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满阶梧桐ff

2、二， 在镜前化妆

　　冷萸今天有个约会，是成子旆，他从美国回来了，他是成子旋的弟弟。昨天上午打来电话约冷萸今天去和平咖啡厅。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和平咖啡厅啊，时过境迁啊，那里起了高楼，一层是书店，二楼是影剧院。”

　　在那个疯狂无序的年代里，所有人都被一个缥缈的宏大的理想笼罩着，狂热地去追求一个虚幻。冷萸和成子旋也响应最高领袖的号召到那个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一边修理地球，一边消耗着青春芳华。在那个苦累无边的日子里，每一句关切的话或是抚慰的动作都足以让人感动地流泪。讲话磕巴的子旋无怨无悔地帮助冷萸，不论是她哭她笑，她生气，她受人欺侮，子旋永远陪在冷萸的身边。他们经历了怎样艰难困苦的日子，只有他们自己最明白。虽然两年后他们都回城了， 可那会儿谁知道呢。那可是让人无法忘记的苦难的记忆。

　　回城以后，冷萸成了子旋的女朋友。成母看在眼里那个欢喜啊，喜欢得不得了，她瞟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瘦又高，太细了，不是像圆规，就是像竹竿，或是像水塘边的芦苇；太高了， 走在人群中总能一眼看到高出大半头的他。 他含胸驼背，皮肤黝黑，一脸的粉刺痘痘。小眯缝眼，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地包天的牙，一说话就噘起下嘴唇，结结巴巴的。 没曾想，他竟能领回这么个萸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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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萸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里又多了不少丝丝缕缕的华发，她不想染，是这个年纪了，就这么着。 只是，她轻轻地摸了摸着自己的脸颊，她的皮肤很白，但没有光泽，就像是调色板上刚挤出的白色颜料，没有生气。还有那些可恶的鱼尾，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曾经这张脸也是娇艳可人的，白嫩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深潭似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两颗黑葡萄，眼角微微上扬，顾盼生辉。

　　在她额头发根处有个伤疤，是那样扎眼，那样丑陋。冷萸赶紧拿出了粉饼、口红、眼线笔，还有粉底液，这是昨天买口红的时候，那个柜台的小姑娘的建议。冷萸捏着海绵往脸上抹粉底，她在那条疤痕上蹭了又蹭，抹了又抹，隐隐约约仍有疼痛感。这是条新伤痕，微微发红，卖口红的小姑娘说用粉底液可以遮盖得很好。 “小畜生。” 冷萸从牙缝里极轻地挤出这几个字。

　　这可能是错觉，那隐隐作痛是她的心。 上个月的一个晚上，小畜生成才和九兰突然说要自己开公司，向冷萸要钱。成才说与其听老板的话，不如让人听我的话。问他要开间什么公司，他便云山雾罩地天一句地一句，说了半天，冷萸听得迷迷糊糊。这些年，成才一直闲荡在家，没个正形，冷萸又怎会信他，更何况冷萸并没有多少积蓄。

　　“别做不切实际的梦想了，好好找份事情， 别贪大，能够照顾好你自己和九兰就行了。” 冷萸忍不住规劝几句。

　　成才那里肯听： “ 我已经有计划了，一个很好的计划，我跟你说，一定可以赚钱的，你不会不信吧！”

　　“儿子啊，不是妈妈不支持你。你这样，明摆着，这钱就是打水漂了，我们是小户人家，输不起的。脚踏实地的，找个工作吧，你不能总在云上漂着吧。”

　　“你怎么知道那钱就打了水漂？不会的，我一定行的。 外面的人不信我，可你是我妈，你也不信我？ 你把钱给我，我要试一把。” 说完推了一把冷萸， 就要自己动手，抢冷萸放存折的盒子。冷萸向后一个趔趄，没站住，倒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床边，顿时，殷红的鲜血汩了出来，流了一脸。后来在医院里缝了六、七针，留了条发红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