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豌豆泡饭

4、第 4 章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王之遥没说话。

　　林清清慢慢捏起拳头，环视寝室一圈：“外面的流言怎么样我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我也不管，大家朝夕相处，我是怎么样的人难道大家不清楚吗？我自认行得端坐得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认。”

　　这一晚，寝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正好轮到莫非非和钱岚打扫寝室卫生。莫非非这个吃货，对着垃圾桶里全新未开封的零食小小心疼了足足一分钟，拎着桶全倒进楼梯拐的大垃圾桶里。回来见寝室里还是怪怪的，用笤帚敲响了簸箕：“诶诶，作为312的成员，大家要团结一心！关于林清清同学，大家看她一直穿衣这么朴素，一顿饭都不超过五块钱，像是那种人嘛？”

　　仔细想想也是，林清清一个季节，一直都是两件衣服轮着穿，从没变过，更没做过夜不归宿的事情，哪里像被包养的样子？

　　成功地吸引大家的目光之后，莫非非继续正义凛然：“至于林清清同学的感情生活，那是她自己的事。她现在就是单身，清清白白良家妇女一枚，路边醉鬼什么的，大家就不要管了哈~”

　　钱岚：“对对，寝室和谐最重要！”

　　这事就这么尴尬地揭过去了。

　　事后林清清对莫非非说：“穿衣这么朴素、良家妇女。你确定不是来黑我的？”

　　“穿衣朴素是真的，你咋又穿了这件运动服？”莫非非捏着爪子坏笑，“至于良家妇女嘛，看着一点都不像……”

　　林清清在台阶上调整了腿姿，瞅她一眼，“我明明就是少女，扯什么妇女。”

　　她眉眼秾丽，眼部微微上挑，牵起黄昏几丝旖旎的风。

　　莫非非是个女的，被这么撩了一眼，心上都些小痒痒。

　　“我要是个男的，我第一个就追你，死缠烂打。”

　　林清清哼了一声，把拉链一拉到顶，“算了吧，作为一个女的，你都每天色色地瞄我胸。你要是个男的，一定超级猥琐，我肯定远远看到你就避开。”

　　莫非非委屈：“我明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林清清拍开她揩油的爪子，插上耳机，听着半懂不懂的英语听力。没有听力原文，听什么都感觉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她收起手机，“咱们还是回寝室吧。”莫非非坐在地上不想动，笑嘻嘻看着林清清，朝她伸出手：“你拉我嘛……”

　　林清清一把把她拉起。

　　莫非非一边走一边拍屁股上的草。

　　前面走着一群衣着靓丽的女孩，走在中间的那个，牛仔裤勾勒出的小腿纤细，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春天的米黄色针织衣，穿出几许温柔。凭着窈窕的背影，一下就能认出这是系花邹扬。莫非非小声对林清清说：“清清，我觉得你要是打扮一下，系花肯定是你。比如说你现在穿的这件，太宽松了，不显身材。”

　　“你刚不是说我身材很好来着？”

　　虽然这么说着，她右手在破了洞的上衣口袋里动了下。她这件衣服是特地为了上大学买的，除了看不见的洞，说实话，她觉得看上去还行，比以前好多了。初中穿她后妈王梅枝的旧衣服，高中继续穿以前的旧衣裳。学校要求统一订购的校服，王梅枝舍不得给钱，没买，说学校就是为了赚钱。

　　高中班上女生平时不愿意穿校服，吐槽校服丑，当抹布似的套在衣服外面，一下课就脱掉。冬天，同桌毫不在意地拿校服盖腿。林清清看着看着，心里有些小羡慕，

　　上了大学，她果断买了校服。

　　黑白两色，胸前还绣着学校的LOGO，即使上了大学，校服还是以前熟悉的模样。校服和她身上这身紫色运动换着穿。班上大部分学生都买了校服，目的是为了参与班级或学校活动时做到服装统一，少数男生平时穿一穿，女生穿校服的几乎没有。

　　上大学了，谁还穿校服。

　　前面一排挨着走的女生几乎几乎霸占了整条路。瞅着空隙，林清清拉着莫非非的手窜到前面去了，跑了一分钟，成功大部队与拉开距离。

　　有个黄短发女生被蹭到了胳膊，不满地理了理袖子：“谁啊，碰到人不道歉，这么没素质？”

　　“是啊，连头都不回……”

　　“前面个子高点的，好像是酒管二班的林清清。看那身紫色运动服就知道是她，错不了。”

　　“传说中被老男人包养的那个？”

　　“据说她还甩了张晓峰？就是我们市场开拓者社团的社长……我们社团里的没人不知道。我们社长最近借酒消愁，这女人心狠得狠，见都不见……”

　　邹扬抱紧了怀里的书，瞄了一眼前面紫色的背影。单手回信息：“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之前，别来烦我。”

　　对方立马发了一串：“扬扬，别这样。我现在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才是我的女神。”

　　邹扬望一眼林清清的背影，嘴角掀起弧度，“看你表现。”

　　~
　　又到周五。杜泽在室友的乒乒乓乓声中醒来，迷瞪着摸出手机，“才几点，急什么。”埋在枕头上继续酣睡，过了片刻，一看时间，八点差十五分。立马打电话给池泱，第一次没接通，第二次刚接通，在嘈杂的人声里，池泱直接说：“给你占了，第一排。”

　　杜泽扔了手机。第一排永远空大半，还用得着占？

　　滚下床套上衣服，踩点到教室，打眼看去，果然后排爆满，也没见池泱身影。杜泽唉声叹气，正要往前排走。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喊住他，他回头，看见林清清坐了他以前的风水宝地，旁边正好空着一个。他屁颠屁颠跑过去，顺带在心里给池泱比了个中指。

　　还算哥们么。

　　刚坐下没多久，教政治的老头踱着步子进来，书往讲台一放，开始点名。杜泽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嘟嚷：“要不是这老头厉害，我才懒得来。”别的课都敢逃，杜泽唯独不敢逃这位的课。逃一次课，平时成绩直接扣20分。逃个两次，期末肯定得挂。

　　林清清嗯了一声。

　　心思完全不在身边，竖着耳朵认真听点名。教室里很安静，连翻书的声音都没有，只听一声又一声的“到”。

　　“池泱。”老头从老花镜上透出的眼神格外犀利。

　　“到。”

　　林清清目光定位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隔着好几排的距离，她看着他的后脑勺，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勾画它的形状。

　　眼里喜欢的人，后脑勺都圆得特别。达芬奇画的鸡蛋，必然有一个是他无比钟爱的，给它加线条加阴影，甚至加上太阳的光芒。

　　摊开的英语四级词汇，不知道背得进几个。她假装看黑板，其实一直在看他，最后强制自己不看，从字母a打头的abandon开始，一遍遍抄写在草稿纸上，默读。

　　“咕噜……”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隔了片刻，又是，“咕噜咕噜……”

　　冒泡似的。

　　杜泽捂着肚子，肥厚的脸上竟然挂着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没吃早饭……”

　　林清清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早上吃剩的一个馒头。

　　杜泽只犹豫了两秒就接过去。咬下第一口，他嫌弃的表情消失无踪，啃得嘴边沾渣渣。饿的时候，吃啥都香。

　　下课林清清去上厕所。

　　杜泽右边的男生凑过来，“泽哥，你换口味了？模样看着不错，就是有点土。我记得上次来，她还是这件运动服。再说了，播音主持专业来蹭毛中特，上课还给你记笔记，莫非……”男生挤眼睛，“这位村花对你感兴趣？”

　　“村你个头！”杜泽挥了挥拳头。肥肥的拳头往下巴上一收，心里带些小不以为然和小窃喜：小爷一表人才，有姑娘追太正常。想当年多少姑娘拜倒在他的大裤衩下，他都不屑一顾，就近几年混得差一些，但每次主动出击，无不得手。

　　这姑娘太不会追人了。

　　像他这样的美男子岂是一个馒头就能到手的，起码一桶肯德基。

　　杜泽晃到第二排。池泱下巴点了点前边的空位，“给你占的，怎么没来坐？”

　　杜泽故作高冷，“不用你给你我占座了。以后周五的课，自然有人给我占座位。”

　　池泱转笔的手停下，诧异，“谁？”

　　“她。”

　　林清清回到教室，下意识瞄向第二排，不料目光被当事人逮个正着，慌乱避开。

　　杜泽乐呵：“害羞了。”

　　池泱：“少祸害人家姑娘。”钢笔在书上刷刷刷，继续抄第一排姑娘的笔记。

　　“抄啥笔记？我笔记有人抄。”

　　样子太讨人嫌，池泱赶苍蝇似的把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