你。”
听听，这话真是好骨气，是真嫌代价还不够大，他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好，你好得很！”邓少爷激动地说出两个好，招手让一直躲在暗处的保镖过来，说，“我感觉我现在非常不安全，你就在我身边贴身保护我。”说完睨了顾三月一眼，顾三月不理他，从他侧边疾步往警局里面走了。
围观的群众还在讨论，邓少爷心底不虞，阴着脸喝了一句：“看够了吧？看够了就滚！”
人群骚乱起来，不过原本就是吃瓜看戏，又是在警局门口，路人没一会儿就散了。
邓松清招招手，保镖凑近了些，听他的主子说：“看好顾三月，让他感受感受什么叫得罪我。”
“是。”保镖应了就隐去了暗处，邓松清远远瞅着警局，脸上露出一抹还算舒心的微笑。
而进了警局的顾三月，自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想把事情的经过再仔细说一遍给警员听，这一次他认出来他面对的那两位警官，可人家挥挥手说已经结案了，他们今天又有今天要忙的事务，实在没有时间听他的叙述。
顾三月失落归失落，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内，他来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心理预期，可实际遇上，心底还是不怎么舒服，像是脑袋上面那悬而未决的刀，往下降落两寸，与他的头顶不过毫厘之差，随时都能把他过去所有的坚持给摧毁干净。
他抿着一张嘴往外走，走出大门，被一个年轻的，略微熟悉的声音喊住：“是你？”
顾三月转过头，那个声音的主人就与他距离两米之远，手里捧着一叠资料，一顶肃穆的警帽下，是一张周正的脸，尤其那双眼睛熠熠闪光，带着朝气的光亮。
“.......”
“我是那天晚上拷了你男朋友的。”小警察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忸怩，仿佛是已经习惯了。
顾三月在他开口之前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小警察，正是那天被他哭闹着硬要他把自己要抓进来的，原本他还沮丧的心情瞬间被回忆里的尴尬替代，低声说了句：“是你。”
小警察比那晚上热情多了，对他自我介绍：“我叫胡亮，你怎么在这里，又犯事了？”
“不是，”顾三月被这突然的善意一打断，沮丧都差点一时之间忘了，不过现实又促使他掀起眼帘，情绪并不高的道，“我想找.....不过已经没事了。”
那天他就看得出来，小警察，也就是胡亮应该还就职不久，这件事情就算对他说，也不见得会被领导重视，反而可能白费力气，他已经没什么精力了，干脆也就没有细说了。
然而胡亮的确如顾三月预料的那般，是个实习期的小警察，可他到底警觉性高，顾三月又是进警局又是欲言又止的，自然是有什么隐情没说，他干脆对他交代：“你先站在这别走，我把资料先送到办公室去后，然后你有什么事情再和我说。”
他说着，跨开步子跑走了，年轻人精力充沛，又是训练有素的那一挂，没一会儿就跑着回来，气都不喘。
他带着顾三月在一间像是会客厅的小房间坐下，随后看了一眼手表说：“我大概有十五分钟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把你的事情大致和我说一说。”
这次，顾三月没有犹豫，把之前的那件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比胡亮还在意他的时间，看一眼手机还有三分钟，就先停了下来，说：“这一次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一些事是发生之前的。”
胡亮愕然：“之前还有？”
顾三月点点头，到底是时间不充足，顾三月也不想拖延时间，干脆先起身，想了想又和他道了谢：“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其实说出来我就已经好过多了。”
胡亮也站起来，似乎是有些在意那天他的嘲笑，他那虽然不是恶意的，平时他们出门办事，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少，遇到些刺儿头，他也学着前辈给自己树立一些威信，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听到电视剧现实重现了，还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一想到顾三月说之前还有些过节，看来那些也不会比这次差多少，便与顾三月定了个时间，换了个私人的联系方式。
顾三月问：“这会不会不好？”
胡亮则满不在乎：“没关系，这也算是拔刀相助吧。”
时间不早了，他与顾三月道别又去忙了，而这之后，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他们私下里交谈的时候，胡亮给顾三月发消息让他整理一下之前的事情经过，顾三月便拿了这个本子，把之前的事情，所有能够回想起来的细节一一记录下来，也包括他能找到的证人，以及一些证据。
胡亮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还是得提前和你说一声，我虽然会尽我的努力，但是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办到你希望的那一步。”
顾三月说：“我知道，已经很感谢你了。”
胡亮戳戳杯里的咖啡，满脸促狭：“你这个人，当初那么情绪激动，现在倒是格外看得开。”
顾三月也跟着笑了笑，他不是真的笑，只是习惯性的回复：“那也没有办法。”
那也没有办法。似乎他已经认命了一样，他活到这个岁数，没有任何社会层面上的成功与成就，到头来一句没有办法，像是要把他的所有元气耗尽，把他团吧团吧，他就成了一个成熟的社会人。
胡亮不笑了，反而表情坚毅了一些：“但是，你得相信，有些事情，去做了才有的结果和没有做的结果是存在差异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当个警察。”
“你会是个好警察。”
“当然！”
交谈过后，顾三月回公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长期待在B市不是一回事，他必须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以后要继续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白皓能从心做什么，那不是他们头脑一热的誓言，而他也不能只让白皓一个人牺牲。
在他把最后几件衣服叠起来准备收进箱子里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上面赫然金姐的名字。
金姐作为一个称职的经纪人，已经催促了不下好几遍，顾三月不想搪塞他，那天他没有答应解约的事情，金姐其实一时之间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只不过她有上一层的压力，现下周东晨都加入了进来，这着实是在对他施压了。
顾三月按灭手机，不想接，事实上，他已经接受自己离开会延时的事实，只不过他没见到律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律师说着回来，又临时有了忙碌的工作赶不回来，顾三月从他的来电知道他所在的是哪一所律所，也亲自找过其他律师做咨询，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对他的询问表示了为难。
他便又知道了，他的另一条路被截断了。
邓松清就是想要把他逼上绝路，让他手无寸铁，让他孤立无援，甚至让他连白皓的电话都很少能够接到。
也让他明白，这一次他是实打实地要让他知道他的厉害，与自己的无能。
而也许邓松清真的成功了一大半，他的确偃旗息鼓，无法惊起任何水花，可有一件事情，顾三月把再一次响起的手机翻过来，亮起的屏幕看不到此时的脸色，他一边按下接听，一边心底补充：
他赌白皓这次不会轻易放开他的手，而他自然也不会同过去那样放弃。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逼上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