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黑白对峙 ...

  •   如豆正在溯草花塘边执着蜡烛修炼,上仙虽然教导他已久,但如豆还是不见法宝有任何变化。难道是自己仙根太弱,纵使再修炼个百年还只能是苍溯宫的小仙侍,抑或是…

      如豆的眼睛也同豆子一般滴溜溜的圆,他偷偷瞟向宫室中只见白鹿仙人清冷孤寂地立于香烛前。

      明日便是天后寿筵,正灵殿今日不处理政事,众仙娥仙侍们正忙着用仙界宝珠、奇花异草来装点大殿。上仙难得有如此空暇时间,竟然还放着活蹦乱跳的小仙侍不理,偏偏对着一支蜡烛发呆。

      如豆越想越委屈,手里笔直执着的蜡烛斜了下来,术法的招数也使得七扭八歪,口中喃喃念的咒语变成了死蜡烛、坏蜡烛。他突然开始希望自己仍停留在上一世,只是不要再被裹在苦行僧的包囊里,若是能被白鹿这样定定注视着…

      如豆颊上泛起微红,一个黑影突然落至苍溯宫门前。“谁?!”被这么一惊,蜡烛法宝跌入塘水中,小仙侍登时满脸赤红喝问向来人。

      来人身材甚是高大,一袭黑袍更显得气势迫人。如果上仙是高高悬垂的冰棱,那这人倒颇似烈火燃起的滚滚浓烟,如豆只瞧了一眼,便觉出危险。

      “你是何人?!可知道此处是苍溯宫!”小仙侍空手挥指向来人。天后寿筵广邀三界众生,难保会有心存歹意之人混入天庭之中。

      “如豆,退下。”

      这句淡淡的命令近来已成了上仙同他说得最多的话。如豆皱紧了鼻子,第一次没有向上仙行礼便退了下去。

      “你这小仙侍差点让我信了仙神也有忠心。”罗刹鸟说着抬脚步入宫门,一双淡眸在宫苑中快速扫视。白鹿依旧立于香烛前,并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愿。

      白衣不问来意,黑袍也不再言语,两人似有着浓深的默契,却又如旁若无人般淡漠冷静。

      罗刹鸟悠悠迈着步将宫室内外转了个遍,最终背对着白鹿在玉廊阶前坐下。白鹿冷眼睨向玉镜,镜中映出的黑影正用手在脸前不耐烦地挥摆着。

      “盛传天庭医仙不但医术绝顶,所植的云溯草香气更是无人能比,闻之便飘飘欲仙,赛过真神。我看,呵,远不如香樟的清气。”

      白鹿手抚着烛身,听罗刹鸟这么一说,指尖一抖刮落下一块烛蜡来。

      “她…”

      清冷之声与沉厚低音同时响起又同时灭去。

      指上还残存着些许干涸了的紫色印记,白鹿轻轻触着,叹了一口气。“她…为何要来天庭?”

      罗刹鸟在玉阶上沉默地坐着,长袍突然鼓动,似积压的黑云,暴雨欲倾。

      “她受了伤,可需要医治?”白鹿转过身来,眼眸中既是嫉愤又是疼惜。他无数次以为自己会与罗刹鸟兵刃相对,未曾想三言两语间已败了下风。

      “回答我!”碎裂的冰棱是尖锐的利器。白鹿立于罗刹鸟身后,指尖银光渐起。罗刹鸟不知危险一般将头低垂,他的脸埋入黑袍之中,向白鹿暴露出自己脆弱的后颈。

      “我后悔了…”罗刹鸟在袍中不断地重重地点着头,似在万般挣扎后最终臣服于既定的宿命。原来自己同陆烟轻一样是那么自私。陆烟轻自私地只想执着去做她认定的事,而则他自私地贪想着拥有她的心、她的全部。

      不是只要守在一旁就好吗?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陆烟轻陷入劫难之中。

      罗刹鸟总以为自己比白鹿待她更好,到现在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愚蠢,竟用放手来试着抓住她,用她的安危来赌换倾心。

      黑影倏地站起面对白鹿,异样的玄色在淡眸中流动,脖颈的血管也被映得玄红。“你想做什么?”白鹿暗暗讶异,凝指做盾将他挡于身前。他知道那是罗刹鸟如临大敌、意欲搏命时,体内自发召唤泣刹无休的术力。

      罗刹鸟身份敏感,在上达天庭后一举一动皆在天帝的监视下,就连此刻他现身于苍溯宫中,天帝也定已知晓。他不会隐身的术力,若是擅自在九霄云上寻找反会泄露陆烟轻的踪迹。

      真是讽刺…他本可以站在陆烟轻的面前替她遮挡风雨,而如今只有退居在后才可护她安宁。“天后寿筵在即,若不想天魔大战在你面前掀起,你最好尽快找到她,莫要逼我出手到时引得天帝与群仙不安。她不是凰女,我绝不会让她也成为天魔纷争的牺牲品!”

      白鹿一怔,为何罗刹鸟会将陆烟轻与凰女并提,为何他近日总会察觉熟悉而复杂的气息,为何周天炉会骤亮,为何锁凰柱会倾倒…

      罗刹鸟的胸腹抵上银盾向白鹿逼近一步。“你曾因为凰女而与我决一死战,如今再看你我如何决断。”

      罗刹鸟为何要来见戌尽欢?陆烟轻立在宫门处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剑拔弩张地立着令她着实忧心不已。直到银盾收回,黑袍飞出殿外,她才松了一口气,额间、手心早已渗出汗水。

      自上次受伤后,陆烟轻不敢再踏入苍溯宫中,可又不舍离去。毕竟戌尽欢一定会赴天后寿筵,只要小心地跟着他,届时应当能见到青龙神君。这幕后主使险些杀了自己,妄图谋害戌尽欢,还夺了向兰舟和平玄观上下那么多条人命…

      每当陆烟轻照镜瞧见自己颈上发紫的伤痕,便觉出凿心般的疼痛。她是幸存了,然而被掩去的真相并没有。

      正如贪食所说的那样,鹤应山的大火将所有的证据焚毁,但更如青龙神君的所作所为一般,只要足够心狠手辣把该毁的毁去,胜负分明,结局已定,又有谁会在乎什么证据。

      陆烟轻候在苍溯宫外,仍不忘修炼镜中的仙籍,自散识渡回体内后术法成效倍增,虽远远无法与青龙神君正面相斗,但终归多了几分伤他的机会。

      那这之后呢?她从来未曾想过。不过伤口既已稍稍恢复现下还有一件事需待她去做。

      云原浩渺沉寂,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显得突兀至极,放眼向声响处望去可为何见不到身影?凌霜心中一凛,难道她仍在天庭?!

      虚光越泛越盛,双腿被牢牢钉于云中,凌霜细细辨着脚步的方位。有一人,已走入更幽宫的结界内。

      “你为何要来这里?”茫茫云原中忽然飘过一个女子压低了的声音。陆烟轻惊乍后,认出了是凌霜的声音,喉中一噎:“我…我有一件物什要交给你,与焦抱朴有关…”

      云原恢复了沉寂,那飘渺的女音似是幻听。陆烟轻向四处张望着,轻轻唤着凌霜的名字。她不知自己已站在银蛟的面前,凌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捏在手中的一角布帛。

      是他,他终于来了。

      苍白的云原突然焦褐如土,诡秘的枯林盘根交错,抬头只见虬枝蔽天。陆烟轻对骤来的变化觉得十分熟悉,像是觅仙镜里的荒林。

      凌霜很不自然地直直立在陆烟轻身前,陆烟轻低头向凌霜的双腿望去,腿部被云雾掩盖,她俯身拨开云雾,只见泥地里银光四溢,不见脚形,踝部已与地面牢钉成一体。

      “一定很疼。是不是流霞?是不是…因为我?”陆烟轻抬眼对上凌霜温柔的一笑。原来笑颜可以有如此动人的甜美,荒瘠的更幽宫如有花徐徐盛开,陆烟轻明白了为何仙痴老人会一见难忘…

      “不疼。相反因此能再次见到他,心中很是欢喜。”凌霜伸出手来,陆烟轻将碎帛交到她的手上。画中人倚靠的窗棂不在,遥望的远空不在,隔开两人的阻断皆已消散,她不用再哭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陆烟轻面露难色,没有回答。

      凌霜抚着碎帛,嘴角微扬,是满足而安然的欣喜。“无论那人是谁,定当法术高深,心存仁念。他虽然收了焦抱朴的仙力,却将魂识聚于这碎帛中,我相信若是他能寻到我的踪迹自会将碎帛转交给我。抱朴错在偷学天界仙籍,却没有错在痴心,可他犯的终究是天庭重罪,理当魂飞魄散,而那人竟愿意放过他,想来也是一个知晓情爱滋味的人。”

      陆烟轻一听,垂下长睫,神色不觉柔和了许多,面颊飞红却又转瞬即逝。她扶上凌霜的双臂:“我该如何救你出去?”

      凌霜摇了摇头:“你自身难保,反而是我应助你全身而退。这碎帛之恩,我定会相报,只是你今日见了我,以后切莫再来了,速速放下未了结的事跳入望尘渊回到凡间去!难道凡间再无你留恋之人?”

      陆烟轻淡淡一笑,看着凌霜被钉死的双脚:“你不愿走,难道对天庭还有什么弃舍不下的?”

      凌霜心中刺痛,拉过陆烟轻揽入怀中。没有人与事能将她们困住,只有心中太深的执念。

      凌霜鼓起勇气凑近她的耳边。“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切记不要在白鹿仙人面前现出身形。他与流霞在我布下的此处结界已经脱炼了太多凡人的肉身只为取出凰女的散识令她复活。”

      抚着银蛟伤痂的手忽然顿住。

      “若是歌仪复活,便会重新挑起天帝与青龙心中的刺,匿迹已久的鸟族或也会重现于世,这对于白鹿与流霞而言是趁乱夺权的大好时机。更何况白鹿如今已对天庭政事了如指掌,若是有鸟族追随再有流霞在旁相助,联手扳倒天帝已定的传位之人青龙并非难事。”

      “再接下去便是白鹿与流霞的拼斗,这些都可暂且不提,我说了那么多是要你知道,三界中仅余的散识皆在你体内,你是白鹿与流霞的筹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这也是为何流霞会将你渡入天庭的原因。”

      陆烟轻不禁浑身冷战,她终于明白了流霞当初为她缚上霞锁时说出的那些奇怪的话有何意义。

      凌霜心疼地抚上陆烟轻的长发。“不要害怕,你还有我还有抱朴,我们虽然术力微薄,但绝不会束手不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