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知君意》小青珠

5、第五章

　　瑶椿已经是快奔三的年纪了，大学的时候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对方是同校学长，谈了两年，毕业被分到不同的医院没多久就分了。各自的工作都很忙，那时候都是刚步入社会，谁都是职场上的愣头青，也因为没有经历过荆棘，工作上的压力很容易就带到私生活中，久而久之感情自然就淡了。
　　分手是对方提出的，除了这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阻扰着他们，瑶椿又一直不去解决的原因。

　　她的家庭，那时候她自己的生活费都不够用，仅剩的那么点钱都需要打给家里，尽管她父母都是有工作的人，但还是要她贴补家用，他们说他们也挣不了什么钱，要留给弟弟买房子取媳妇儿用的。
　　前男友看别的女孩子花钱买衣服买化妆品时，再看她为了剩点钱天天吃泡面解决温饱问题。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皱着眉让她对自己好点，而她也会和他保证下次绝对不再这样了。

　　可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就像前男友说的，“你父母就像吸血鬼一样，恨不得把你身上的血吸干，而你心甘情愿被他们吸干。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害惨。我也是我父母的儿子，没有义务帮着你父母养儿子，养你弟弟。”
　　医院里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但有了曾经的前车之鉴，瑶椿也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面，再也没谈过对象，一单身就是好几年。直到，一回首发现，她也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有资历的“前辈”。

　　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的脑部神经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陈医生告诉她，“从检查报告上来看你的脑部神经，身体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你会出现那样不可控制的状况，就譬如我之前所说的心理状态，工作和生活压力。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作为一个同事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份工作你恐怕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那能治好吗？”
　　“短时间恐怕不能，你需要调节自己的心情，什么是压抑你的，你的压力是什么你都要很好的去接受它们，如果一直处在压抑的状态下，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严重的话会怎样？”
　　“睡眠颠倒，内分泌失调，身体各种机能都会下降。但是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只是偶尔性发作，不是很频繁。严重的话，频繁性发作。发作时间地点，随时随地，开车时，吃饭时，走路时，各种时刻不受控制。”

　　那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

　　夜里很深，医院附近的公交的只剩寥寥几人，一辆公车驶来，只剩她一人停留在站台，她靠在座椅上，电话那端是刚回家洗完澡的程琳。

　　“琳琳，我要辞职了。”她低着头，闭上酸涩的眼睛，说出了她以为绝对不会说出的话。
　　程琳刚躺倒，“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是真的，辞职信我已经放主任办公室了，他明天就能看到。”
　　程琳：“那也行，挺好的我早就劝你换家医院了。”

　　瑶椿紧锁着眉头，呼出胸口的浊气：“不是，我做不了医生了。我以后都不能从事这个行业了，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干嘛，突然就失去目标了。”
　　“停。”程琳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连忙打断，“你说清楚，什么最不了医生了，我们医院出去的牌子医生去别的医院就做不了了？”

　　瑶椿忽的放声大哭，“我得了嗜睡症！难怪最近一直随时犯困，难怪上次手术中差点出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不做医生做什么啊，我这个病还能做什么啊！”

　　程琳一时间无法消化她说出的爆炸性信息，她沉默了几秒，打断她：“你先冷静，先别哭。先不管你怎么会得嗜睡症，那既然得了就去治啊，医院辞职了，先换份轻松的工作治疗最要紧。”
　　瑶椿顾不得深夜几个行人的目光，越哭越大声，“心理问题啊，怎么治？没有准确的时间与方法，要多久。”

　　程琳揉了揉额角，“现在首要的是治好身体，而不是你做不了医生了知道吗？”
　　瑶椿哭着摇摇头，哽咽着：“是梦想，是希望。”她擦掉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的泪水，“先这样，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吧。”

　　路边的路灯有规律的熄灭一半又亮起一半，公交站台只剩下她一人无助的依靠着。深夜最后一辆回家的公交车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走。她闭上眼睛，眼前失去了所有光彩。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让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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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辞职信，让一切重归于零，了结一切。

　　主任作了挽留，护士长和其他同僚们的不停劝说谢，以及走人时欧阳婧那双得意眼睛。

　　瑶椿没有把真正原因告诉她们，程琳也不会说出去，这个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只想无声无息的离开。

　　护士台上，她们围在一起。护士长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喊，“不许忘了我们，有空回来看看！”

　　瑶椿头也没回，径直离开。她不敢回头，不敢再看她们一眼，她怕会忍不住，笑着走，是她想要留给自己最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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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跟家里人说，只是瑶椿没想到一如既往的令她失望。

　　“你是脑子里进水了是不是？这么好的工作你把辞了回来谁养你？老大不小的了也没个男朋友，你要有个男朋友你辞职我不说什么，还有人养你是吧，你不在医院干去哪干，去搬砖去洗碗吗？”

　　“我要你养我了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养着瑶宇，我有说什么吗？找男朋友？找男朋友替我养瑶宇，你的儿子吗？”
　　“你给我再说一遍！你养你弟弟怎么了？这是你应该做的！”

　　“够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说我生病了工作没了，你呢？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担心的是我没有经济来源了，养不了你的亲儿子了，怕我要花你们的钱了。”她任泪水迷糊眼睛，“从小到大你们就因为我是女孩不喜欢我，弟弟一生出来我就彻底被忽视，出来上班没有要你们一分钱。我给你，给爸买吃的穿的用的。还要替你们养你们的宝贝儿子，要是我没生病，是不是还要出钱给你们儿子娶媳妇！”

　　“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我还够了！再怎么也还够了！我对你们也不差！”瑶椿直接将手机关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终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这一瞬间，彻底安静了。可她心底，她的人生也彻底崩塌了。

　　老天就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似的，伤心欲绝到底时刻也给她来个发病。躺在地板上一睡就是五个小时，再次醒来手脚冰凉。
　　怕感冒了，吃了之前家里剩下的感冒灵颗粒，胡乱收拾了下就带着钱出门，直接去了陈医生给她推荐的那家有名的心理咨询室。

　　“我给你的建议是换个地方，换个生活工作环境。根据你的叙说，我大概分析到你是因为工作和长期以来的心理压力造成的。在治疗的这段期间，你可以尝试与那些给你增加压力的人先保持距离，甚至不再联系。等到你觉得时间已经冲淡一切的时候，再尝试着慢慢回来接受。如果你下了决定，我会给你开一些药物，有助于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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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椿退了房子，拖上行李箱。将两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分别发给程琳和瑶母，然后将旧卡折断扔进垃圾箱，把新卡装了上去。

　　程琳手术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想着今晚再去给瑶瑶做下心理工作，不能让她太压抑。可手机刚拿出来就看到她自己发的那条告别信息。

　　瑶椿：【我走了，累了这么久了，我想去外面旅游一段时间。可能会遇到一个喜欢的城市，然后在那里暂时居住下来。也可能很快就回来，这段时间我想一个人静静，乖，我会联系你的。】

　　程琳急忙回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声音已经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程琳泄气的关了手机，苦笑着呢喃，“瑶瑶，你怎么连我也不联系？”

　　相较于程琳，瑶母那边简直就是炸了。电话打了无数通全都是暂时无法接听，瑶母气的差点砸了手机，嘴里甚至骂骂咧咧的，“死丫头翅膀硬了，有本事别回家，不然我打死你！”

　　瑶宇手里捧着游戏机，“妈，你这几天天天骂姐，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瑶母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瑶宇头也没抬：“是是是，哦对了，我们学校要交补习费两千。”
　　瑶母抽走他的游戏机，“别玩了，先欠着，过几天我再给你姐打电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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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均易知道她这两天大概会很忙，所以没找她。而同时他也接到了部队的电话。

　　“事情风头过去了，上头有重要任务，命令你立刻归队。季均易，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如果你下次下手再没个轻重，你看我！”

　　他笑起来，正声道：“是！”

　　大队长的电话挂了之后，季均易站在自家窗前俯瞰了会，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他眼里，黝黑的眼眸衬成了琉璃色，忽的，他转身拿上钥匙匆忙奔下楼。

　　到了她所在的医院，季均易直奔护士台，“你好，请问瑶椿医生在吗？”

　　欧阳婧正好路过护士台接点热水喝，抬头看了眼他，微微一怔，她露出个刚好的微笑，“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姓瑶的医生。”

　　他挑了挑眉：“我记得她在这家医院没错啊。”

　　欧阳婧又笑了笑，刚要开口已经有人先出了声。

　　“她辞职了。”程琳走了过来。
　　季均易疑惑的看她，“那她现在在哪？”

　　程琳叹了口气，“不知道，总之，大概不在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