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午夜的空房间

4、Chapter 4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夜里睡得很香，第二天上午醒来还是为了我和俊的事情烦，仔细回想，我很少想要和他亲热的冲动，也不喜欢和他接吻，怀疑自己，到底爱上了他的那副好皮囊，还是他的灵魂？快中午的时候收到文池的信息：晚上六点半在东边的的Dark Restaurant,张先生预定的隔间，具体地址是… 我回复：好。终于要见到庐山真面目，有些小兴奋。这个周日天气晴朗，阳光很暖，从窗户透进来，微微有些潮热，我随手拿起来一本《永远的普罗旺斯》翻了翻，还是觉得无聊，只好上网玩玩游戏，网络是无聊寂寞的人最常用的休闲方式。挂了一会□□,玩起了麻将，过了半小时看到文池上来，我主动向他打招呼：“Hi,晚上会穿什么衣服去？”
　　“嗨，你在。我也许穿浅色格子衬衣。那里光线很暗，你以前没去过吧”
　　“我很少去东边活动哦”
　　“那你今天打算穿什么衣服去？”
　　“衣柜里随便找一条裙子吧，我穿什么都好看，(*^__^*) 嘻嘻……”
　　“听说女子和重要人士约会之前都要精挑细选，穿戴打扮考究。看来我不在重要人士之列：（”
　　……
　　我没理他，继续玩麻将。沉默了一阵，他突然对我说，如果见面你觉得很失望，会怎样？
　　我顿觉奇怪：“那你告诉我会是怎样的令人失望法？不要告诉我照片是假的”，麻将玩完一圈之后，他发来消息：“如果是残疾人士呢？”
　　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有想过，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几秒，忍不住要打一串“！！！”过去，顿悟到这可能造成的心灵伤害，于是换了口气：“那也没什么的”，虽说朋友重在心灵的沟通，可好皮相总是更容易让人接受把。那么，你是吗？
　　我联想到认识以来所了解到的他的生活，确有这种可能。心里徒然生出几分别扭，一丝犹豫，也许真是如他所说，还是不要见的好呢，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了，不过既然是自己提出要见面，好不容易人家又答应了，又告诉我这些，不去实在是显得我的品质有点问题。为了掩盖心里的那些别扭的想法，我精心挑选了一条烟粉色的花边及膝连衣裙，腰部收紧裙摆略带一些褶皱，更加凸显出我的小蛮腰，肩膀半露着，很有些俏皮淑女的味道，认真的化了妆，突出眼部，脚蹬一双白色细跟皮鞋，一根细带藤蔓似的缠绕着脚脖子，室友说颇有风情，很少见我这般妖娆而且媚气。
　　我心里想着先到可以找个地方藏着先看清楚他，给自己一些心理准备，于是提前15分钟到了Dark Restaurant楼下，迟疑了一下没有进去，先发了短信给他，“我到了餐厅楼下，你到了没？”他很快就回复：“我已到，里面比较暗，抱歉不方便出来接你，告诉服务生张文池预定的即可，有人领你进来”。我从裙楼的三层走进那条走廊，店家的招贴蛮酷的：一些红的色斑像在飞速离开全黑的背景，样子像玫瑰花瓣。推门进去，黑暗场地的入口边有个明亮的休息区，有人坐在吧台上喝饮料。前一阵看到这个餐厅做的广告，对这里略有了解。服务生都是带着夜视镜的，让我把手机掏出来存放之后，带着我从专门的通道进去，一下子进入黑暗，很难习惯，走路小心翼翼，心想他真是故意约个这样诡异的地方，更加印证了他下午对我说的话。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服务生说：“小姐，到了，沙发在您的右手边，注意脚下，需要服务招手就行，我们可以看到您。”我一边摸索着坐下一边问道：“张文池？”
　　“嗨，你来了，不知道这么个黑咕隆咚的地方，你介不介意？”
　　“嘿嘿，我从没来过，以前看过广告还挺好奇的，只是今天我特意为了约会花了功夫精心打扮装饰了一番，可惜看不到噢。”
　　“真的么？很幸运的成为重要人士之一，一会出去也可以看到彼此的样子，还是先保留一些神秘吧”
　　我差不多可以确定他是个残疾人士了，选择这样的餐厅，一是显得独到、神秘，另一方面也是要掩饰一些东西吧。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享用美味，一会出去就可以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我对西餐知之甚少，让他代我点了餐。菜单上的字都是夜光的，点了那里的特色菜，小刺猬，扒银鳕鱼拌香柠牛油汁，黑暗系列鸡尾酒，还有几份叫不出名字的菜，吃了之后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用哪些食材烹制而成，有几次我还把菜弄到鼻尖上。暗黑的世界让我们的听觉变得特别灵敏，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拘谨，慢慢的放开了，反正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倒觉得很轻松，顾忌也少了。说到高兴的时候，我咯咯的笑出来
　　“你今天是什么样的打扮，描述一下？我想象打扮成什么样子”他有点调侃的说
　　“我….”我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连用的什么颜色睫毛膏，连同唇膏的牌子都一起告诉他。“我今天这么精心准备，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原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什么形象，到门口来接我呢。”
　　“嗯，对不起，我..行动不方便”，他的语气沉下来，顿了一下说。空气中弥漫紧张的气氛。我小嘬了一口鸡尾酒，餐厅里的音乐忽的转入高处，似飞上云端，又嘎然停止，后又悠悠的响起来，像在雨后的森林里那般幽静空灵。
　　黑暗中听见文池轻叹了口气，我听见他的刀叉碰到酒杯的声音，似差点翻倒，语调有一些沮丧而且无奈的说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小时候患上小儿麻痹症，双腿变得畸形，借用拐杖也只能是站立一小会，很难行走，这是后遗症中比较严重的一类。
　　“那，你，怎么来的？不方便吧？”我竭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但说话还是显得小小心心的。
　　“是的，不过我父母为了平时方便，雇有个司机，我也很少出去。”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有一些异样，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沮丧，说不清。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文池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在两个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穿过暗区，来到出口旁边灯光比较暗的地方，听说离开前在那里适应一两分钟很有必要，否则外边的光线会让人立即闭眼。我在那里的沙发上坐下，文池一边买单，一边打电话让他的司机来接他。我终于看清了他，脸蛋跟照片上一样俊俏，皮肤白皙，嘴唇性感，模样招人喜欢，他果然穿的格子衬衣，坐在轮椅上，裤子松松垮垮的，腿很瘦，斜斜的耷拉在轮椅上，似乎还有一条腿短一点，那只脚不能完全在踏板上放平，只能让前脚掌触到踏板。
　　他讲完电话推着轮椅向我这边划过来，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住了，说了句，你今天真的挺漂亮，比照片上漂亮。然后叫了服务生，示意要去洗手间，对我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被服务生推着走了。我翻起了休息区书架上的杂志，看看手机，过了十多分钟他还没出来，又看了几页娱乐杂志上的八卦，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他终于出现，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没走啊，实在抱歉我去了这么久”，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他撇嘴坏坏的笑，“(*^__^*) 嘻嘻……我等你等了好久，以为你从后门跑了呢，不过想想已经买了单，应该不会跑。”
　　他将轮椅推到我面前，停下，脸上泛起笑意：“我以为你到了这步大概会找个理由先走不会再理我了，今天，真的，谢谢你陪我吃饭。”
　　他家的车到了，司机上来推他乘电梯下楼，到了一楼大厅，他坚持要我先走，他们还得一会再走。临走时，我突然想起什么东西忘记了，在包里摸了几下。掏出一支做工精巧，Kitty猫样子的棒棒糖递过去，“差一点忘记了，这是我准备的第一次见面的礼物，”有一辆出租车正好路过，没等他说完谢谢，我就招手跑过去，“再见”。那些落在我后背的惊异的目光,斑斑点点，混合着傍晚时分的夕阳，感觉十分诡异…